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與日本「朝貢」關係真相(三) | 知史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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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
由於明朝對日本的朝貢貿易限制比較嚴,不僅船數少,而且貢期長,遠遠滿足不了日本方面的要求,故各大名、寺社經常為取得勘合,派船入明朝貢而劇烈地競爭著。這種競爭到後來終於發展成在寧波的拼殺事件——「爭貢之役」。據日本史籍記載,正德八年(1513年)日本人明朝貢使者桂悟一行返國時,明朝曾頒發給正德新勘合,交他們帶回日本,但這批新勘合並沒有送到京都足利幕府手裡,而是在半途被九州的大內氏奪去。大內義興在取得這批新勘合後,即準備獨佔對明貿易,一再要求足利幕府派遣之。正德十一年(1516年)四月,終於獲得了足利幕府的承認,大內氏則派出入明朝貢船3艘,由宗設謙道率領,攜帶第一、二、三號正德勘合到中國,一行於嘉靖二年(1523年)四月二十七日抵達寧波。此事當然引起其他封建領主和寺社等的不滿,其中有盤踞坍港的細川氏,也向足利幕府提出要求分享對明貿易的權利。細川氏在當時不僅擁有強大實力,而且其領地緊鄰京都朝廷和幕府所在地,故幕府不敢拒絕之。但正德新勘合又沒有送到京都,只好以過期作廢的弘治勘合交給細川氏。細川氏遂派出一艘朝貢船,以瑞佐鸞岡為正使,宋素卿為副使,於正德十五年(1520年)春由坍港啟航。因為他們航行的路線是經過土佐、日向等地,所以耽誤了幾年,直至嘉靖二年(1523年)閏三月十八日始從薩摩的山川港啟航,大概比宗設一行遲十天左右才抵達寧波。
按明朝慣例:「凡番貢至者,閱貨宴集,並以先後為序。」但寧波市舶太監賴恩因接受宋素卿的賄賂,故違例先盤閱瑞佐貢船的貨物,設宴時又讓瑞佐坐在宗設之上。宗設於是大怒,與瑞佐忿爭相仇殺,焚嘉賓堂,劫東庫,大掠寧波,奪船揚長而去。案發之後,宋素卿被捕下獄,兩年後瘐死獄中。給事中夏言奏稱此禍起於市舶,禮部則請罷市舶,明朝遂再次停止與日本的朝貢貿易關係。
至17年後的嘉靖十八年(1539年),日本國王源義晴複遣貢使碩鼎等人明朝貢,明朝雖勉強予以接待,宴賞如例,但仍強調「貢期定以十年,貢使不過百名,貢船不過三隻,違者阻回。」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源義晴再遣貢使周良等人貢時,則因貢期未到,貢船、人數均超過限額,而被阻在舟山群島停泊了10個月,直至次年春天貢期到後,始准許入貢。此後,日本方面因大內義隆在天文二十年(1551年)為其臣陶晴賢所殺,在紛亂中失去勘合,遂終止派遣貢船入明朝貢。
三
中日之間朝貢貿易關係終止後,中國東南沿海一帶全面遭到倭寇的騷擾。「數千里間受其荼毒,所焚劫子女、金帛、廬舍以數萬計,所殺將、吏、士、民以數千計,所陷城邑、衛所、鄉鎮以數十百計。」這就是歷史上所謂的「嘉靖倭患」。自此之後,明朝即嚴海禁,調兵將,在東南沿海掀起一場剿滅倭寇的大規模戰爭。至嘉靖末年,倭患基本平定後,明朝統治者不得不考慮改變原先實行的海禁政策,批准福建巡撫塗澤民的奏請,於隆慶元年(1567年)在福建漳州海澄月港部分開放海禁,准許私人申請文引,繳納餉稅,揚帆到海外貿易,而對日本的貿易卻仍然實行嚴禁。
