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淪陷 2025》(5)舊社區中心 2025.3.26
今天是星期三,白飯上終於不只是芡汁,上面還有薯仔。雖然味道不甚麼樣,不過就如媽所說,有飯吃已經很好了。我把飯大口大口地吃進去,畢竟每天就只有一餐,每一粒飯都不可以浪費。我吃剩最後兩塊薯仔,把一塊分給妹妹,另一塊分給媽。媽看著我啖啖笑了一下,然後再那塊薯仔吃下。我還是看不慣她左邊嘴角的刀疤。
四年前媽離開了家九天,走了幾條街還是找不到甚麼有用的物資。在第三天遇到一群流氓,媽身上唯一的食物及水都被搶去。但他們並不止搶去物資,還用刀襲擊她,可能純粹為了發洩或當是一種遊戲。他們刺傷了媽大腿的位置,還用刀子插進她的嘴裡,口的左邊被完全割開。幸好剛好遇到這裡的人們,救下了遇襲的媽媽。媽媽的傷勢並不輕,雖然大腿的傷並不算深,但出血量很多。淨是止血及縫針已經花費很多時間,還未算上嘴上的傷。媽口裡一直說著要回來找我們,可惜只是回復行動的狀態已經花了五天的時間,之後她向人們提出回來救我和妹妹,但那並不是他們的日常工作,管理層並沒有作出任何救援指示。剛好媽在這裡遇到之前上班的下屬,她願意跟媽媽一起回來救我們,隨後還有三個人表示加入。回來的時候,大廈已經正在火燭,往後就是我所知道的故事。
而到現在我們還是不知道防毒面具人的真面目,只知道他們通常一班人一起出沒,手上擁有大量武器,手槍、步槍,甚至連火槍也有。他們只要一看見人就殺,完全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他們也是為了興趣幹著這種事情嗎?可能病毒不止讓人染上肺炎,還會讓人變得瘋狂。
我再看著母親的臉,那天出去的應該是我。
「請所有人進餐完成後帶回口罩。」中央廣播說著。
這個社區中心人數維持在70-80人左右。而在兩年前因為接收新人後,在中心內發生小型感染,之後就不再接受外來者,中心一直保持在這個人數。其中10人屬管理層人員,部份是以前香港的立法會成員。在這四年間一直都為我們提供住所及飲食,但從來不要求人們工作,整個基本運作上蠻有烏托邦社會主義的影子。每個人可以自願參與崗位,例如伙食、保安等工作,但工作卻不會得到任何報酬,頂多可能是人們的尊重。令人不解的是這裡有著蠻充裕的食物(起碼每天一餐)、口罩,還有基本的醫療設備,不知道供應從何以來。不過既然這裡提供到穩定的住所,大家都沒有深究太多。
「你們吃飽了沒有?」嫻姨一邊帶口罩一邊走過來,然後在我們的桌子坐下。
「差不多了。」媽回道。
「阿哲的頭髮長得很快,有時間讓嫻姨修修它。」我看著眼前的白碟子,甚麼都沒有回應。
「好阿,謝謝你。」媽替我回應。
「想起之前真的非常危險。」她又說起四年前的那件事,她就是我媽的那個同事。開始這個節奏之後,又要起碼聽上半個小時。
「我先出外面走一走。」我帶上口罩。
「我也要跟著哥哥一起。」看來妹妹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好吧,好好看管你的妹妹。」媽跟我說,然後我們就離開了飯堂
