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文物】前幾天,Roger偶遇一位朋友,她在《號外》雜誌第一個訪問就是這個2014年鍾氏兄弟訪問,她竟然還記得!以下是這個專訪的transcript!五年多後再看,很有趣!
《號外》2014年7月份的專訪
Emily:這次訪問鍾氏兄弟,是因為你們將會有新碟推出。以前你們一直都是以福音歌手作為你們的定位,但現在轉向了比較社會性的面向,主要是甚麼原因驅使這個改變?
Roger:其實我們並沒有把自己定位為福音歌手,是其他人為我們定的,然後又被標籤為社會歌手。但對我們來說,這沒有甚麼分別,我們不會刻意地去區分這些。例如Stevie Wonder是福音歌手,但他也有說愛的歌、說社會的歌,我們又不會這樣去標籤他。可能因為香港的圈子、市場比較小,這樣標籤能更容易把歌手區分。但我們做創作的時候,並不會這樣區分。
Henry:如果你聽一下我們以前的歌曲,很多都是有關社會的歌。例如第一首歌《鐘聲》,不會有教會的詞彙在裏面,是有關於關心社會的。《夢想有一天》,靈感來自於馬丁路德金的演講。上一隻碟的《行公義好憐憫》、《無言者》都是與社會有關的歌曲,只不過當時可能大家認為福音的元素比較突出,這一次社會元素比較突出。我們做音樂始終要回歸到音樂的本質,是一項藝術。我們都是從“我們是一個聽眾”的角度,用“我們(聽眾)想聽到一首甚麼樣的歌”的心態去創作。
Emily:你們提到外國如Stevie Wonder不會被歸類、標籤,你們是否想改變香港標籤歌手的現象?
Roger:我們改變不了這個現象,但我們不會刻意地去想這個問題。回歸藝術的角度,我們寫歌、創作的時候,會從社會、生活上發生的事情得到靈感,因此去寫這樣的一些議題的歌,並不會特意去想這事與宗教有關與否。
Henry:宗教所說的很多觀念都是一些普世性的觀念,無論有宗教信仰與否的人都會認為是對的事。
Roger:例如公義,香港人現在常說的公義、愛等等,雖然是聖經上的一個quote,但皆具有普世性的。很多不同職業的人在生活上都很需要有一顆憐憫的心,例如醫生、社工。公義,社會上每個香港人都希望看見有公平。所以我們並不需要刻意地標籤它們。
Henry:我們的新碟《極》除了有社會性的歌曲以外,也有包含關於愛的歌,關於如何回復精緻文化的歌,例如有關聽黑膠碟、懷舊的《黑膠人生》等等。其實我們有加入很多不同元素在裏面,所以我們希望聽眾聽歌的時候放下以往既定的框架、標籤,從聽音樂的角度去欣賞我們的歌,這是聽歌最好的方法。
Emily:剛才Henry 說到懷舊的元素,我留意到你們之前已經很喜歡與一些香港以前的音樂人合作,這是否也是你們的理念之一?
Henry:對。因為他們除了是以前的音樂人以外,他們也是現在的音樂人。
Roger:可能因為我們聽外國的歌曲比較多,雖然我們也是聽廣東話流行音樂長大的,但有一段時間在美國。我很欣賞外國的歌手會與以前年代的歌手合作的精神,每一次聽那些歌,都像是被帶到那個年代,或者能做到reintroduce一些我並不認識、以前的一些歌手。你會發現原來有些現在在做的事情,他們在他們的年代已經有在做,你就會有種尋根、薪火相傳的感覺。我們喜歡尋根,例如原來大L那時候已經在唱Joe Cocker。
Henry:對。他們已經在唱那時候俗稱的“市井歌曲”,或許《時代的顛覆者》就是現年代的市井歌曲。所以我們只不過是跟隨源頭,去做我們believe in的音樂。
Roger:比如說發現外國有Stevie Wonder, Ray Charles, 我們香港有梁球。香港失明歌手不多,或許只有他一個,更是創作型的歌手。這就是我覺得身為一個聽眾,當我們放下我們一些既定的包袱去聽歌的時候,同時可以學習欣賞一些前輩所做的事情。我們就是想讓聽眾重拾“以前有的東西,不一定是out的“這個想法,甚至可能是溫故知新。
Emily:會不會加了一些本土性的元素到歌詞、音樂裏面?