但是,此時的中日貿易走向已發生了變化,即不像原先那樣,有眾多的日本商人來到中國沿海從事走私貿易,而反過來是大量的中國商人湧向日本貿易。出現這種變化的原因,與當時中日兩國的貿易政策演變有著密切的聯繫。在中國方面,既已准許私人貿易船出洋貿易,要再像開禁前那樣禁止往日本貿易已不大可能,因往日本貿易的贏利遠遠高過往東南亞各地貿易的收益,故海外貿易商為利所誘,往往藉口到其他地方貿易,待商船出海後再轉向駛往日本。即所謂的「托引東番,輸貨日本」,「以暹羅、占城、琉球、大西洋、咬留吧為名,以日本為實者,絲寶盈桁而出,金錢捆載而歸。」當時的同安名士洪朝選就描述過這種情況:「漳人假以販易西洋為名,而貪圖回易於東之厚利近便,給引西洋者不之西而之東,及其回也,有倭銀之不可帶回者,則往澎湖以煎銷,或遂沉其船,而用小船以回家。」當時任福建巡撫的許孚遠在奏疏中也寫道:「同安、海澄、龍溪、漳浦、詔安等處奸徒,每年於四、五月間告給文引,駕駛鳥船稱往福寧卸載,北港捕魚,及販雞籠、淡水者,往往私裝鉛硝等貨潛去倭國,徂秋及冬,或來春方回。亦有藉言潮、惠、廣、高等處糴買糧食。徑從大洋人倭,無販番之名,有通倭之實。」
在日本方面,1590年豐臣秀吉完成日本國內的統一後,即設立一種「朱印船」制度,准許這些朱印船到東南亞各地貿易。據記載,1592年由他批准到東南亞各地貿易的朱印船有9艘,即由長崎出航的末次平藏2艘、船木彌平次1艘、荒木宗右衛門1艘、系屋隨右衛門1艘;由堺港出航的伊豫屋某1艘;由京都出航的茶屋四郎次郎1艘、角倉與一1艘、伏見屋某1艘。這些船分別航行到呂宋、澳門、安南、東京、占城、柬埔寨、六坤和大泥等地。1600年德川家康通過關原戰爭確立在日本的統治地位後,也極力鼓勵和發展這種「朱印船」制度,在1607年至少有23艘日本船在從事海外貿易,博多商人最後成為這種貿易的主要擁有者,但朱印船也有屬於各大名、政府官員、在日本的外國僑民,甚至宮廷女子所有或承包。這些朱印船最常去的地方是印度支那,在那裡他們可以買到由中國商船載運出去的大量中國生絲和絲織品。據統計,他們在這些地方購買的中國生絲有時高達14—20萬斤,占日本正常年份進口生絲總量的50~70%。因此,月港開禁後,日本商人就很少再到中國沿海貿易。此時的中日貿易,差不多已成了僅有中國商人載運貨物到日本的單向貿易。
(四之三,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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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仔埔也敢去]
那日與位在捷克的好友視訊,交換彼此的近況與疫情影響,聊到一半我突然說,「By the way I am digging up my grandma tomorrow. 」她瞪大眼睛看著我,於是我解釋給她聽:我的祖母三十幾歲就過世,七十六前年的當時隨意葬在自家樹林裡,如今我們賣掉房子後已和老家無任何連結,不捨得繼續讓她孤單的繼續待在林中,我決定將她遷葬到將來父母預定的塔位。與朋友視訊通話的第二天,就是起掘的日子。在那之前我已經先會同區公所墓政科人員會勘,確定位置,申請起掘證明。選擇的時辰到了,我點了香,向未曾謀面的阿嬤說:「我是某某某最小的女兒,今天來打擾你是為了幫你搬到比較舒服的地方,將來也會跟某某某住在一起。」
雖然可以幾句話草草交代,其實準備工作之繁瑣不在話下。我是屬於有「敏感體質」的人,只要去到某些地方就會不舒服,輕則打嗝,或者頭暈耳鳴。因此,要我去看塔位簡直是要我的命。但我堅決要處理這些事,理由是我們兄弟姊妹感情並不好,父母過世後一定沒有人肯掏錢出來辦這些事。幸好塔位公司的人很有經驗,借了我一塊很大的玉戴在身上,即便如此,我也看到頭暈腦脹,落荒而逃,幸好來到第二座靈骨塔時,我的感應完全不同,那裡的環境也比較好,我為祖母選了單人塔位,為父母選了雙人塔位,回家向父母大哥交代,他們都沒有異議。
