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國寶級作曲家、左翼政治家米奇斯.提歐朵拉吉斯(Mikis Theodorakis)辭世,享耆壽96歲。他的配樂代表作包括《希臘左巴 Zorba The Greek》(1964)、《焦點新聞 Z》(1969)、《衝突 Serpico》(1973)等作。他以鼓舞希臘人推翻軍事暴政聞名,晚年也以反猶主張備受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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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奇斯.提歐朵拉吉斯出生於愛琴海上的希俄斯島,他與兄長從小從母親身上學習希臘民間音樂,從小就立志成為一名作曲家,在17歲就辦了自己的音樂演奏會。在希臘被軸心國佔領時期,提歐朵拉吉斯加入了共產黨的ELAS部隊,與英國部隊一起對抗希臘右翼。從此之後,提歐朵拉吉斯與共產黨便結下不解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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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後,希臘陷入血腥內戰,由英國與美國支持的國民軍與共產黨激戰四年,期間提歐朵拉吉斯遭到逮捕與流放,甚至兩次遭遇活埋酷刑,染上肺結核。戰後,他得以在雅典安身,同時也在巴黎音樂學院進修,進一步學習創作交響樂和室內樂等各種曲風。他也嘗試為許多希臘共產詩人的詩句譜寫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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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戰期間,提歐朵拉吉斯成為共產主義最堅定的支持者。1957年,他的鋼琴協奏曲曾在莫斯科音樂節獲得金獎。同年,他也為英國電影《Ill Met by Moonlight》(1957)譜曲,很快在歐洲樂壇站穩腳步。不過在1960年,他決定回到故鄉,提出了復興希臘音樂的概念,主張利用西方交響樂與傳統希臘樂器混合,創造出一個獨立的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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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1963年,希臘左翼政治家格里戈里斯.蘭布拉基斯(Grigoris Lambrakis)遭到暗殺,希臘政局陷入動盪,提歐朵拉吉斯開始涉入政治,成為左翼議員。但也在這一期間,他創作了生涯早期最重要的作品,即提名七項奧斯卡獎的《希臘左巴》,這部電影的旋律甚至從此成為描繪希臘的固定曲目。同一時期,他也創作了以描述納粹大屠殺的經典曲目《毛特豪森三部曲 Mauthausen Tri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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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樂評人約翰.克洛威爾(John Rockwell)曾歸納提歐朵拉吉斯的作品元素主要為三項,分別是激動人心的曲調、富有感染力的舞蹈節奏和希臘波左基琴所創造的異國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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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不長,軍事強人喬治斯.帕帕佐普洛斯(George Papadopoulos)在1967年發動政變,採取鐵腕統治,使得數以千計的反對派遭到監禁,提歐朵拉吉斯的作品被下令查禁,沒多久他本人也遭逮捕,被判處五個月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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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出獄後,提歐朵拉吉斯與妻小被流放到伯羅奔尼撒的山中鄉村軟禁。期間,他依然持續工作,為科斯塔-加夫拉斯(Costa-Gavras)《焦點新聞》作曲,這部作品便是影射戈里斯.蘭布拉基斯遭暗殺案,對希臘軍政府多有批判。他在英國金像獎榮獲最佳電影音樂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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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提歐朵拉吉斯在當時的希臘是家喻戶曉的音樂人,坊間一直流傳一個都市傳說/趣聞。