Henry:我們大部份的歌都是用廣東話,用廣東話就是本土性的象徵。
Roger:我們作曲是沒有特意去想是否本土,我想我們日常遇見的事情、社會發生的事情很難不是本土,但我們沒有刻意“為本土而本土”。我相信只要你關心這個社會,你就會想去探討這些事情,於是我們希望能在新專輯《極》裏反映我們所觀察到的事情、生態、社會的變遷等。我們不會給大家一個absolute answer,只是跟大家探討究竟我們這個社會未來的路向會是怎樣的。
Emily:你們這些日常的觀察與你們本身的生活、職業有關嗎?Henry是律師,Roger是大學助理教授。
Henry:絕對有關係,我的職業就是與社會不同階層的人溝通,他們會向我反映他們對社會的想法。我能透過跟他們的第一身的接觸,得知他們對社會有甚麼不滿,有甚麼意見希望表達。
Roger:我也有的。很多時候我跟學生接觸,聊起他們對未來的發展、前景,他們很多都不知道自己想幹甚麼的,很迷失。這能在我們歌詞裏面看到,例如《時代的顛覆者》裏有我寫的一句“我也不斷尋求,始終找不到”,就是想著我的學生想出來的,就是說現在的社會能否指引他們這一代人一條出路。這些都是他們日常會面對的問題,我也是經常聽他們說、跟他們探討、指導他們,雖然我覺得我也還在尋求。所以說我們的歌詞很多時候都反映了我們工作遇到的事情。
Emily:我覺得很有趣的是你們是歌手,但同時有自己真實的職業和生活,與樂壇很不一樣,為甚麼你們會選擇以這種方式存在的呢?
Henry:我想我們是獨立的音樂人。
Roger:我想這不是一個選擇,我們沒有特意去選要到主流那邊或獨立那邊。在05、06年,我們從美國回來,我們創作了一些歌,並贏了一些獎項,發現自己也許在這一方面有天份。我們在美國的時候有夾band,一直熱愛音樂,與音樂建立了不解之緣。我們很喜歡聽歌、jam歌、喜歡玩、唱、吹口琴。到了天腳底,也要找到人一起jam歌,例如到黑人區。所以回到香港,我們只不過是繼續我們一直在做的事情,香港沒有黑人區可以去,我們只是換了一個方式玩音樂而已,就是多寫點歌。我們的歌的根始終是在教會,一開始寫歌是為一些教會機構的作曲、作詞比賽,主要以鼓勵年輕人為主。
Emily:是否因此被定位為福音歌手?
Henry:福音歌手是我們的根源,這是一定要acknowledge的。始終無所謂被定位、標籤為甚麼,(Roger:對。有好多標籤,如藍調兄弟、爵士兄弟、靚聲兄弟。)只要認得是我們就可以了,是榮幸來的。福音音樂有很多很好的元素,有藍調、爵士、Rock’nRoll,我們只希望把這些與香港的福音音樂、香港的樂壇接軌。
Roger:因為Henry是一名藍調的口琴手,其實藍調Blues本身與Gospel出自同一個家庭,因為第一個作Gospel music的人本身是一位Blues musician,我們很想以我們的歌曲帶出這些歷史。其實根本不用怎樣區分,就算一些人說他們是“Rock友”的時候,其實追溯到Rock’nRoll歷史根源,Elvis Presley, Jerry Lee Lewis都是運用很多Gospel音樂的元素去玩音樂的人。當時美國的Gospel musi-cian更指Rock’nRoll的人偷了他們的音樂音樂,變了靈音樂、Rock’nRoll。很多時候音樂的種類只是人區分的,其實最後音樂就是音樂,用音符去表達。
Emily:你們會不會嘗試用不同的音樂風格?
Roger:已經很多了。被人說過有太多風格,像吃自助餐似的。我們其實一定離不開有藍調、爵士、靈的元素,這此的新碟我們有了更多的嘗試,例如古典和Rap的Fusion,5、60年代比較懷舊、retro的編曲,更有美國70年代Philadelphia靈的聲音,我們這次為了真切地將那個聲音表達出來,我們因此特意飛到美國錄製一部分地歌曲,找了一班很出色、首屈一指的LA音樂人與我們一起玩音樂,亦有與第七屆格林美得主歌手Andrae Crouch合作,他多次為Michael Jackson作和音的。
Emily:你們希望聽眾接收到你們的甚麼?
