#睡前故事:【閒蕩】
他最近在看一本書,叫作《步》。看著看著,他想起了那個教會他散步樂趣的友人,她喜歡稱這作閒蕩,閒暇時遊蕩於街上或建築物內。她說她會在家附近,隨意搭上一架巴士,讓巴士把她帶往某地,然後隨意地在該地走走﹑逛逛。
走路是他很久便有的習慣,因為居住在交通不方便的地區,常以腳步替代那架往來地鐵站的小巴,以節省車資。步行於他來說,並不算是一件苦差,因為對比起候車時的僵硬,他更喜歡那活動的身軀。當然,夏天時走路,會顯得特別狼狽,天氣好時,汗流浹背,天氣差時,兩腳沾濕,特別是工作天要帶上那重重的背包,走路便變成了某程度的苦行。有時,當他告訴別人這種行徑時,他們總會說:「為了節省那幾元,值嗎?」。他想應該值吧,那時剛出來工作,拿著那卑微的薪金,每天節省幾元,一個月下來,也有百多元,算不少了,而他付出的只是那很快復原的體力和那不知怎樣花掉的時間。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薪金的上調,步行的價值好像顯得有點不值了,他想要更多的時間,而且體力的恢復也變慢了,他變得有點體會到步行的辛酸,開始把這變成了一種隨意的選擇。
其實,他已經想不起那麼多年步行的感覺了。那一條條熟悉的道路,不斷飛逝的街景,有用心觀看嗎?有察覺到某些平凡的美嗎?心情有隨著步行而愉悅嗎?還是只是焦急地想趕往目的地?他想不出答案,但他知道,步行的意義,對他來說,已經不同了,自從遇見了她。
他永遠也會記著那一天,那個和她一起漫步藍田街頭的日子。在未見面前的交談中,她已經成功地把他帶往閒蕩的期待中。在那個初次見面的黃昏,他終於首次體會到閒蕩的樂趣,因著她,而非她曾經提過的種種。隨著她的步伐漫步街頭,有種說不出的寫意,特別是她還會加上點點她對觀察的看法。
但她的感覺呢?他好像沒有注意到。她想著的是,一個人走,會更自在,不用訴說著些什麼,去獲得某些無趣的回應。這是他其後才想到的,原來那段他喜歡的閒蕩經驗,只是她客套遷就的結果,他當時還天真地以為這是他倆也喜歡的共同體驗。
現在的他,有時在街上走走,也會發出會心微笑,既是想起她,也是想起她教會他望向四周的一切,在平凡中發現其中的美。每天經過同一條路,重複做著同一件事,會慢慢地讓人感到枯燥乏味,開始認為這些是苦差,或是必須捱過的過程,但其實只要仔細觀察,便能發現其中的一些變化和不同,原來世界還是這麼有趣。他終於學懂了讚嘆這些自然之美,因著她。
有時,他會想,如果他走在她走過的路,坐在她坐過的地方,看著她看過的書,會否對她了解多一點呢。這讓他產生了靠近了她的錯覺,期許著能於閒蕩中碰見她的奇蹟,他知道,或許這只是徒勞,但還是會偶然地去做,直至不知何時。
Storyteller:閃空 @hsparkp
Illustrator:不定期塗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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