內容是有個希臘人在路上聽到警察在哼提歐朵拉吉斯普寫的曲子,他走過去問警察:「你也懂提歐朵拉吉斯普?」結果警察依「收聽提歐朵拉吉斯普作品」之名將他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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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提歐朵拉吉斯被軟禁之時,全球作曲名家李奧納德.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和導演亞瑟.米勒(Arthur Miller)都曾出聲呼籲希臘政府釋放帕帕佐普洛斯。直到1970年4月13日,他因罹患肺結核而獲准保外就醫,科斯塔-加夫拉斯等人親自迎接身體嬴弱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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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三個月後,提歐朵拉吉斯已經能親自上陣指揮倫敦交響樂團。表演盛況空前,長時間的鼓掌與歡呼聲,使得他不由得出場謝幕高達五次。自此,他耗費四年期間在各地舉辦以推翻希臘軍政府為目標的籌資音樂會,在智利甚至受到聶魯達(Pablo Neruda)親自接見。政治領袖如南斯拉夫的狄托(Josip Broz Tito)和巴勒斯坦的阿拉法特(Yasser Arafat)都將之視為座上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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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帕帕佐普洛斯上校倒台,提歐朵拉吉斯得以在1974年凱旋歸國,所有的廣播節目都在播送他的作品。之後他持續從政,曾在1980年代起擔任過兩次議員,亦曾高居部長職。期間他一樣繼續創作,推出歌劇與芭蕾舞劇作品。1990年代從政壇退休後,他被任命為希臘國家廣播電台合唱團與管弦樂團的音樂總監,持續走上國際推廣希臘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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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不代表提歐朵拉吉斯從此便遠離政治,他依然積極向國際政治議題發表意見,包括反對北約介入科索沃、反對伊拉克戰爭等。在2003年,他更語出驚人地指出,這世界上一切災難都是猶太復國主義者造成,稱以色列是邪惡的根源(不過後來在言論掀波之後,他主動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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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全球最知名的反美主義者之一,提歐朵拉吉斯在美國的形象也備受爭議,《紐約時報》為他寫的訃聞也刻意調侃他是一名「富有的共產黨人」。文中寫道他在巴黎、雅典和伯羅奔尼撒半島擁有房產,在資本主義大都會紐約、倫敦、柏林等地舉辦音樂會等等,更享有議員特權,暗示他並不是一個純粹的共產黨人。作者麥克法登(Robert D. McFadden)指出提歐朵拉吉斯從沒有為自己的表裡不一向世人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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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其樂壇成就,晚年的提歐朵拉吉斯載譽不斷,包括在2007年所榮獲的世界音樂獎終身成就獎殊榮。但他從未停歇創作,直到生前仍有負責配樂的電影作品尚在製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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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2日,米奇斯.提歐朵拉吉斯在雅典辭世。總理基里亞科斯.米佐塔基斯(Kyriakos Mitsotakis)即時宣布全國進入三日哀悼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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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米奇斯.提歐朵拉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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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奇異的音樂會經驗的背後】