因為遷墓的事遇到堂叔,他提到另外一房的堂叔們有意將散落各地的祖先墳墓整理在一起,因而找我去開會。開會結果暫且不提,因為去調戶政資料,我意外找到父親十三歲便因肝癌過世的弟弟,他最小的弟弟則因一歲多便夭折而沒有墓地。詢問之下,我的表弟依稀有印象我這位二叔的墓在哪裏,於是我在祖母晉塔前一天臨時將原本的單人塔位改成我早就看上的特價雙人塔位,用差價不多的費用放置兩人的骨灰甕。晉塔那一天,我的右腳因扭傷而必須坐輪椅,師父在前座搖鈴帶路,我坐在祖母旁邊,彷彿感覺到她些許的驚恐,不知道這些不認識的人要將她帶往何方。將祖母送入塔位之後,我已疲憊不堪,但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其中一件就是尋找二叔的墓地。
鄉下的公墓,山坡很陡,表弟說他上次來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印象很模糊,只記得墓碑很小,埋在很多墓的中間。時序剛過清明,大多數的墓都有人掃過的痕跡,我們一一翻找類似他描述的石頭或墓碑,努力分辨上面風化的印記。花了將近一小時還是找不到,而且下起雨來,感謝的是我表弟不願意放棄,這時區公所墓政科的人也來了,我們再次分頭找起,我一面往下走,一面大聲念著他的名字:「XX,我是你大哥的女兒,我來找你了,帶你去找媽媽,你在哪裏?」我想像他孤單的在這些陌生人間待了六七十年,眼看著身旁的亡者每年都有人悼念,而我祖父和父親卻丟著不管,愈發覺得不捨,淚水,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正當我走到接近溪谷,已經無路可走,他們從上面打電話給我:「找到了!」
我上去一看,根本就在一進來的小徑旁,墓碑上清清楚楚寫著他的名字。然後我發現,我在平時最害怕的墓仔埔走了好幾圈,沒有不適的反應。
回程的路上,我交代同行的禮儀公司人員接下來要做哪些事,包括幫三位亡者辦超渡法會等等。一向很客氣的他突然問到:「你在國外唸書那麼多年,怎麼會相信這些事?」
經過家屬會議,醫生向父親確認他的意願之後,我們在十二月初幫父親辦理自動出院,讓他脫離呼吸器,回家辦後事。醫生評估他脫離呼吸器後頂多能自主呼吸三十分鐘。那天早上,我五點半就到醫院,和看護幫他擦澡換上回家的衣服,辦出院手續,等救護車來接他。原本是很簡單的出院程序,他也清醒的知道「要回家了」。民間救護車人員抵達時,因細故與禮儀公司人員吵架,第二輛救護車在路上被追撞,這時我已覺得不對勁,第三輛救護車姍姍來遲。上救護車時,那是父親睽違近兩年呼吸到室外的空氣,看到天空。回家後,大家輪流向他道別,我卻像醫護人員一般緊緊盯著他的血氧濃度與心跳。大大小小哭過一輪之後,在沒有氧氣的情況下,父親的血氧濃度依然在九十以上。長話短說,當天下午我便經由急診將他送到安寧病房,然後開始瘋狂整理家裡他的房間,租病床,抽痰機,把他的房間變成病房,十天後再次接他回家。那是十二月的事了,到現在,他已經自主呼吸將近五個月,已經動彈不得超過兩年。
我回答禮儀公司人員的問題:「你有見過比我爸更慘的例子嗎?」他想了想說:「沒有。」父親的狀況比失智還可憐,失智的人至少不知道自己發生什麼事,但父親時而清醒時而混亂。例如我解釋遷葬的事他都聽得懂,但有時吵著要下床去上班。母親所受煎熬當然不在話下,這與她想像的晚年生活大相徑庭。我們家現在成了一個特等大病房,病房A住著父親和他的看護,病房B住著母親與她的看護,我的房間是家屬房/辦公室,外面有客廳和廚房,我猜台大的景福病房也不過如此。
