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躺平(物理上)的時候,突然間想起初中時候中國語文科的其中一篇古文《習慣說》,作者是劉蓉。
話說以前有個人叫劉蓉,他讀書的房間地面有個洞,最初腳踏上去感覺不適,習慣了就覺得不怎麼樣。後來他的父親發現家中怎麼有個洞,就找人把它填平了。劉蓉再次踏上去時,千萬個不習慣,覺得地板隆起了⋯⋯
劉蓉還真是典型的儒生,這麼小的一件事都可以聯想到君子聖賢治學之道:「噫!習之中人甚矣哉!足履平地,不與窪適也;及其久,而漥者若平。至使久而即乎其故,則反窒焉而不寧。故君子之學,貴慎始。」—意思就是習慣這東西對人影響很大,有些事情習慣了就沒問題。因此我們學習時,開始是很重要的。
換轉是我,單純的地板凹陷絕不可能聯想到這些人生大道理。我會叫他不要太多FF,早點修理地板吧。
話說鄙人曾經有個堅持5年(便自以為)很了不起的習慣,就是剛剛出來工作時便開始使用Excel記帳。熟悉了自己的消費模式及習慣,自然會懂得量入為出,也能夠大概掌握自己的支出,以至儲蓄投資等等。
疫情期間比以前更加習慣執屋,沒用的東西就送走,最初可能會不捨得,習慣了扔東西就平常心;好多朋友現在總是在埋怨的「執筆忘字」,由於我還有看書看紀錄片手寫筆記的習慣,常用的中文字總算還記着。
此外,無論有事沒事,我總會讓自己寫點東西:小時候就是嘗試習慣作文、年青時用來訓練表達能力、至於未來也要繼續維持,才不會老人癡呆(所以你見到這篇文)。
至於有什麼壞習慣,已經(無可奈何地)習慣了、改不掉呢?對我來說是用語音輸入法。
懶開有條路唔想打就唔想打。
スマホが入力してくれるのに!
圖:習慣了文章總要有幅圖片,不貼不習慣。行李箱聯想到移民,如果那個標誌變成英國國旗,就更加攞景贈興。
另一方面,總不能把最近要拆卸的兩幢危樓貼出來比喻劉蓉書房地板凹陷吧?唯有貼兩個蛋糕算。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5萬的網紅黃偉民易經講堂,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20200211 黃偉民易經講堂 失控了! 中共闖了大禍,武漢肺炎失控了。 共產黨這個政權是不怕死人的,大躍進死四千萬人,文革死幾百萬人,唐山大地震一夜死六十萬人,他們的眉頭都不曾皺一下;但今次,從他們的身體語言看到,他們害怕了。 直轄市、一線城市,一個一個的封城,北京、上海、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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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內的傳送點將兩名少年送往魔法局一樓後門。璐平滔滔不絕地向警衛陳述兩人闖入魔法局的經過,把方才的經歷描述得像是冒險傳說。恩帝米歐撇開頭,心中暗暗抱怨:什麼「兩人」闖入?他可是正大光明地被人帶進魔法局,才不像某人搞錯時間,硬闖空門。
耗時十五分鐘的解說完畢,璐平得意地踏出後門。
「太好了,警衛是好人,接受了我的解釋。」
「是啊,他人真好,聽了十五分鐘的廢話。」
璐平顯然沒聽懂話中的意思,在和煦的陽光下,他動動筋骨,伸了個懶腰,「對了,米歐,你去過武器街了嗎?」
恩帝米歐的臉頓時刷黑,「誰是米歐啊?」握緊女王給的西洋劍,隨璐平走進魔法局後門連接的小巷。
「你啊!」璐平把雙手盤在腦後,走在前頭,帶領同伴踏入一條只有兩米寬的街道,「既然我的名字是兩個字,你也兩個字,這樣比較公平。」