2020年12月19日星期六,白建宇演奏貝多芬鋼琴奏鳴曲的第四天,我在臺中國家歌劇院出了一個奇異的狀況。後來,我不怕見笑,把經過及背景寫了一篇文章,發表在歌劇院昨天出刊的《大劇報》上。以下是該文,原題「Music is the Pure State of Mind 白建宇帶來的貝多芬震撼與寧靜」,也再次向貝多芬和白建宇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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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的四月,我在焦元溥的介紹下,認識了白建宇和他的太太尹靜姬。
尹靜姬,是從1960年代起就在韓國家喻戶曉的超級巨星。婚後淡出銀幕,仍然保持「國民演員」的地位。所以開始的時候,我和她的話題比較多。尤其我在釜山住草梁洞,尹靜姬說她父親過去住釜山的時候也在草梁洞,算起來還有同鄉之緣。
韓國人有一種講究「態勢」的習慣,比較上年紀、有社會地位的人,越發矜持。白建宇夫婦是極少數打破我這種印象的人。他們兩人不但謙和,並且七十上下的人還有著說什麼做什麼都不經掩飾的童心,讓相處的人感到很自在。
這樣我們保持聯繫,每次白建宇來台,就聽他的演奏,也一起聚餐。
逐漸,因為音樂,我和他交談的時間也比尹靜姬更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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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古典樂並不多。
但是白建宇的演奏,很容易就讓人體會到他指下莫名的奇特力量。
聽他彈舒曼、李斯特,每次都讓我更想了解那些音樂家,讀他們的傳記;也比較許多演奏版本,想體會他的奇特何在。
他來演奏蕭邦那一次,我不在臺灣,沒趕上。但在那之前,白建宇送過我一張他彈的蕭邦的CD。其中 Rondo In F, Op. 14, “Krakowiak” 這一首,令我著迷。我寫信給白建宇,告訴他我非常肯定在開頭處看到了這麼一段影像:
「一個人像是在雪夜,又像是在春雨中,
像是在你視線剛好所及之處,又像是剛好模糊之處,
眼中帶著像是微笑,又像是淚影,
像是送你千里遠行,又像是在迎接你三十年返鄉。」
琴音如此,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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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三年前,聽說白建宇要在首爾演奏全本貝多芬三十二首鋼琴奏鳴曲,我沒有考慮,就和焦元溥一起去聽了。
白建宇說他到六十歲才覺得自己懂得貝多芬,錄了所有鋼琴奏鳴曲的CD;2007年首度現場連續演奏後,那次是事隔十年後再次嘗試。
我很慶幸做了那個決定。在首爾住了八天,每天晚上聽白建宇把貝多芬復活,結束後跟他一起去吃宵夜,也啟發了我對貝多芬的興趣。
首爾演奏最難忘的,是最後兩天。一天的焦點是第29號 Hammerklavier(槌子鍵琴大奏鳴曲),第二天是渾然天成的第30、31、32號連奏。
聽過第29號的晚上,我在筆記上寫著:「今晚白建宇彈得轟轟然。也體會到貝多芬打破打破打破打破一切的創造力和生命力。生命就是不受任何拘束,也不讓任何人揣測、追趕!」
我充分浸泡在貝多芬的魅力,也是白建宇的魅力之中,迫不及待地讀貝多芬的傳記,動手整理他的作品年表,也丟給自己一個巨大的問號:「有沒有可能再聽到這麼神奇的演奏呢?」
這樣,得知臺中國家歌劇院總監邱瑗要在2020年貝多芬誕生250周年之際,邀請白建宇來演奏全本貝多芬三十二首鋼琴奏鳴曲之後,我開始了倒數的等待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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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再見到白建宇,感慨當然很多。
多年來一直陪著他在全球各地演奏的尹靜姬,患上艾滋海默症,情況越來越惡化。 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巴黎。雪夜中,白建宇把她先送上計程車,回首揮別的身影,難以磨滅。
而這次再看到白建宇,除了2020本身是如此多事之一年,加上他旅途中只剩獨身一人的巨大變化,我毫無懸念地相信他再次連續演奏貝多芬,必定會有巨大的不同。
我自己這三年間對生命的認識,也有變化。所以我也相信自己身為聽者會大有不同。
只是,沒想到到底會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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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意中,很幸運地,我訂了和白建宇同一家飯店,每天會有段早餐談話的時間。