Roger:其實沒有所謂。我最希望人們不要犯我小時候的錯誤,只認為自己覺得好的東西才是好,應該放下聽音樂的包袱和偏見,嘗試從欣賞的角度接觸從未聽過、不熟悉的音樂。因為這隻新碟裏的歌曲風格都是香港比較少見的,但這正正是我們想做的事,若不,根本不需要有我們鍾氏兄弟了。
Henry:對。我們最希望大家with an open mind,打開懷抱去聽。無所謂大家標籤我們爵士、藍調、福音,但如果大家聽得出來我們有這些元素當然是好的。
Emily:聽得出來你們對音樂的要求是非常高的,但坊間比較少說你們的音樂,例如《時代的顛覆者》人們比較多說你們歌曲的社會性,以前則看重你們的福音元素。你們對這些image蓋過你們的音樂,有甚麼看法?
Roger:我又不這麼認為。若我們不這麼認真地去做我們的音樂,就不會有人理會我們了。很多時候訪問我們的人都會跟我們聊音樂的。音樂是一種表達,始終無所謂別人的標籤。我可能就是希望人們回歸音樂,音樂本身就是我們有話要說,我們的曲、詞、如何鋪排歌曲,我們的每一張碟都是一個concept album,你們會聽見我們的概念。所以,我很希望聽眾買我們這張碟,現在越來越少人買碟,在music is free年代,其實我覺得買碟是很“型”的行為,就好像買書一樣,用手機、pad來看與買一本書來看是很不同的,是一個有態度的行為。
Henry:是尊重作品、art的行為,我們小時候王傑出cassette帶是一件盛事,當時還沒有連鎖的店,人人到小店排隊,那天售罄以後第二天又再去排。我們希望我們現在出碟,會讓人重拾買碟的樂趣。
Roger:撇除consumerism來說,我去旅行的時候總會逛逛當地的唱片鋪,有一次到台灣,看見他們有一個架子,寫著“你還記得他們的第一次嗎?”。不論這是marketing strategy與否,你都會發現他們是很“有心”地找一個角度去尊重這一班歌手的歷史、第一張碟。我覺得這很值得我們學習,會感覺你做完一件事後,會得到別人的尊重。尊重很重要,我自己也是做研究的人,我發現當你尊重文化的同時,自然地你也會對自己身份、自己地方文化、發生的事情感興趣,這些都是很自然地走在一起的。特別在香港這個社會,尋找一個路向是很重要的。
Emily:為甚麼會用《時代的顛覆者》為歌名,“顛覆”二字在香港比較敏感。
Henry:這名字並不是我們定的,當初是一個機構讓我們寫一首主題曲。這歌名是他們給的其中一個要求,另外亦要求歌曲具有顛覆性。
Roger:顛覆性的意思就是,很多地方的人都有自己既定的生活模式,我們能否創新,重新想像未來的路。《時代的顛覆者》就是說很多人會標簽了一些希望改變的人作顛覆者,因為有一部分人並不想變,他們便立刻成為了對立。但其實顛覆一些不好、舊的東西,翻新並令社會進步的,是一件好事來的。
Henry:我們說顛覆其實首先是由顛覆自己開始,自己一些既定的思維、概念,你要先改變自己的想法才能改變自己的生活,從而改變這個社會。那個機構要我們寫這首歌,但聽到作出來以後結局有點太悲了,不適合作為主題曲、大合唱。於是,我們再作了令一首給他們,名字是“重新想像”。但我們很喜歡《時代的顛覆者》,填詞的時候已經很想邀請大L和梁球,他們在他們範疇裏的顛覆者。在70年代的時候,當所有人都在唱英文歌的時候,大L是第一個唱市井廣東話的流行曲。梁球是一名失明人士,他在爭取失明人士福利方面是一位顛覆者,甚至在樂壇也是,他是第一位失明的歌手。我們當時期望我們三個年代的人合作會有一些化學作用,亦令聽的人感覺他們唱的時候會很有力量。
Roger:不只是80後,是不同年代的人在說同樣的事情。
Emily:有沒有想過會得到如此大的迴響?
Roger:沒有,甚至在我們選歌的時候,我們很驚訝選歌組的人員選擇這一首。
Emily:這首歌現在都被很多人作政治解讀,你們會否害怕被列入政治歌手?有否想過下一次邀請政界人士合作,例如在MV裏出現?