恩帝米歐停下腳步,無奈地擠出幾聲乾笑,「為何我要放著好好的名字不用,聽你的只叫一半?」
璐平跟著他停下腳步,手指往前方點了點,像在數東西,「我這是有理由的啊!你看,要是以後碰上戰鬥,叫你『恩帝米歐』多浪費時間?改叫『米歐』,能及時呼喚到你,還只需要張一次嘴,多划算!」
米歐嘖了一聲,「什麼歪理!」順著璐平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發現這條街的路燈異常密集,每走兩三步就會遇到一盞。
「這些都是報廢的路燈,放在這裡,是一種暗號。」
「暗號?」米歐邁開步伐,跟上璐平的步伐,看他一盞一盞地點著路燈的數量,有些好奇。
「十五、十六……十七!就是這裡了。」璐平站在第十七盞路燈前,流光異彩的紅眸盯住米歐不放,「我說你啊,早先是不是用了電類的魔法?你現在放個電,讓這盞燈亮起來,好不好?」
米歐雖失憶,或多或少也了解自己屬於慢熟型。若用溫度來形容他的個性,絕對是冰,不管多熱情的人來到他面前,都要被潑上一盆冷水。他還是頭一次知道,世上有璐平這種熱情到簡直不知恥的人,「憑什麼我要聽你的指揮?」
「因為我們是夥伴啊!」
「我走了。」
米歐剛轉身,肩膀立刻被搭住。
「算我求你了!拜託啦!我一直很想去『一七武器街』看看,卻不會電的魔法。正巧今天遇上你,就當是條件交換吧,我提供進入武器街的方法,你來點亮這盞燈,如何?」
說真的,「武器街」這名字頗吸引米歐。他之所以作勢離開,只是想挫一挫璐平的自來熟。
他背對璐平,嘆了口氣,「這樣吧,我替你開燈,你幫我買武器。」
「替你買啊……」璐平拿出有「方塊三」圖案的紙牌,開啟後滑了滑上面顯示的數字和自己已收集的稀有寶石。手頭夠緊了,還得幫別人買,這……
米歐斜睨面露猶豫的璐平,也摸了摸自己風衣口袋裡的紙牌,梅花A,等級比璐平還低?青筋浮出,又瞄了瞄璐平是怎麼觀看目前持有的金幣,有樣學樣地也進入系統查看。
打開個人財庫,太多謎樣數字跳出來。寶石分紅藍綠三種,錢幣有金銀兩種。一旁還顯示了各國的貨幣匯率、物價漲跌。
璐平見米歐有些疑惑,湊過來察看,「哇!你也太有錢了吧!光是金幣就有一千多枚,富家子弟喔!」
表情與璐平截然相反,米歐滿是不甘心,「這張卡是別人給的。」
璐平正忙著幫他數寶石,「給的?是啊,每個人一開始學魔法,就會從政府那邊領到這張卡片。你說的是錢和寶石的部分吧?寶石這麼多,想必是很厲害的人給的,對不對?對方跟你的關係很好嗎?該不會是你的富婆女朋友,還是未婚妻?」
「你的腦袋就只裝這些嗎?」
「這些錢足夠讓我們買到高級的武器防具,還能多準備點生活用品、備用口糧和精神急救藥劑。嗯,你喜歡榴槤口味的藥劑,還是青蛙口味的?」
「什麼時候變成『我們』了?這是我的錢。」青蛙口味?聽來真令人反胃。
「如果能買到更高級一些的卡,我還能替全員加命。」璐平身周彷彿開滿了小花,他似乎很喜歡幫人恢復生命值。
不想繼續跟璐平對話耗時間,米歐將手伸向報廢的路燈,「讓它亮起來就行了?」
「嗯,沒錯,但要很強大的電力才能通喔!米歐,你可以嗎?」
米歐以行動代替回答,釋出超強電力。猝不及防的璐平差點被電到頭毛爆炸,趕緊梳了梳本來就不怎麼順的金髮,至少保住了光澤度。
強烈電流讓整條街的路燈瞬間復活。從街口數來的第十七盞路燈果然與其他不同,先是閃出溫和的粉色,再來是接近白色的綠光,最後是海洋般透藍的光波,筆直地射向一條更狹窄的巷弄。被照亮的小巷地面浮出往下的階梯。
「就是那裡!往下走就是一七武器街!」
米歐甩了甩發電的手,沒來得及休息,已被璐平拉著跑進小巷,踏入地下街區。
待兩人進入,整條街的路燈重新熄滅,陰暗小巷間的入口消失。