我們走到外面的露天大堂,這裡暫時沒有太多人,只有圍在角落的饒舌小組。除了他們之外,就只有兩個人在大堂,一個是保安,另一個是我小時候一起組過樂隊的同學–阿龍。我印象中的他是一個高瘦的孱弱書生,只是專注做音樂,整個中學生涯都沒有接觸過體育活動。在樂隊裡性格有一點激進,但在其他人面前又會表現得十分內斂,我們有時候說笑會稱他做「雙面人」。但現在他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不只是身材變得健碩,穿著鬆身的麻質上衣及直身工人褲,衣著跟中學時候的毒男形象截然不同。果然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不過,在起初對過眼後卻沒有打上招呼,漸漸變成互相迴避對方的眼神。應該早點跟他說話,我每次都這樣想著。我為著避免尷尬的情況,慢慢走近饒舌小組那邊,他們果然正在饒舌。
他們四個圍在一起,拿出一台IPHONE 11手機,想不到未等到IPHONE 12發佈,世界就已經淪陷了,不知道13、14、15代的IPHONE是甚麼樣子的?然後他們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小藍芽喇叭,放上充滿節奏感的音樂,四個同時跟著音樂的節奏搖擺著。帶著冷帽的男人首先開口。
音樂: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VaUuUzclnA&t=14s
「香港究竟出現左啲咩問題
持續低迷 充滿污泥 賺港紙但洗緊人民幣
過左四年時間仲同中國失去聯繫
階級層遞 當我契弟 繼續係依個世界頹廢
喂喂喂 你不如過黎 過黎睇睇
又話救我 又話救國 最後都係卸膊卸膊
我仲係個社區中心 對社會充滿不甘
說謊吞一千根針 外頭世界陰森」
帶著冷帽的唱完過後,他的同伴好像彩排過一樣接著拍子唱下去。
「我地依班90後已經唔再後生
偷偷地生活果班 都已經住哂係後山
我依然活在人間 但只係為左果一餐
香港既生活只能夠腳步帶著躝跚
幾年前仲係東方之珠 但已經變成做港豬
世界果然走向攬炒 但我無咩野可以輸
果個仆街政府 真係唔到你估
成日將個腦袋坐左係個屁股」
「其實我地依一代 只係想返搵個出口
或者可以去英國 或者可以去 去澳洲走走
但係就算中國黎救我 我都唔會諗住走
唔想做共產主義下既一頭走狗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我對住香港既現況講返一句DON’T GIVE A FUCK
好多既BUG 好多過失 好多人心裡缺德
只想對住眼前生活繼續卑躬屈膝 AY」
第四個人未開口前,他們開始注意到我們。我打算慢慢走去另一邊,帶冷帽的男人把我叫住。
「你們好,剛吃飽飯嗎?」
「對阿……」
「這是你的妹妹嗎?」
「是阿……」我只想盡快完結這段沒有意義的對話。
「她叫甚麼名字。」
我並不想把妹妹的名字告訴他們,但想不到甚麼合理的藉口迴避這簡單的問題。
「我叫阿秋。」妹妹搶在我想到藉口之前回應了他們。
「蠻特別的名字阿。」冷帽男繼續說。「你今年幾歲阿?」
「剛九歲。」我拉著妹妹的衣袖,示意她不應該跟他們說這麼多。
「我叫MC KU,很高興認識你。」冷帽男露出親切的笑容。
「那你的真名是甚麼?」我問。
「香港都已經沒有了,還理會甚麼真不真,假不假。本來我們都是社會的一班廢青,如果今天我就要死,我就要叫MC KU這樣死去。」
如果以前有人跟我說同一番說話,我肯定會認為這個人腦袋有問題。不過在這個世界底下,說起來好像蠻帥的說。如果我今天就要死去,我又要以甚麼身份死去?我的腦袋只有一遍空白。
「你有沒有興趣一起玩阿?」MC KU說。
「嗯……不……不用了。」我戰戰兢兢地說。