Henry:我想沒有這個需要。
Roger:我們寫歌的時候其實想表達很多想法,不只是社會或其他被標籤的東西。
Henry:我們新碟有一首歌是關於愛的,希望大家聽完標籤我們為愛的歌手、世界大同的歌手。
Emily:說起世界大同,我們有聽到《One World》這首歌,你們怎樣看世界大同和本土的關係?
Roger:有很大的關係。比如說一幅漂亮的畫,色彩繽紛的一幅畫,如果只有一個顏色,它成不了一幅畫。我正正覺得如果一幅畫裏的一個顏色沒有發揮自身顏色的作用,紅色不是紅色,是做不出一幅漂亮的畫出來的。世界大同就是這樣,你一定要有你自己本土的元素,如果非洲人不是非洲人就不行了。你必須有自己獨特之處,本土也好、本地也好,一定要珍惜自己的文化,才能談得上面向世界。紮根本土是很重要的。若不,其他人不知道該從甚麼角度欣賞你的文化。
Henry:這首是我們新碟中最後的一首歌來的,算是一個小小的總結,當我們欣賞其他地方的文化時,應該向該地方好的方面學習,每個地方都有好的東西,例如我們聽印度人唱歌,他們有一套獨特玩音樂的方式,有不同的樂器等等。香港也有很吸引的地方,例如盧冠廷,我們就是嘗試用這個方式把好的東西呈現出來。其實我們這個MV不是MV來的,我們採用了現場錄音錄像同步,不是“咪嘴”的,這在香港是很罕見的,甚至不知道是否未曾發生過。我希望大家聽這些歌的時候,除了聽別人的好東西,也要珍惜自己的好東西。香港有很多很好的元素、人才、音樂人。其實我們也做了一點小動作,大部分人雖然是外國人,但大部份的景都是在香港拍的。我們就是希望表達如何與世界連接,我認為當我們說紮根本土的時候,不是指我們要關上自己的門,自己顧自己。
Emily:我們也聽了另外一首《麻醉式快樂》,為何MV會用動畫的呢?
Roger:因為Henry很喜歡Kill Bill。
Henry:其實因為若大家有一直留意我們鍾氏兄弟的MV,會發現我們MV的製作是一直在進步的,從不懂怎麼拍開始,到現在我們越來越多自己意見的參與在裏面,希望能增加趣味和吸引人注意。在music is free的時代,很多人都是用眼睛去看音樂,多於用耳朵去聽。我們很榮幸人們繼續看《時代的顛覆者》,因為導演是很用心地把它拍得很好的。當然我們希望推出新歌的時候,大家的眼球會繼續注意我們的音樂。所以我就想了這個方式,我本身很欣賞這位動畫大師麥少峰,他已經製作過很多動畫,也贏過一些獎項。我覺得他是香港一個很好的人才,符合我們紮根本土的意念,我們當然要善用香港優良的人才。《麻醉式快樂》這首歌比較有傻豹,適合用比較鬼馬的方式表達。他聽完這首歌,立刻就有了一個story board,他的想像力令我們的歌更加昇華。
Roger:他用一個超現實的動畫,表達我們比較現實主義的歌詞。讓人自然地想,究竟這首歌在表達些甚麼?因為很多時候,一些很現實主義的歌會令人卻步。這是一個有趣的手法,借超現實、假的世界來諷刺現今的世界。我還想說其實我們是許氏兄弟的粉絲,在《天才與白癡》電影的開場就是用了動畫手法,這首歌可以說是我們鍾氏兄弟向許氏兄弟的致敬。我向許冠文本人說過為何我們的名字是鍾氏兄弟,雖然不是我們改的,是Uncle Ray改的,但其實也是想向許氏兄弟致敬,因為他們對我們有很大的影響。
Henry:他們是香港的流行文化裏不可或缺的,影響了一代的人。
Emily:你們的歌有沒有受許氏兄弟影響?
Henry:這一首《麻醉式快樂》絕對是的。許冠傑很多的歌都是在觀察到社會上某一類人,例如《學生哥》、《尖沙嘴sushi》、《傀儡》、《人版》、《封佢做偶像》等等。我們也是觀察到社會上有一些人會沉醉在麻醉式快樂裏,有的時候自己也變成了這一種人。我們就是想用歌讓人反思自己是否這一類人,但歌詞裏面沒有說做這類人是對是錯。其實這只是自己一個道德的判斷,有些人甘於做這一類人,因此活得很快樂的,這是沒有問題的。
Roger:我們不會判斷任何人,但這個動畫弔詭之處就是如果有人看完以後問我:「Roger,點解你個MV咁暴力?」我會回答他說:「我捻你都未醒!」
Emily:MV的結局要點悲慘,但會不會是一個預言呢?