一七武器街是方塊國學生們口耳相傳的黑市,專賣校方禁用的各式武器、防具與卡片。任何東西,只要貫上「禁忌」字眼,學生們就特別想弄到手。不過,能進入這裡的人不多,一方面是周圍有校方派出的便衣督察巡邏,二來是使用「電」魔法者寥寥無幾。米歐是璐平認識的第一個。
武器街的商品被學院禁止,理由有很多,像是防具過於裸露妨礙風化,副加屬性是誘騙、搶奪、施毒,不被校規允許,或者商品的攻擊與防禦力超出了學生的能力平均值。當然,街上也會販賣比較不具危險性的附加特效單次魔法卡,一次使用需要花掉一張,施法時會放出繽紛的光芒,浮出客製化的特殊魔法陣。女學生們特別喜歡這類魔法卡,會請有辦法進入武器街的人代購。
米歐抬頭仰望,陽光只能透過下水道蓋子的縫隙透入地下街區,這地方卻一點也不顯得昏暗。不同於地面都市給人的冰冷感,店家外牆各有不同的顏色和裝飾。繽紛的色彩與紅白相間的地磚,妝點著不被陽光照射的地下街區,彷若置身童話世界,心情為此開朗起來。
米歐暫時忘卻了失憶的不安,好奇地向四周探看。為了宣傳自家販售的精良防具、先進武器,店家們無不使出渾身解數,只求吸引顧客的目光。絢麗的魔法光從煙囪竄起,組成本日特價商品的模樣和宣傳標語,字體閃爍出耀眼的霓虹燈效果。如此在半空中停留幾秒,像煙一樣散去,再重複出現。
微張著嘴,少年驚訝地換個方向再看,某間店的屋頂像長了翅膀,飛在半空中,屋頂與二樓頂間不停地冒出七彩冰霧,蔓延至一樓,凝結成許多小雪人,在店門口發傳單,招攬生意。
米歐靠過去戳了一下雪人,手指立刻被凍住。他趕緊抽回手,摸著被冰痛的手指,跑回璐平身邊。
璐平的目光掃向防具店,偷瞄一名正走出試衣間的女孩。防具的半罩式上部遮不住她豐滿的酥胸,下方是泳衣造型,露出兩條修長的美腿,身材可謂極品中的極品。至於臉蛋……可惜啊,要是眼神再媚一點、皮膚再白一點、嘴唇再鮮紅一點就完美了!璐平默默替這女孩打了個分數,「嗯,六十五分。」話說回來,那件防具本身有八十分以上,衣裝浮出光暈,能隨時產生防禦結界,想必是機動性與防禦力都很高的魅惑型防具。如果某天他能變成女人,真想嘗試這種裸露防具,來個不戰而勝,讓敵人直接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璐平將臉貼上玻璃,目不轉睛地盯住店內其他幾名身材火辣的女顧客。沒看幾眼,一名身形魁梧、臉上有多道刀疤的男人彎下身,直接擋住他的視線,像鬥牛一樣從鼻孔呼出好大一口氣,於櫥窗玻璃形成一片白霧。
璐平收回有色目光,拍拍身旁四處張望的米歐。
「要不要進去看看?你身上有血的味道,很容易招惹麻煩,去買件防具外套如何?」
米歐聞了聞風衣袖口,的確,雖用魔法將衣物去了色、做了清潔,味道卻未能消失。
「用那富婆給你的錢,買些好的防備吧?」
「那不是我的錢,不大想用。」
「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為了我們的入學測驗,買點CP值高的輔助工具,才不會浪費富婆的美意。」璐平不理會米歐的反抗,硬是推著他進了防具店。
一七武器街上有三間防具店,這間店名為「天下天上」,是最多女顧客上門的。店內裝潢走日式和風,據說老闆是日本人。璐平選擇這裡,自然有他的原因。順利地把米歐引進來,他獨自前往魔法卡片展示櫃,支著下巴,開始分析眼前一字排開的所有魔法卡。據說,在任何一個拍賣場上,所有掛上了「特殊能力」的卡片,都會被「天下天上」店主人標下並拿到店中販售。今天是禮拜三,正好是進貨日,店才剛開,好卡應該沒被買走。
米歐到處亂晃,想買個能繫住西洋劍的腰帶,順便買件外套。抬頭望,一隻大型怪物的骸骨鑲在天花板裡,牙齒跟人的拳頭差不多大,可作為防具材料。他對此毫無興趣,視線往旁邊挪,從上至下慢慢地欣賞掛在柱子上的裝飾品,耳環、髮飾、項鍊、手鐲,光彩奪目,各有不同的屬性能力。可是,這些小東西的外表如此繽紛醒目,很容易被敵人注意吧?