我先注意到他對練習的重視。
白建宇來臺後,先在邱瑗幫他備有鋼琴的隔離處練習了兩個星期。期滿出關,他直奔臺中繼續。周間晚上每天的演奏是晚上七點半開始,他就早上十點前出發。周末兩天是下午三點開始,他更是只吃到八點五十分就要去歌劇院練習。
我好奇他怎麼連十分鐘都計較。
那十分鐘的計較,出自於他對貝多芬的讚嘆。白建宇說,不像莫札特的鋼琴作品良莠不齊,貝多芬的三十二首鋼琴奏鳴曲每一首都是傑作,每一首都有自己獨立的生命,但三十二首又相呼互應,合為一體。因此他把這八天的演奏當成巨大的挑戰,也想知道自己在首爾之後三年沒碰這些曲子,這次會彈出什麼。他說練習時間不夠,每一分鐘都要搶。
每天我也記一些他的感觸。
白建宇說,今天很多彈鋼琴的人,技法無可挑剔,但他們只是彈在琴鍵上(play on it),而沒有彈進鋼琴裡(play into it)。只有彈進鋼琴裡的時候,才會知道那是有生命的,是會回應你的。
「也不只鋼琴。任何物件都有生命,只看你如何對待。」他跟我說。「這個杯子也是。」
之前我聽他說過鋼琴在不同的調音師手下如何顯出不同的生命,而他一生遇上調到滿意的鋼琴次數也數不滿一隻手。但是他對鋼琴,對物件有如此體認,更加深我的好奇。
受了這些影響,我幾乎每場都提前半小時入場,以逐漸形成儀式般的程序,讓自己在座位上調好最適合的坐姿,也準備好聆聽的心情。
國家歌劇院八百多人的中劇院,為鋼琴演奏提供了頂級的音場。我坐在第一排的輪椅席,正好在鋼琴的對面,就更不想讓自己的聽覺遭到任何干擾和浪費。所以八場我每一場都是從開始就閉上眼睛,直到結束。我使用平日禪坐的方法,把一切念頭放下,只讓自己浸入琴聲之中。
雖然我還是很外行,但希望成為一個全心投入的聆聽者,來回報也回應一位全心投入的演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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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天起,就有人為白建宇的演奏感動到落淚。我看到網上有人說了一句,大意是他雖然沒看過貝多芬彈自己寫的鋼琴奏鳴曲,但是白建宇讓他相信貝多芬當年的演奏就應該是如此。
第二天的第8號《悲愴》,第三天的第26號《告別》更讓我看到許多人或是為之哽咽,抽泣,或是哭濕了口罩。
我都沒有哭。
不是我不感動。而是我覺得自己每天都好像陷在感動裡還來不及出來。每次白建宇出來謝幕的時候,我心裡一直響著的是一句話:「怎麼可能這麼好!怎麼可能這麼好!」
我也在閉目聆聽中努力想聽出鋼琴自己的生命,像是在第三天他彈第六號的時候,也覺得好像真聽到了。突然,在很短的五六秒鐘之間,我聽到鋼琴亮出一段和前後都不同的聲音,像在暗黑中一道旋光騰身而過。
這樣,進入了第四天。
那天早上,白建宇跟我講了另一段話。
他說,這次他在彈的過程中,知道自己和三年前是很不一樣了。他也說不出是什麼。「我只能繼續全心全意地投入,讓自己保持一種「赤裸」(naked)的狀態,以便迎接任何新的可能。不過,這也會讓我處於危險之中。」他說。
我做了筆記,咀嚼了一會兒,有點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但來不及問,他已經趕著去練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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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的曲目,上半場是第16號, 和第17號《暴風雨》;下半場是第22號,和第23號《熱情》。
我照例做好準備,仔細看一遍焦元溥寫的簡介,做好進入音樂盛宴的準備。
在白建宇精心編整過的曲目下,加上中劇院無與倫比的音場,這一天上半場當然又把我的心情揚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中場,我繼續靜坐,看到先是工作人員帶著設備,再白建宇進來,忙了一會兒把鋼琴挪動位置,更靠近舞台的立牆一些。
然後下半場開始。我又閉上眼睛。
也在那個下半場,白建宇讓我體會到什麼是貝多芬的鋼琴奏「鳴」曲。鏘然、轟然而來的琴音中,有一「鳴」驚人,有不平則「鳴」;有天籟自「鳴」,有金鐵交「鳴」;忽而排山倒海,忽而婉約低柔的鍵音,在敲打你,在叩問你,在環繞你,在釋放你,在壯大你,在隱約的極微點叮嚀你,在雄渾的開濶處震撼你。黑暗中,鋼琴端地在燦爛變身,那是弦樂、打擊樂,那也是鳴樂、聲樂,和一切你想像所及和想像不及的音聲。
結束後,全場先是靜默,再起立爆出掌聲和吼讚。
我的身體在發熱,心底有什麼在若隱若現地微微波動,而腦子裡想的反覆只有一句話:「這到底是什麼音樂?這到底是什麼音樂?這到底是什麼音樂?」
場中的觀眾逐漸散去。一如前幾天,幾位朋友過來,大家在交換彼此前所未有的感動和震撼。我想說什麼又說不出,繼續還是在思索:「這到底是什麼音樂?」
有一個人過來,在我的輪椅席旁邊的空位蹲下。我聽到她在唏唏嗦嗦地流淚,腦中又多了一句話:「這怎麼會哭呢?為什麼要哭呢?這麼美好的音樂!」心底那個波動起伏大了一些。
這時我聽到焦元溥在旁邊說了一句話:「從沒聽過這樣的《熱情》。」
熱情。對啊。這就是熱情啊。熱情啊。