Roger:我想應該交給觀眾去解讀,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解讀,我和導演討論這MV內容的時候,我們都有不同的解讀。究竟是否只有兩條路?一條路就是當了社會的木偶,另一條就是跌至頭崩額裂,但會否有第三條路呢?我們會否可以轉身面向那個黑影呢?那個黑影又是甚麼?我希望觀眾去想想。
Emily:是否你們不會放太多value judgement在你們對社會的觀察裏?
Roger:每個人都有value的,我們只是不想去作道德的判斷,因為有時候在你作道德判斷的同時,你是在說你自己。但有時候判斷一下自己也是件好事,但始終每個人在社會上做了一些事,皆有他們的原因,我當然會為自己作判斷、提點自己,但不會要求、批評別人。
Henry:我們用歌曲去表達,就是用一種較soft的手法去表達自己的看法。我想音樂很容易進入人的心,音樂奧妙之處就是聽我們歌的人所領悟到的都不盡相同。
Emily:有否想跟隨哪些role model,例如Bob Dylan?
Henry:Bob Dylan 當然好了。 Stevie Wonder,許冠傑,Beyond等等都是。新碟裏與我們合作的的都是,例如梁球、夏韶聲、盧冠廷等都帶給我們很多的靈感。
Roger:Beyond的《光輝歲月》講Mandela,我們也有《夢想有一天》講馬丁路德金,這些都是一直以來對我們的影響。這些都是一些普世的想法,是影響我們寫歌的題材。
Canaan:在新歌《瑪門》裏你們引用了聖經,你們指出金錢與道德是對立的,亦指出人們希望表面神聖,但內在保留惡魔的慾望。是否想透過這歌改變社會的想法??
Henry:我們並不是想改變人們的想法,有些人會選擇瑪門,我們不是判斷他們的道德,只是說他們不能兩邊都要,不可以“神又是你,鬼又是你”。你一定要選一條路,你選了道德的路,不代表你會飛黃騰達、一帆風順,可能會像《麻醉式快樂》裏那樣跌得頭破血流。其實音樂是我們令聽眾反思自己價值觀的工具,我尤其希望《瑪門》這首歌能“到肉”地令聽眾反思。我們不會為聽眾選擇,只會把選擇交給聽眾。
Roger:最重要他們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任,負擔其帶來的後果。所以我們的新碟名叫《極》,「極」有很多的解釋,我希望人們想想是否身處於一個兩極的社會,又能否在極的當中顛覆自己的極。「極」的解法超越了宗教,很多宗教都採用這個字,裏面說的意思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有一個極(極限),但我們能否顛覆我們的極限。我們很多的歌曲都是說人們如何去選擇,選擇自己走的路。我們在兩極化的社會,究竟能否走出我們自己的路?
Canaan:聽到這首歌的背景音樂主要採用了小提琴,中間運用了教會的風琴,是甚麼原因令你們採用這個樂器?是否希望呈現一個對比?
Roger:其實有想過這件事,我叫編曲大師Ted Lo編這首歌的時候,我說一定要有風琴,但其實這是我自己小小的想法。現在有些人常常標簽教徒,放風琴聲在歌裏就是想表達一些人拜金,其實也是一個信仰、一個信念。這首音樂是哥特式的風格,有古典的哥特式成分在裏面,因為哥特式的歷史有涉獵到拜金,因此很多人都會採用哥特式風格來表達拜金。
Canaan:那歌詞裏「蝙蝠俠與小丑」是指怎樣的對比?
Henry:蝙蝠俠與小丑是一正一邪,其實也是一個極。與瑪門與上帝相似,一個人不能侍奉兩個上帝。小丑與蝙蝠俠是兩個對立面,他們中間有雙面人。蝙蝠俠黑夜降臨也探討了這個正邪的問題,所以我希望放在歌詞裏面會讓人有更多構想和畫面。
Roger:瑪門與上帝,瑪門代表了金錢,上帝代表的是正義、美善的事。希望大家想想這是不是一個對立?你能否得到慾望,又得到貞節牌坊呢?蝙蝠俠與小丑在漫畫上是一個對立,雙面人亦正亦邪,最近電影《黑魔后》、羅大佑的歌《耶穌的另一個名字》都是在說這個理念。
Emily:你們接著會否有演出?