往前幾步,他注意到其中一樣裝飾品,印有鳳凰展翅圖案的旗幟。為何只有它正微微地發光?而且布料上的圖案是活的,鳳凰持續地拍動翅膀。他被吸引,不由得又走近幾步,卻聽喀答一聲,鳳凰居然一下子從旗幟中飛了出來,翅膀一拍,掛在柱子上的裝飾品都被拍飛。
米歐並沒有驚訝到喊出聲,倒是他身旁的女學生被嚇得放聲高叫。尖叫聲引來店內所有人的注意,顯少有表情的米歐不由得有些害羞。
鳳凰忽然張開雙翅裹住米歐,身上竄出猛烈的火焰,卻不帶溫度。米歐尷尬地掙扎,可越是掙扎,鳳凰把他抱得越緊,整張臉都埋進了羽毛裡。他明明什麼也沒做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鈴鐺聲逼近,搶先璐平一步走近的是身披白袍、戴著狐狸面具、手持掛滿各式鈴鐺拐杖的店主人,「不用怕,牠只是很喜歡你。」
也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店主的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是有高有低的系統合成音。他在空中比劃著畫出符咒,再唸幾句咒語。鳳凰的墨瞳閃過無辜,乖乖地放開米歐,蹦蹦跳跳地站到店主人身旁,身子與店主人一樣高。
米歐撥去臉上的羽毛,俯視比他矮了許多的店主人。視線明明位於高處,卻有種被對方從下到上徹底打量的感覺──店主人正聚精會神地使用探索技能。
「原來店長有偷窺嗜好?」
店主人先是驚訝,而後遮著嘴輕笑,「抱歉,我只是好奇,向來不喜歡接近人類的鳳凰為何喜歡你?於是探了一下屬性。」
米歐瞄了一眼拿了好多張卡片的璐平,咋了咋舌,目光再掃向店長,「若有誠意道歉,就打個折吧!」
店主人順了順鳳凰的羽翼,回看後方的璐平,明白了米歐的用意,「我們這間店從不打折,但我與鳳凰無禮在先,或許可以送你們一些禮物。」
「當然是打折比較──」
「禮物?好啊!」
璐平的話澆熄了米歐的殺價鬥志。
無視米歐寫滿鄙視的眼神,璐平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就把我手上這幾張卡片送我吧!」
結論是,璐平比米歐還會殺價。
店主人不理會璐平的要求,走向米歐,非常接近他,瞄了一眼他手中的西洋劍,又與他擦身而過。
避開落了滿地的裝飾品,店主人來到展示柱邊,想取下那面旗幟。但不管如何踮腳、伸長手,甚至原地跳了好幾下,就是沒法碰到旗幟。他放棄了,想拿桿子來挑,一隻手突然出現在頭頂上,不費力氣地把旗幟拿到手。
店主人的雙頰發燙,緩緩回身,低頭承受米歐明白寫著「怎麼這麼無能」的目光,羞愧地接過旗幟,調整了一下臉上的面具,「這旗幟不便宜,不過鳳凰這麼喜歡你,我不忍心讓牠與你分隔兩地。」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米歐無語地看著店長展開寬兩米、高一米的旗幟,想不通拿著這種東西能幹嘛?
店主人將雙手握拳交叉垂下,再伸出食指與中指,抬起雙手同時往左右劃開,纖細的指尖竄出一道連結鳳凰與旗幟的光線。隨即,鳳凰沿著他畫出的線飛入旗幟,悠哉地在布面上飛舞。
璐平把下巴枕在米歐肩上,細細地端詳旗幟,「好神奇喔!這就是傳說中的『活布料』吧!因為織布的武裝煉金師擁有高強的魔法,所以鳳凰栩栩如生,還能現形。」
米歐用力聳肩,推開施加重量的下巴。
璐平無辜地搓揉被撞疼的下巴,提醒米歐,「人越來越多了,看來大家都收到了提前考試的訊息,我們得趁考生還沒下手,先買走好的裝備。」
米歐瞄了瞄璐平手中那二十來張卡片,很想問這些東西是拿來做什麼的,又覺得璐平可能會花上一整個小時來解釋,還是把話吞了回去。
「卡片是放在武器裡的,武裝鍊金師製作的武器一般只能插兩張卡片,第一張插入的是政府發的身分證,那算是力量卡,能將武器魔法化。當然,不插卡武器也能發揮功效,但就是普通的武器罷了。第二張可以隨意放屬性,也能切換卡片,但在戰鬥過程中切卡,會耗費讀取時間。耗費的時間長短要看武器本身的強弱,武器越強,讀取新卡的速度越快。」
璐平一邊說,一邊又掏出自己的「方塊三」紙牌。米歐看著比他高的等級,青筋這回不爆了,倒是有股衝動,想直接把璐平的卡片撕掉。
璐平為何突然解釋起來?他的眼神真有這麼無知嗎?
「我特地上網爬了文,挑了很多夢組學長姐推薦的卡片。這張稀有卡片的程式撰寫者是前年得獎的魔法師,能夠改變氣候,還有啊……」
米歐早料到璐平解釋起來就會嘮叨個不停。真奇怪,相處還不到一小時,居然覺得已經摸透了這個人的個性。簡單一個字,就是「煩」。
「結帳。」為了堵住璐平的嘴,米歐拿出羞死人的梅花A,搶走璐平手中的所有卡片,跟著店主人前往櫃台結帳。
雖然不想花希普諾斯的錢,但那傢伙誤認他是惡夢,造成了精神損害,這點賠償應該合情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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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子,一年之中,至少,須有一回
109年3月1日 六祖壇經 持誦法會
慶祝六祖慧能祖師聖誕(農曆2/8)
梁寒衣老師主持
活動時間 活動內容
13:30-13:50 報到,入場
13:50-14:00 入場,靜心
14:00-14:30 梁老師開示
14:30-15:10 行由品第一 ~疑問品第三
p.1~p.94
15:10-15:30 中場休息20分鐘
15:30-16:20 請梁老師入壇
定慧品第四 ~機緣品第七
p.94 ~p.198
16:20-16:35 中場休息 15分鐘
16:35-17:25 頓漸品第八~付囑品第十
p.198~p.280 (三皈依/迴向)
17:25-17:50 結語,勉眾
供花,敬獻此心香
17:50 茶敘,歡迎十方佛子共來閑飲一盌茶
賦歸。
主旨:生死中的立足親切!