「你都有聽過吳一汎嗎?」他說,然後自問完後馬上自答。「你有Freestyle嗎?」他身邊的朋友紛紛笑起來。「Freestyle就是想說甚麼就說甚麼,即使沒有韻腳沒有很深的詞匯也好,只要融入節奏就可以了。想著你心中想說的話。」他跟隨著節奏搖擺著。
「Come on come on 先比個beat你 YO YO YO YO YO」
「但是……我真的不會的……」
「想到甚麼就說甚麼就可以了。」他的朋友說。
「我地依家諗到啲乜就講啲乜
究竟生存左係乜野世界
我都估唔到香港搞成咁
或者…………………」
砰、砰、砰砰砰,鐵閘傳來急速的叩門聲打斷我的饒舌,而這個聲音來得正好。廣場裡的人紛紛走向大門那邊,我們就只留在角落處,探頭看著遠處發生的事情。人們沒有靠得太近,始終外頭全都是病毒,而且也不知道拍門的是甚麼人。保安首先上前去看,在鐵閘上拉開一個小缺口,然後馬上退後了幾步,轉身跑向管理層人員的房間。
全部人都屏息以待,看著那保安笨拙的跑步姿態。
「救命阿!!!!!!」外頭傳出女人的尖叫聲。
續
防毒面具露天 在 一級嘴砲技術士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我對農藥的看法是這樣:
長年以來,第一線的從業人員一直沒有被好好的教育要怎麼處理農藥施用的問題,例如藥劑怎麼調配、如何防止拮抗或結晶、配備要怎麼選購…,這些看似雞毛卻息息相關的實務問題。
資訊的傳遞跟產品製造很像,都是一整條鏈的事,中間斷了,就掛了。細節的問題日後有機會再討論。
現場施藥時,為了隔絕操作員的高濃度農藥接觸,我會選用全罩式防毒面具和特殊的濾毒罐,然後是全組的雨衣和雨鞋。
這樣穿當然很熱,幹拎娘爆幹熱,夏天噴完裡面就跟跳海一樣濕,冬季噴完脫下雨衣你會看到整個人在冒煙(熱水氣遇冷)。後來與幾個專家討論過後,我把噴藥時間改在天亮前或日落時分,一方面是藥效最大化,一方面是避開白天的高溫。
當然,這是在設施內,露天的就改用無人機來取代人工作業。我們在2016年5月便引入了噴藥型的無人機,但農試所的某位組長一直擔心我們用這台無人機掛載汽油去撞政府官員,拖到今年才宣布要上路管理。
垃圾話就嘴到這邊,拎北還要準備明天食品展的東西。
剛剛高雄市議員黃捷說「同為公衛背景的陳宜民立委忽略了一項現實,那就是絕大多數農民在噴灑農藥時根本就沒有穿戴防護裝備,如果他能到鄉村走一走,或許就不會說出這種超現實評論。」
雖然我是國民黨不分區立委,但我上任以來就是「高雄不分區」立法委員,與22個議員成立聯合服務處,專注在高雄深耕已久,過去在鳳山、那瑪夏、阿蓮、湖內、旗山、美濃、岡山、林園大寮、彌陀也幾乎走遍了,而我的祖父也正是務農出身,請「鳳山市」的黃議員,有空的時候也可以四處走走看看,農民很辛苦,但他們也會想要知道如何保護自己。
宜民相當遺憾同為民意代表、公衛出生的黃捷議員居然為了護航,不惜貶低農民到這種程度,也將農民「標籤化」,相當的糟糕。
事實上在鄉村的農藥行都有賣許多的防護用具,例如眼罩、耳塞護目鏡都是基本的,也都有相當多的款式可以選擇,也正是因為許多農民重視安全,加上農委會持續的宣導,設備也賣得相當不錯,況且黃議員所談的,正是農委會沒有做好的「管理」問題,今天不只是巴拉刈,有許多農藥對農民的傷害都相當大,會致死的也不只是巴拉刈。可是身為農委會主委的陳吉仲卻不關心自己父親的安全,對國民帶頭做了最壞的示範,這我不太理解。
另外,農委會在105年的時候推動跟美國一樣的代噴制度,在美國,巴拉刈是管制藥劑,須有用藥證照者才能購買,且用藥證照每3年還要重新考照一次,農民須有證照才能使用,但我們農委會對農藥的管理到底有沒有問題?還是以為全面禁止就可以看不見了?