Henry:有的。在7月26日將會舉行CD發佈會,在尖沙嘴的The Luxe Man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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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臉 ◎Kate Tempest著,何穎怡譯
它即將成為歷史
我的國家四分五裂
這一切
變成口齒不清的鬧劇
難道這是歷史關鍵時刻
我們卻只是踉蹌經過?
然而我們站在這裡
在隆隆暗夜起舞
所以,你靠近點吧
讓我可抓住點東西
給我你美麗迸裂的心
又一場災難。洗滌淨化。
又是一個半棄的海市蜃樓
另一個面具滑落
我與肉體苦難對峙
因熱愛星辰而腦袋暈轉
太多的虛偽假飾
太多需求,太少薪水
吃人不吐骨頭的房租
我們熬過上天賦予的每一天
感覺人們眼中的我們
其實並不是我們
困境當前,繫緊安全帶
我感覺隨時隨刻
將因痛苦掙扎而嚥氣
然後,我們對朋友展開歡顏
這真的很難
腦袋低垂頸毛直豎
被逼到牆角
我能感受你的痛苦
這一切不是不可改變
沒有什麼是禁忌不准知曉
我能感覺事情有改變
即便我軟弱崩潰
站在火車站啜泣
因為我看到你們的臉
人臉帶來多大的平靜
我看到它翱翔
我感覺它像個悲傷朋友抓住我的衣角
它說,沒有重新開始這回事
除非,每個人都能清楚看見
舊世界舊方法必須結束
壓迫者與受迫者之間的巨大鴻溝
很難想像我們擁有相同皮囊
但的確如此
多點同理心
少一點貪婪
多一點尊敬
我必須說,這些都是老生常談
我的意思是你們自己不也這樣說過?
當你躺在床上無法入眠
思索自己的作為難道不可以是另一個樣嗎?
我聆聽遠處聖歌的點滴呢喃
我可以
我可以感覺改變來臨
我們垂頭,頸毛直豎
被逼到牆角
我能聽見你的心臟狂跳
這一切並非不能改變
暗流湍急,但溪河緩流
我能感覺改變來臨
即便我軟弱崩潰
站在火車站啜泣
因為我看見你們的臉
人臉帶來多大的平靜
滿足所需,我們就會快樂嗎?
這並不夠
這些東西只會阻礙我們
當我背後沒有追擊者
我很好
輕巧如精靈
可是我卻直直下沉
因為日子不再是日子
而是奇怪癥狀
這個時代是我們的時代
但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憤怒
卻褪成米白色
是的,我們的孩子很勇敢
目標卻很模糊
我也沒有答案
但是我有話要說
我遠眺屬於我的城市
迎接困難的又一天
我心內吶喊
這一切何時才能改變
我感覺自己逐漸遁去
但我保住神智
因為我看到你們的臉
我保住神智
因為我清晰看到你們的臉
我們垂頭,頸毛直豎
被逼到牆角
我能感覺你的心臟狂跳
這一切並非不能改變
暗流湍急,但溪河緩流
我能感覺事情有了改變
即便我軟弱崩潰
站在火車站啜泣
因為我看到你們的臉
我愛人們的臉
原文:https://genius.com/Kate-tempest-peoples-faces-lyrics
編按:譯者說自己並非專業翻譯詩/歌詞為主,若有紕漏在所難免,只是希望透過翻譯來讓大家認識這位詩人/歌手,也歡迎讀者一起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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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Kate Tempest身兼劇作家、詩人、小說家與說唱(spoken word)藝人。1985生於英國倫敦,十六歲自學校畢業後開始她的表演生涯,並在青少年時期受到Benjamin Zephaniah和 Billy Bragg等眾多文化界前輩的支持,而後其成為英國家喻戶曉的藝人,在Glastonbury 和Leeds音樂節擁有廣大粉絲,其亦受到美國饒舌團體武當幫(Wu-Tang Clan)、當代詩歌和英國藝術家Tracey Emin的影響。Tempest曾在2015年至倫敦大學學院擔任訪問研究員。知名音樂記者Neil McCormick曾形容Tempest是英國最受好評的年輕表演詩人,她的節奏和韻律令人目眩神迷,但在重要時刻她總是利用自己的口說技巧為―貧富差距、身份認同與消費主義―這些龐大理念和強烈的情感而發聲。(譯自英國文化協會網站:https://literature.britishcouncil.org/writer/kate-tempes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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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簡介:
何穎怡,政治大學新聞研究所畢,美國威斯康辛大學比較婦女學研究,現專職翻譯。譯有《在路上》、《裸體午餐》、《阿宅正傳》、《時間裡的癡人》、《行過地獄之路》與《林肯在中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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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反社會Boy賞析:
等等,小編你是來亂的吧!歌詞歸歌詞,新詩歸新詩,這首歌詞怎麼可能是詩?我得說,這可能是受到台灣現代詩發展以來「詩歌分家」提倡詩是視覺性的、反對詩押韻所影響,我們都忘記了詩其實是可以被吟唱的,但對於其他語言的詩歌來說,詩歌的界線似乎不是那麼的明顯,若要試圖了解這首「詩」,或許我們要理解Kate Tempest在這首「歌」裡所使用的表演形式――「Spoken word」(口述)。當然「Spoken word」可以是饒舌、單口喜劇、戲劇獨白、詩歌朗誦與「尬詩擂台」(Poetry Slam),然則我們回溯到古希臘的荷馬,不也是以吟遊詩人之姿吟唱史詩嗎?