春已至,金菖蒲璨開於庭前。
廿六年了,自從初次"禪七"契入本心以來,六袓《壇經》即成為自体的隨身法藏,一切經藏、祖師言句,以及修行……的衝突與決疑,最终,總回歸《壇經》作為取決和歸依。它是誕生中土,與中國人的肌里、体氣、人文、生命關注至為親切親和、血脈相依的經藏!也是"南宗禪"一一所有禪者、道流的本源。
日日晨昏,頂戴世尊,便也一併頂戴着佛座前的六祖肖像——一亇永恒不捨、偕行常住的隨身教授師!
總認為,作為—名佛子,一年之中,至少,須有一回,閱讀、展誦此經典,好誏此磅偉、而質樸的心魂沖擊、掃盪内在的昩黑與愚暗。
三月一日(農曆二月初八)為六祖誕辰,謹以十分的虔誠邀請佛子們的光臨一一武漢肺炎再度警醒了"世間無常,國土危墜",也再度提揭了生死之中,立足安穩、立足定明的必要!祈願
光明徧照,疫病永除
大鑑導師
梁寒衣 敬邀
瑣務中的青蓮
──六祖壇經,自性彌陀
《六祖壇經》,又名《法寶壇經》,簡稱《壇經》
《壇經》十品,是一則「常不輕菩薩」的紀事;也是一部「即心即佛」、「即身成佛」的寶典。欲「見性悟道」,瞭解中國禪宗──南宗禪、祖師禪的神髓,必從此源頭著手。中下得之,不難成為善人、賢人;中上悟之,圓修圓證,也不難證入七地、八地,乃至等覺、妙覺,同佛如來,一體無二。此經以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往為本。認為「無從住本,立一切法」,體用一如,事理不二,即如如佛。
一尊瑣務中的青蓮,塵勞中的彌陀。
瞭解六祖及其教法,須從樹幹根砥──
至剛勁、寒蹇、焦煎處看起,細參細惟,如實操履!如實行踐!
那華枝璀璨、次第鋪展、開闡的其餘九品,
毋寧更肖以環繞著首品所作的注釋與言詮。
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這即是他教法的精髓。
獦獠
瘴癘之鄉的嶺南。流人埋骨的惡地。
野店終年沈沆著騾馬馱獸腥羶的糞氣。
泥濘時更顯得騷盪、辛嗆。
一個蠻貊之鄉的蠻貊風景。
寫實著人間的汗澇與艱辛──
存在是鐵錚錚的血肉,與泥汗間的真實──
淹浸的泥汗中,轉來一個同著蠻貊風景一樣獷直樸野的獦獠。
那人低著頭,馱著木柴,獸一樣,矮矮沉沉的趕路。肩上的汗巾濕涔涔地駁染著東一塊、西一塊的補丁,灰舊的葛衣汗燥燥地撲著暑氣。
這是南宗禪的初始:一個窮荒莽野、僻陋無文,大字不識一個的蠻子。一個腰懸斧柄、蹲在蕭荒墟市裡賣材的打材人。
也是禪和子耳熟能詳、形成歷史的巨大轉身的一幕:蠻子卸完柴,立於戶外,悠悠聽罷行客誦讀《金剛經》,恍然冥悟,且生起一個石破天驚、斬然決絕的信念:我要作佛!
一個大氣淋漓,百千世代,難於有人敢於果敢承擔,果敢直認,果敢直語的宣言!