我跟自己說著,然後心底的波動又大了一些,接著突然掀起一個巨浪,然後,我就在還有不少人的歌劇院的現場放聲大哭起來。
大哭。號淘大哭。事後再怎麼放大聲音也比擬不來的放聲大哭。
至少哭了三分鐘,我才有精神接過邱瑗遞給我的紙巾擦掉橫流涕泗。
第二天早上,我跟白建宇說:昨天我本來不懂他說的那句「赤裸」中會有危險是什麼意思,現在我懂了。聆聽到最赤裸的時候,一個六十四歲從未在這種公眾場合落淚的人,會放開一切顧忌縱聲大哭,確實也是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白建宇沒有正面回應我。他說,就像他所言,鋼琴是有生命的,前幾天彈得很好的鋼琴,昨天上半場卻狀態不對。所以他想到調動位置,讓鋼琴更靠近木質的立壁,希望借助聲音先撞上牆壁再反彈的力量來調整出不一樣的音場。然後他說了一句:「很多人問我音樂到底是什麼。我都回答:Music is the pure state of mind. (音樂是心靈的純淨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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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中國家歌劇院的八天演奏結束後,我問白建宇接下來想做什麼。
他說:想彈一些過去沒彈的音樂,譬如 Chamber music. 但更重要的,是他想幫助一些年輕人。
白建宇是在1965年,十五歲的時候去紐約參加一場鋼琴比賽,雖然沒能得獎,但卻受到朱莉亞音樂學院的列汶夫人(Rosina Lhévinne)賞識,讓他留下來就學,不但沒收他學費,還幫助他爭取獎學金,從此開啟了白建宇先美國,再歐洲的音樂之路。
但二十五年之後,列汶夫人跟他透露了當年真正賞識他的,另有其人。
列汶夫人說,比賽期間,有一天白建宇在卡內基大廳練琴的時候,她和音樂家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匆匆在二樓穿廳而過。伯恩斯坦聽到白建宇的琴音,停下腳步,聽了兩三分鐘後,轉頭跟列汶夫人說:「你要注意這個孩子。你要照顧這個孩子。」
白建宇說,世界上彈鋼琴的有兩種人。一種是每個音符都彈得完美無瑕,但是卻沒有生命。另一種是雖然有瑕疵,但是其中有什麼。他想幫助年輕人一起探索那其中的有什麼。
「我從沒有想用音樂征服什麼。想的話我就不離開紐約了。」他說,「我一生都在想了解音樂是什麼,我想和年輕人一起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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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建宇也很愛攝影。去哪裡他都要拍,人、花草、蟲鳥、店面、空間。
在臺中的最後一天,我問他想去哪裡。他滑手機給我看他找到的照片。是高美濕地。
我和元溥一起陪他去了。
在風中,在沙流中,在海中,在夕陽中,他不斷地拍,不斷地說:「看看這個!看看這個!」
濕地有一些微小幾近難辨的奈米級螃蟹在蠕動,尤其吸引他彎身俯視。
我看著四周變化的光影,時間在飛閃而去的沙流中是安靜的,也是光亮的,一如他指下的貝多芬。
回來的時候,他說謝謝我們帶他去。
其實,是他帶我們去的。
音樂會謝幕三次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古典音樂家堅持初心,有多麼難?》
下一場陳毓襄音樂會:11/13,台北國家音樂廳:陳毓襄長榮交響樂團演奏會11/13,貝多芬第五號協奏曲,Emporor。兩廳院售票。1500-1000元,已經Sold Out,10/2才開始再售票,趕緊搶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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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八月中旬之後,台灣音樂會及交響樂團紛紛開季表演。
而陳毓襄創造了好幾個奇蹟,從台中到台北,票房均Sold Out!尤其台中,一場8/29在歌劇院,國台交與陳毓襄,演奏Rachmaninoff 帕格尼尼狂想曲:一場10/3日歌劇院中劇院也是國台交與陳毓襄布拉姆斯,全部都是Sold Out。現場觀眾爆發式的謝幕掌聲👏👏!這在台灣主要以台北市為古典音樂欣賞者的狀況,特別難得。
台灣最著名的樂評家焦元溥認為這樣的鋼琴演奏,誰都想一聽再聽的吧?他身旁坐的三位聽眾,上次陳毓襄演奏Paganini Rhapsody全都到場。
陳毓襄20歲一個女孩拎著皮箱,在莫斯科參加柴可夫斯基鋼琴大賽進入最後入圍一關,23歲得波哥雷里奇鋼琴大賽冠軍,是參賽者中年紀最輕的。她回憶自己的演奏生涯,非常慶幸她的音樂老師不只教導她綱琴,也保護她免於俗世的掌聲,因而迷失了自己,最後喪失一個音樂家最需要的Pure.純真。她13歲時,參加美國青少年組鋼琴大賽得冠軍,17歲再參加全美高中組鋼琴大賽,當時英文的報紙刊登:若陳毓襄再羸得冠軍,她將打破紀錄。
這個剪報被她的鋼琴老師藏起來,交給她的父母,並且提醒英文不夠好的父母,千萬不要告訴女兒,保護她,遠離這些虛榮。
她破了紀錄,果然再獲得冠軍。
但她自己並不知道上報、破紀錄這些事。直到約莫十年後,她在倉庫內翻資料,才意外發現!