近年台北詩歌節推出的「詩演出」(Poetry Performance)節目試圖將音樂與詩歌結合,但當我們關照Kate Tempest的表演時,可以看出她的作品更直觀的就是為了表演而存在,本質上更接近「尬詩擂台」(Poetry Slam)那種透過口述(Spoken word)的方式來表演自己的詩,Tempest的創作又容許不同類型的音樂做為陪襯,甚至她的表演有時一看更接近饒舌歌曲。
說了這麼多,我們回到作品來看。〈人的臉〉出自詩人2019年發行的專輯《陷阱和教訓之書》(The Book Of Traps And Lessons),但這首詩首次表演於2017年,並也在世界最大的音樂祭——英國格拉斯頓柏立當代表演藝術節(Glastonbury Festival)表演,而那場表演就是衝著當時的首相梅伊(Theresa May)而來,從首段即可以了解詩人要說的就是脫歐這件事:「它即將成為歷史/我的國家四分五裂/這一切/變成口齒不清的鬧劇」。
在第二段至第五段開始,詩人開始關照人民的苦痛:「太多需求,太少薪水/吃人不吐骨頭的房租/我們熬過上天賦予的每一天」過高的房價,過少的薪水將居住在倫敦的人推下資本主義的深淵,敘事者跳出來說:「這真的很難」、「我能感受你的痛苦」。
啟動脫歐後,英國年輕人發現這並沒有為這個國家帶來更好的改變,詩中敘事著說:「我能感覺事情有改變」,「因為我看到你們的臉/人臉帶來多大的平靜」,敘事者認為人民是站在一起的,此句似乎又預言了脫歐現今的景況:「它說,沒有重新開始這回事/除非,每個人都能清楚看見/舊世界舊方法必須結束」。在這首作品裡,由於它必須被唸出來、必須被表演,雖然我們很難單純從翻譯了解表演時的節奏與韻律,但我們可以看到「我聆聽遠處聖歌的點滴呢喃/我可以/我可以感覺改變來臨」、「我能聽見你的心臟狂跳」、「我能感覺改變來臨」,不斷重複詞彙、長短句來製造作品的韻律。
到了末五段,除了是控訴「壓迫者與受迫者之間的巨大鴻溝」外,更多面對的是年輕人對於這個時代的控訴,敘述者說:「這個時代是我們的時代/但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憤怒/卻褪成米白色/是的,我們的孩子很勇敢/目標卻很模糊」,就像是說:嘿!為什麼我們必須被這些糟糕的大人所統治?我們很憤怒但卻無能為力,我們只能「迎接困難的又一天/我心內吶喊/這一切何時才能改變」。
不過,每當敘事者不斷看到人們的臉,敘事者感同身受,「我能感覺事情有了改變╱即便我軟弱崩潰/站在火車站啜泣/因為我看到你們的臉/我愛人們的臉」,作者透過語序的扭曲為這首作品不斷重複的句子製造詩意,其想告訴人們的是:我了解你們在為了什麼傷心,我們一起走下去。
上禮拜四英國迎來了聖誕大選,希望英國人為自己做出了最好的選擇。
最後附上表演連結: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mHgQT9zP_c
參考資料:
https://www.britannica.com/art/slam-poetry (Slam poetry)
https://www.theguardian.com/music/2019/jun/16/kate-tempest-the-book-of-traps-and-lessons-review(Kate Tempest: The Book of Traps and Lessons review – personal and optimistic)
https://crossing.cw.com.tw/blogTopic.action?id=648&nid=9305(「尬詩擂台」紐約現場──讓「讀詩」不再高不可攀與孤單,屬於平民的「口述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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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
Nysus IG:https://www.instagram.com/nysus_/