「我想作佛!」那名粗獠的漢子,安置了老母,即風塵濩莽,攀越叢嶺,筆直來到黃梅東禪寺。
「什麼人?來此求啥?」五祖斬釘截鐵問道。
「我想作佛!」一個草包文盲。那個漢子卻不顧粗鄙,了無漸縮地筆直回答。
「一個小小的南蠻子!說什麼作不作佛!」五祖喝道。
「南蠻子皮相雖與和尚不同,卻不見佛性有何差別?」漢子曠曠落落回答:「弟子胸中常有光照:以為不離開本然自性,即是生命福田──不知和尚如何教導?」
「去!給我上碓坊!」五祖劈頭截斷道。
有相菩提與無相菩提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神秀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惠能
恍若兩首光滑的「順口溜」般,即若完全不思其義、不遵其行,千載以下,一名七、八歲的孩童,之於這兩首「悟道偈」也能琅琅上口──太滑溜了!以致當真「滑移」出去,難能真正定格下來,深參、深惟其中的義涵,從而折射為一己修行的本參與本行。
兩首「悟道愒」卻晰明指陳了,北宗、南宗之於「生命體相」與「修行形式」的根本差異:
一個認為,聖諦有為。
一個認為,聖諦無為。
一個認為「有」,此輾轉三世,此身與心,菩提與煩惱,涅槃與輪轉,佛與魔、聖與凡、天堂與地獄、罪相與聖道、塵砂與無明……皆具體存在、具相而有,得次第磨除、次第銷落,斬除一切蕪枝雜葉、惑亂習性,始遺菩提柯幹清堅明澈。
一個認為「無」,此菩提自性本自空寂,本自清涼。只要當體安住,認得一切叢花亂影、蕪枝惑葉,本然虛幻,本然無生!當下即清清皎皎地不為其迷惑,更不與之共舞(視枝葉蕪影為實有,而隨逐著它,拚命擦拭、拚命消除,即是另一種形式的「共舞」),當下即是自性涅槃,並不別有涅槃可立。
前者「以幻銷幻」,以為牢獄具體而設,須拆去一堵堵圍牆,搬去一塊塊磚頭,始能自在無礙,徹底「出牢」。後者卻直見「空如來藏」,了知城牆、牢獄、獄卒與囚人,乃至刑具與玩具……皆如幻設,皆為虛相投影,當下不為其所惑、所迷,即本解脫,即曠盪「出牢」!更無庸時時摩想著如何「越獄」與「逃獄」。
若識「空」時,無論劇碼如何上演──只要不入戲,不躍上舞台,認假成真,跟著一起捉捉放放,摩摩捏捏,則本自安恬靜定。
前者認為,必須努力拂拭、消滅波浪,始能獲得湛湛明性。
後者卻澈見,僅要不起波浪──或於波浪起時,剎那照見,不更增添、刪減,則本自湛湛明性。並不於波浪之外,另有湛潔之流;僅要不為浪頭所惑,則是本然的湛湛之流。
菩提,是回歸,而非構築。並不是向外樹立了什麼,而是了知空性,決定無一法可得。
無得,則無縛。
一個是「有相菩提」:次第銷盡枝葉,於「空如來藏」外緣徘徊打轉,只等拔除菩提「有」根,悟入空性。
一個是「無相菩提」:頓見空性,悟覺菩提無相──連樹身都不立,況乎其餘的柯幹雜葉?有何可捉摸撫弄的?
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
唯其澈見「空如來藏」自性本覺,始是五祖弘忍冥夜付託衣缽的本懷。
禪宗史上「師師密咐,心心相承」至為驚動、瑰美的一幕,怕是垂遲的五祖為純厚的六祖,一位韶德的巨匠為個蠻鄉的青年,攤開袈裟,以袈裟遮圍著那蠻子的身軀首足,為之低低弘講《金剛經》的慈顏與慈美罷。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五祖弘忍剔開了六祖於直墜「空如來藏」後,可能有的偏空隔礙,而啟開了六祖大氣淋漓,與萬法璀璨並存,應用萬法、成就萬法、圓轉萬法的「大光明藏」。
一個果敢無畏,正視萬法,尊重萬法,而於其中朗闊開展,正向修習的菩薩「智道」與「圓徑」。
以致,鏡智頓開,陡然映現萬象光明的惠能,於澈悟之際,要脫口詠嘆道:「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
定靜澄明,於無染無著處,開展萬法,成就智明──這是六祖惠能教法的核心,即「自性真佛」、「真性自用」,也是他屢屢強調的「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無一法可得,方能建立萬法」。這是他於諸乘間所定義的「最上乘」:即「萬法俱通,萬法俱備,一切不染,離諸法相,一無所得。」