她經常思考自己的人生使命是什麼?她的家庭經濟並不特別寬裕,但她從未為了酬勞和他人爭執。因為她認為身為鋼琴家的價值,是榮耀,而非以金錢衡量。有些企業找她選琴,她也「儍儍地」全力以赴,分文不取酬勞,除非對方主動給予。二十八年來吃素,幾乎每日苦練鋼琴6-8小時,上午教導幾名學生,讓自己收入穩定,生活簡單,對於金錢不刻意外求。
問她:這一路上那麼投入,那麼苦,那麼傑出,而收入及掌聲不到流行音樂歌手的百分之一,又不是白人,不是猶太人,更不是中國文化部支持的鋼琴家,琴藝如此傑出,得到的國際能見度總和某些俄、美、中、日、韓鋼琴家有距離,怨嗎?
她居然説:我這一生,太精彩了!😄因為她評價自己不是以名利虛榮估算的。
我看了她的Website 覺得需要加強,尤其應該英、法、德、俄語的介紹都要具備,我表示我們正在成立中的國際音樂家協會可以支持她。她的回答是:不行,這是Benefit myself ,但協會若為她拍攝MTV放在YouTube ,這非她所擅長,她可以接受。
往前看幾位大師,她也感慨這個行業太殘酷。
成名的後面可能就是懸崖!
而到了一定年齡,如果音樂性無法超越,徒存技巧,很快就被年輕的天才取代、無情淘汰。
上回我廣播訪問她,之後又有一回我們一群人包括焦元溥 、陳毓襄和蔡琴一起吃晚餐聊天兼談未來工作計劃後,她寫了一段文字給我:
我更覺得要當一位一輩子的演奏家真的是不容易。想到世界上的名鋼琴家怎麼翻到第三波,Horowitz 停了12年,但是翻過去了,他comeback 成功了!
Arthur Rubinstein 在43歲的時候準備進入第三波,把自己關在車庫裡每天苦練14個小時,也翻過去了。
美國最有名的鋼琴家Van Cliburn, 1958 年贏了第一屆柴可夫斯基大賽首獎,那正是冷戰時期,他從莫斯科回來後,美國以英雄式的方式迎接他,甚至在紐約把他當成遊街偶像慶祝,而他連續演奏了不到10年,不到過40歲幾乎崩潰,停了好幾年(元溥會比較清楚exactly 幾年),後來也試著要翻到第三波,he made a comeback at the New York Metropolitan Opera, 沒有成功,就沒有再繼續演奏了,好殘酷的一個行業!
了解殘酷,她也準備挑戰自己。她知道儘管現場掌聲如雷,過了五十歲的她,可能會有一個殘酷的牆,逼她躍過。她以音樂為一生的熱忱理想,咬緊牙根,思考如何超越現在的自己!
在過度競爭且殘酷的音樂路上,妥協或者不得不包裝自己換得演奏空間,其實是生存,是人性。能超越人性真的以音樂為志業的,太少了。説起來容易,活著做到,太難。
我們何其有幸,可以有一位如此純真的音樂家。
陳毓襄下一場音樂會:台北國家音樂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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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想問類似的問題,
所以藉由這篇超舊文來回文 XDDD
我想請問音樂家謝幕的次數是如何決定的?
這個討論串裡頭有提到通常音樂會都有一個固定的流程,
幾點幾分要做什麼什麼,安可曲也是固定的,
但是流程裡頭也會詳載SOLO、指揮進去又出來進去又出來的謝幕次數嗎?
像我記得上個月聽Harrell跟NTSO的那一場音樂會,
Harrell起碼謝幕了有十次,
但是安可曲只有兩首...
討論串裡頭也有提到說,
進出謝幕的次數跟觀眾的掌聲也有很大的關係,
但是我真的很納悶,
為什麼樂團們好像都知道哪一次是最後的謝幕,
接著就會起身進入中場休息或音樂會結束?