攝影來源:Unsplash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人的臉 #Kate Tempest #何穎怡 #因為我看到你們的臉 #我愛人們的臉
https://cendalirit.blogspot.com/2019/12/2019122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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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的卡夫卡 海辺のカフカ》
By Mr.V
青澀的歲月總是對於自我充滿的無盡的迷惑😯
思考著存在的意義💭、想像著活著的目的🏃♂,好奇著肉體的成長💪
面對感覺無限的歲月⏳,不禁想要詢問自己是何德何能出現於此地
🗺現身於世上和他人一同存活、失落和迷惘
所以我們汲汲營營的思索和尋找內心湧起的疑問
嘗試在每段感情、相處、分離和感動中找到答案🧘♂
其實讀完後反覆咀嚼了許多💬
無論是人物的背景、奇怪的邏輯,還是莫名的預言
都嘗試的去融會貫通,試著去了解暗喻的故事🙋♂
但當中有太多太多的層面📖
關於家庭🏡、情慾💓、時間⏰、自我👤、陪伴👥、愛戀💕、心理還有記憶
很平凡的詞彙與解釋,到了書中卻又有不同的包裝🕵♀
不過回頭審視👁🗨,或許作者要表達的都不是這些塵世的紛擾
亦或全部都在表達日常的的陰影🗣
我們活著,但鮮少思考為何🙎♂;我們走著,但不曾疑惑為何🚶♂
💁♂我們愛著,但始終尋覓為何
言歸於此,不知所云的當下也讓人好奇何謂自己──
我的冒險在哪😎?我的挑戰在哪👉?我的真實在哪🧐?
到了最後,每個人都面對內心模糊的答案
試著塑造出自己得以認同並繼續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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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海邊的卡夫卡 海辺のカフカ
作者:村上春樹 Murakami Haruki
譯者:賴明珠
出版社:時報出版
粉絲專頁:時報出版思潮線
出版日期:2019年9月24日
長大,是幻滅的開始?還是通往另一個新世界的入口?
名叫田村卡夫卡的少年,在十五歲生日來臨前,決定離家出走,去尋找幼年時帶走姊姊卻拋下他而離家的母親。喜愛閱讀的他為了消磨時間進入了一間專門研究古代詩歌的私人圖書館,因緣際會在圖書館內展開新的生活,並開啟了一段漫無章法,卻又充滿起伏的奇幻之旅。
小說中偶爾還會出現一位名叫烏鴉的少年和田村卡夫卡對話,卡夫卡的捷克原文也正有「烏鴉」的意思,這位名叫烏鴉的少年是真實存在?還是只是田村卡夫卡失落的另一個自己呢?
另一邊的主角是一位能與貓對話的中田先生,年幼時曾在山梨縣中遭遇不知名的意外事故,昏迷3周之後才清醒,雖然意識和身體恢復了,卻喪失了先前一切的記憶,語言與識字能力也自此消失,但也開啟了能與貓溝通的天賦,因而經常接受街坊鄰居的委託尋找失落的貓咪。
某日,在結束尋找貓咪的任務後,便突然開啟了未知的旅程,在青年星野的協助下,為了找出「入口的石頭」、以及尋找與世界相連的地點。而神秘的關鍵人物指引兩人前往的黑暗世界裡是否也有出口?
兩段看似無關的生命探索旅程,却在無形中慢慢的交會成為交互影響彼此的關鍵。
誰也不知道,記憶能以正確的形式留到什麼時候。
當你在世界的邊緣時
我正在死滅的火山口
站在門影邊的是
失去了文字的語言。
月光照著沉睡的蜥蜴
小魚從天空降下
窗外有意志堅定
站崗的士兵們。
卡夫卡坐在海邊的椅子上
想著推動世界的鐘擺。
當心輪緊閉的時候
無處可去的斯芬克斯的
影子化作刀子
貫穿你的夢。
溺水少女的手指
探尋著入口的石頭。
撩起藍色的裙襬
看見海邊的卡夫卡。──〈海邊的卡夫卡〉(摘自小說中同名歌曲的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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