由是,他的「無念」,並不是空空白白,不生一個「念頭」,而是「知見一切法,心不著,是為無念」;也是「動上有不動」的「能善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更是他爾後教法中「轉智成智」,以及「三身四智」的立足點。
既認「自性真佛」、「即心即佛」、「是心作佛」──六祖惠能至為雄偉剛健處,在於將金光閃閃、遙遙昇西,距離恆河沙般遙遠,而「百千萬劫難遭遇」的諸佛,再度置反於渾矇有情的體內,叫人直下承擔、識取「人人體中的那一尊佛」。
於他,「三身如來」──法身、報身、化身,以及他們所代表的毘廬遮那佛、釋迦牟尼佛、阿彌陀佛,乃至千百億化身;並不止於神光威赫,我們向外磕磕碰碰、膜拜祈禱的那三尊,而是一時並存,具現於每一個生命的本體中,於我們的心量、智慧,和行為中。人類的心念、思惟、見解與行為,自動折射了十法界每一類樣相與狀態,也潛隱涵攝了每一尊菩薩的特質與形容;如是,慈悲時,即是觀音;智慧,即是文殊;喜捨,即是大勢至;平直,即是真彌陀。
依此,諸佛所具顯的「四智」──大圓鏡智、平等性智、妙觀察智、成所作智,並非遙在天邊,而實存於每群生的本覺靈智中,建立於以無我、平等之心,觀察、對待、成就萬法,同時將生命意識所觸知的每一範疇、情境,皆消化、轉化為智慧的泉源。
他的「轉識成智」偈,所揭櫫的是日用中朗朗平澄,對待生命、應用萬物的法則:
大圓鏡智性清淨,平等性智心無病,
妙觀察智見非功,成所作智同圓鏡;
五八六七果因轉,但用名言無實性,
若於轉處不留情,繁興永處那伽定。
自性自度
九江驛江聲滔滔。
暗夜中,唯有舟楫橫散的長影。
葦岸孤曠,唯有濤吞江岸,嘩嘩流滅。
唯有兩條人影綢繆相對。
一個是禪門重鎮、威德巍巍的一代宗師;一個是葛衣傖陋,且講著很「侉」的土語的南蠻獦獠。
該離去了!
五祖弘忍凝視著這唯有半夕法緣的法子:千萬額顱中,唯他一人識得,我與諸佛本為一江之水!本為一脈之流!此水,與彼水;此軀,與彼軀,更無有別。
他固愛惜神秀淵明的博朗;但,法,不可以以人情交割!
「奇哉!一切眾生皆具有如來功德福相!」在如明星一般猝然的啟悟中,菩提樹下悟覺的世尊詠嘆道。歷代諸祖皆見此而悟,見此而直下承擔:摩訶迦葉如此,阿難如此……達摩、慧可、僧璨、道信,乃至於自己,以及眼下法脈,皆如此。
僅止是認證了此「一江之水」的奧祕。將來者,亦如是。
「我來渡你!」五祖縱身上船,把起船櫓,於暗冥中擺渡。長燈將滅,這是他與倏短的法子的最後一程。
「和尚請坐!合是弟子來搖櫓。」一雙繭厚的掌即伸過來握住船櫓,用很侉的土腔說道:「迷時,由師而渡;悟了,即須自度──依自性本覺而渡!」
「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本心,見自本性,即名天人師、佛」──宗門下以「明心見性」、「見性成佛」為本。而所謂「頓悟」、「見性」,即是行者於電光石火之際,剎那經驗到「如來藏空性本然」,而與「諸佛法性、諸佛本心」合為一體。由於頓契空性,因而鑿破三千,打破累劫以來,藏識中視此輾轉三世、宇宙萬相為實體、實有,而牢執不捨的根本無明。
當然,「見性頓悟」可能僅是頓時切入如來藏,瞥見那道強烈的「生佛一體」的光束。我們累劫的習性與頑拗的執念依然洶湧而強勢!且採取了主控而主導的地位!行者照樣可能流轉於種種情境、狀態中,淹沒於自身的「眾生心」與「凡夫心」中。
由是,同樣以「頓悟」為前提,南宗禪亦衍生了「頓悟頓修」和「頓悟漸修」兩派──行者們依據自身不同的根器、資質、經驗,乃至於先前累積的禪定深度,而有各別的指授與言詮。
於六祖,生死迅速中,「見性」是一切修行的首務。必須決志死心向善知識覓道問路,及至識自本心,識自真性為止。一旦豁然開解,則須以此「空性」、「本覺」為師,向內恆恆提斯,恆恆照破……這是惠能的「自性自度」,也是他所謂的「迷時師度,悟了自度,度名雖一,用處不同」。
以悟覺的「自性本覺」作為一己修行的真實落腳處、皈依處,才是真修行、真道場,這是為什麼六祖要行者念念現見、返歸自身的「一體三寶」、「唯心淨土」,唯其當真識此不疑!信此不疑!行者才可能死心塌地,據此向內開展人人本具的「一體三身佛」,圓成性相中的「四智菩提」,而非永永向不可撈摸處,求索西天!