與安寧醫生討論過後,我們將父親的用藥減到最少,但他的身體硬朗,連脈搏掉到二十九都有辦法回升。醫學範疇之內的知識已經無法幫助他解脫目前的痛苦與毫無生活品質的生活。於是我轉向民間習俗,是否有未完成的心願,未竟之事?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和父親感情不好,然而平心而論,不論過去他是怎麼樣的人,都不該承受這樣的痛苦。這樣的信念,讓我在雨中的墓仔埔尋找他弟弟的墓地。我總是開玩笑說:「大概沒看過這麼想讓爸爸解脫的女兒。不知道的人大概以為我懷恨在心,巴不得自己的爸爸趕快死。」這時丹丹的婆婆就會適時指著我說:「你這個不孝女。」然後兩人哈哈大笑,笑聲背後藏著深沈的悲哀。
疫情剛開始,當大家忙著囤積口罩和酒精時,我忙著囤積的是父母需要的醫療用品,看護墊,紗布,棉棒,當我發現抽痰管因為沒有管制而缺貨時,一口氣在網路上訂了四箱,一年份。這是身為人的矛盾,沒有抽痰管不就剛好嗎?不,沒有抽痰管他會很不舒服,這不是安寧的意義。
回到民間信仰與鬼神說,我回答他:「正是因為書唸越多才更瞭解知識世界的遼闊與人類知識的貧乏。」比如說,有些人批評西洋占星只將人分為膚淺的十二類,因此算命都是騙人的。但其實這些人對占星的認識就是錯誤的,因而以錯誤的前提做出錯誤的結論。知識的貧乏導致錯誤的前提,引致錯誤的結論。
撇開這些長篇大論,我做這些事的原因是「沒步了」,或者有人說死馬當活馬醫(這個比喻實在不恰當)。由父親家族的長壽基因看來,目前九十歲的他再活個三,五年都沒問題,在我這個照顧者的眼裡,這不是長壽,是人間地獄。我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如此祈求上蒼,但此時此刻,我真的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求讓他解脫。(拜託不要用孝順這兩個字,完全無關)。
唯一幸運的是,在這幾個月的忙亂之中,我為丹丹找到一個安身之地,寵物旅館的訓練師非常疼愛她,連裝修期間都帶她回家一起睡覺,至今仍然享有此特權。鄰居朋友問起時我都說她現在在「寄宿學校」,平常在狗學校/旅館跟其他狗狗社交相處,週末我有空時帶回家過夜。所費不貲,但是是最好的安排。
記得幾年前某條籤詩說阿扁「關關難過關關過」,現在簡直就是父親的寫照。我希望端午節是最後一關,而且今年閏四月,我還有很多時間「處理」這些未完的事務。年過半百的我,親眼目睹什麼叫「不得好死」之後,從來沒有這麼希望過「安息」這件事發生在我的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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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除了諧音「愛你愛你」之外,還有許多特別之處,看了你就知道。
文/沈桓寬
2020年,除了諧音「愛你愛你」很討人喜歡之外,也是很特別的一年,有幾個特殊之處與您分享:
一、2020年是閏年,2月有29天,全年366天;
二、即將到來的農曆庚子鼠年也是閏年,有個“閏四月”,全年共有384天;
三、2020年有5個神奇的星期六:4/4、6/6、8/8、10/10、12/12;
四、每百年只有一個數字疊加年,比如:1616,1717,1818,1919年。
2020是21世紀的幸運疊加年份。
♥️你的年怎麼過 充實還是空虛?!
♥️用心過個不一樣的年 讓2020真能傳遞愛的能量
♥️新春大吉、出入蒙福
#大家出入人多的地方記得戴口罩喔
閏四月年份 在 成家小館-天母店- 台語有這句話「三年一閏 的推薦與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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