也確實有部分的農友噴灑農藥時不會帶防護用具,也因此,對於農藥的管理以及防護用具的推廣,正是農委會更應該關心的一環,如果黃議員認識的農友一直到現在還沒有穿上防護裝備,如果黃議員真的關心農民,拜託跟我一起來監督農委會,要求農委會落實防護裝備的推廣,甚至制定罰則,同時,巴拉刈現階段的使用參考美國的作法,以2015年代噴制度為底,由中央補助,由專業業者處理,這才是真正保障農民健康的方法。
而且,保護農民健康的補助,不管怎樣都比農委會把錢花在「政策行銷」對農民更健康、更需要。
宜民辦公室曾經走過台灣許多農戶,也派出同仁赴美考察過許多農村,我希望黃議員擺脫農民就必須「老、苦、窮、慘」的刻板觀念,我們農村也與時俱進的不停進步中,而且農民也是國民。都享有一樣的權利,今天執政黨的不作為並非農民之福。
圖片來源: 一級嘴砲技術士
農傳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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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疆】節錄50之真的50了...
旁邊的書君驚呼一聲,差點把粥餵到我的鼻子裡去。
疆書天皺了下眉頭,提醒:「君君小心一點,你二哥不能再嗆一下了。」
「對不起!」書君歉疚地看著我,更溫柔地用面紙擦去我鼻頭上的粥漬。
我連忙緩頰說:「哪有這麼脆弱,嗆一下就會怎麼樣,而且我自己剛剛也讓那槍戰嚇了一跳,更何況是君君。」
疆書天沒好氣的說:「你寵書君也要有個限度,幸好她本性就不驕縱,不然真要被你寵壞了。」
啥?是「我」把妹妹寵壞的嗎?不是你把弟妹一起寵壞的嗎?
看見我的神色,疆書天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書宇,你還是什麼都沒有想起來嗎?」
「只有一些畫面,但是不多,而且也連不起來。」
聞言,疆書天卻放鬆了神色,出言安慰:「有畫面表示你在復原了,再不久應該就會想起來,不用著急。」
我沉默不語,真想起來了,那我究竟是誰呢?
「槍戰之後呢?」我不想糾結那種問題,越想越弄不清,只得轉移話題。
「我不想參與槍戰,但不得不弄到防毒面具和氧氣筒,又花掉不少時間。」疆書天沒有多解釋他最後是怎麼弄到防毒面具和氧氣筒,我也沒問,書君則想不到那些。
「我們上車時,已經過午夜了。」他平靜地說到這就停頓了,但大家都明白。
過了午夜,審判時刻降臨,那是肯定沒辦法回來了。
「我第一個醒過來,後來其他人也陸續醒來,但有兩個成員不對勁……」疆書天遲疑了一下,看我們神色自若,這才坦承:
「被我們殺了。」
「大哥你一共帶了多少人?」我好奇地問。
「連我共八個。」
八個裡面只有兩個人變成異物,這比例真是很低了,可看大哥帶來的那些人有多強悍!
「書宇,你在夢裡有看見多少人會變成怪物嗎?」
「一半。」我抬起頭來,再認真不過的說:「大哥,有一半的人類都變成異物了,而且連動物和植物也會變成異物。」
這是地球上所有生物而並非只有人類的末世。
出乎意料之外,疆書天沒有太震驚的表情,我想想也是,這四天來,他從城市回到家裡,雖然開車路程只要一個多小時,但是在末世,一個多小時就夠讓人死上一百次,沿路上的危險恐怕多得讓人不敢想像。
「道路上全是車,黑霧來臨時,很多人想要逃跑,全堵在路上了,根本沒辦法把車開出城市,我們只好棄車,打算走到城市邊緣再找輛車開,結果沿路碰上不少……異物。」大哥這次選了和我一樣的說法,「又拖了點時間,所以回來晚了,抱歉。」
講得真是輕描淡寫,我和書君都囧了,三個異物就差點把龜在屋子裡還有萬全準備的我們通通搞死了,大哥他們可是露天走在充滿異物的道路上啊!
不過話說回來,大哥有槍,我只有棒球棍,大哥有身經百戰的同伴,我就只有妹妹、叔叔和嬸嬸──我努力安慰自己不是太沒用,明明都穿越了還混得比原住民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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