所以究竟謝幕的次數是有流程排好的嗎?
老實說有時候雖然音樂會聽完內心很澎湃很感動,
但是隨著指揮(或SOLO)的進進出出,
鼓掌到手都腫了,
BRAVO喊到聲音都啞了,
漸漸地就覺得好膩喔,
是不是可以結束了? XDDD
像今天晚上的Kremer+NTSO,
我大概鼓掌到第四次謝幕就覺得夠了,
我要閃了,雖然我今晚真的很滿足~
(還是說其實只有我有這種想法 >////<)
※ 引述《donatello (Bergamot)》之銘言:
: 其實鼓掌的長度應該是取決於 "你願意給演出者多少掌聲" 吧,
: 在 "官方" 的曲目演奏完畢之後,
: 掌聲的長度, 應該是和觀眾喜歡的程度成正比的。
: (和觀眾捨不得離去的意願成正比)
: 還有一種東西叫做 "standing ovation", (可以翻成起立鼓掌嗎?)
: 當觀眾覺得演出這演出太棒, 完全被征服, 會開始擔心聽完這場以後,
: 以後再也聽不到這麼好聽的音樂時,
: 可以用 standing ovation 來表示對演奏者的敬意。
: 這是除了單純坐著鼓掌之外, 另外一種對演出著致意的方式。
: (所以除了鼓掌的長度之外, standing ovation 的人數也是一個觀察觀眾是否
: 喜歡這場演出的指標)
: 至於在官方曲目中間鼓掌的長度, 只要適度, 能夠表達歡迎和讚美之意,
: 不至影響演出即可。(反正下一首總是會繼續)
: 熱情可以留到中場休息和官方曲目結束再釋放。
: 新手可能需要注意樂章間拍手的問題。
: (雖然有一派人說可以拍手, 但是大概大部分的人都不喜歡這樣)
: 所以可以先翻翻節目單, 如果有協奏曲 / 交響曲 / 奏鳴曲 / 組曲等等的,
: 通常都有好幾個段落。如果對作品不熟悉, 又聽到壯闊的結尾時,
: 可以保留一下, 等到演出者已經轉過身準備好接受讚美時,
: 再開始鼓掌也不遲。
: 另外, 當有獨奏者與樂團一起參與的節目結束後(尤其是各種樂器的協奏曲),
: 如果觀眾反應熱烈, 也是有機會聽到encore的。
: (這時的掌聲幾乎都會算到獨奏家身上, 獨奏家最大, 而且人家要下班了)
: 大部分都會是獨奏樂器 solo 的曲目 (台上台下一起聽)。
: 還有, 聽音樂會的時候固然 barvo 和 encore 都可以喊,
: 但是聽歌劇的時候可就沒辦法 "再來一首", encore 就別喊了。
: 附帶一提, 如果是客席指揮指揮樂團(尤其是本地樂團),
: encore 的機會可能會稍微小一點, 畢竟修官方演出的曲子都不一定來得及了...
: 有的時候演奏家卯起來 encore 也可能是很可怕的,
: 像 Kissin 就有一張彈 encore 彈到半夜的DVD,
: 還有人把巴哈的 Goldburg variations 當 encore 來彈 (可以彈一小時)
: 聽也不是, 不聽也不是...
: 最後, 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 這個請求就是, 可不可以在曲子結束之後,
: 留一點情緒昇華的空間給我, 不要趕著拍手呢?
: (尤其是那種 ppp 結束的曲子)
: 或者至少, 可不可以不要在最後一小節還沒走完就開始叫 bravo ?
: (雖然會這樣做的好像都不是新手了)
這件事我也很在意,
有時候最後一小節剛結束,
指揮的手還在緩慢的放下,
自己的心情也還在沈澱中,
就會聽到有人開始鼓掌,
這時候就覺得好惱人,
到底要繼續沈澱還是跟著鼓掌 XDDD
雖然也差不了幾秒鐘...
BTW,今晚的Kremer+NTSO在上半場Kremer和大提琴家走出來要演奏安可曲時,
我後排居然有人放聲尖叫,
嚇都嚇死我了!又不是開演唱會,尖叫個屁阿!
好在尖叫方的媽媽(應該是媽媽)立刻對著尖叫方說「注意禮節!」
讓我內心小小寬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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