如是,於禪堂上,惠能所「變現」的西方淨土,並非諸部大乘經卷中的,佛以足趾按地,海印發光,而七寶佛土、莊嚴樓閣、寶樹寶花一時映現的神妙境界;也非《維摩詰經》中的維摩詰居士般,能將妙喜國土的不思議境界,如轉陶家輪盤一般,托於掌中,示現大眾。禪堂紋風不動,土石林木依然故我,諸般神通與玄異皆未發生!須彌、鐵圍、地獄、惡鬼、神龍、魚鱉、天人、菩薩、佛……諸般形像皆只在我們剎那的心象變現中,依心而存,依念而作。老老實實,唯此而已。
本來無生,本來涅槃
「見性」既然攸關重大,是一切修行的起點、終點和關鍵點。因此,《壇經》十品,從悟道至圓寂,六祖惠能反反覆覆所欲指陳、揭示的,也僅是「密在汝邊」的自性真佛罷了,是「菩提本無樹」的更上一著──
這是為什麼青原行思禪師回答「聖諦亦不為,何階級之有?」六祖深深契印,令行思為首座,首領禪門──唯其一刀兩斷,直入空如來藏,見本無生。佛尚不立,何況魔耶?
聖諦本非有為之法。
而南嶽懷讓的「修證即不無,染污即不得」,使得六祖摩頂讚歎:「只此不染污,諸佛所護念!」唯其了知「本來涅槃」,若果不起波浪、不被染污,即本如來藏湛湛清皎。
故六祖要說「汝既如是,吾亦如是。」因其真實照了與諸佛一體的「一江之水」的奧祕。
至於永嘉玄覺的「體即無生,了本無速」,直劈諸佛胸臆,更不見半分商量。三千大千世界,一切幻華、幻輪,於其一掌間,霹靂銷為微塵;但見無生,剎那即了;即此「了」字亦不立!
二者皆於一口、一偈之間,驚雷閃電,道盡了教門下「頓悟頓修」的玄旨。
「識自本心,見自本性」既是宗門施設的本懷,因之行者皆應將《壇經》的第七、第八〈機緣品〉與〈頓漸品〉牢置胸間,作為本參,而細參深研。兩品皆是六祖接引禪人所作的「觀機逗教」與「直指人心」,也是禪者「見佛真髓」所透破的本參。六祖衣缽底蘊,盡集於此。
識眾生!不為眾生轉,即見佛
既然「體即無生,了本無速」──本自無生,本來涅槃、本無可了、可證之處,那麼還有什麼「頓悟頓修」、「頓悟漸修」可講究的?
千萬別會錯意!《楞嚴經》中說道:「理則頓悟,乘悟併銷。事非頓除,因次第盡」──見道,如所述,僅是剎那瞥見如來藏空盪盪、豁落落的本來面目罷了。僅止於瞬息認證了體內的「真佛」,確認了你、我,以及所有生命中都清清楚楚、一模一樣的存在著「這個」,而不僅於經典、文字的抽象理論與描述。
見性,僅於頓時摩見「佛在眾生中」,佛光騰躍,曠磊磊地,粉碎一切虛空、微塵,也粉碎我們之於世間實體的執念。但是,稍後那被粉碎的虛空微塵又照樣直挺挺的站了起來,生命累劫之於器世間的頑拗執念、見解與習性依舊以它既有的思惟模式採取強勢的運作,冀圖穩固其根砥。我們的「凡夫心」與「眾生心」照常淹沒一切──意思是,人之所以為人,且習以為「常」的「常情」,照樣運行流轉:種種的虛幻、恐懼、憤怒、懷疑、期待、失望、悲傷、掙扎、瞋恨、怨懟、愛欲、焦慮、傲慢、敵對……依然故我,如同上了發條的轆轤般,日日、時時,研磨箇不停。
由是,六祖要說:「欲求見佛,但識眾生。只為眾生迷佛,非是佛迷眾生。自性若悟,眾生是佛。自性若迷,佛是眾生。自性平等,眾生是佛。自性邪險,佛是眾生。汝等若心險曲,即佛在眾生中,一念平直,即眾生成佛。」
禪門中,現今仍常以「一念返照」、「一念清淨心」來惕勵行者──自然,這一念「清淨心」並不是我們所以為的「淨、垢」相對的那個「淨」,而是「當體空寂之心」──了知如幻,而當下安心;之於種種情緒,種種毀譽、挫傷、悔逆、嫉恨……都不增添,也不浸淫,更不任之襲捲,由之把玩、拋弄。當下即認出它們是「眾生」!是由「外眾生」而被相對喚起、相應的「內眾生」,因而澄明安靜、不由之迷亂,與之共舞。
但是,通常人們很難「識得眾生」──當諸「心」起動,種種「情緒」、「情感」起動,我們很難將之「識辨」、「認取」為「眾生」。尋常,人們尚未看出,便已淹沒在它們的激流、漩渦中了──我們立即如進入於捕鼠夾中,淹埋於情緒、情境裡,在快樂、痛苦、失敗、憤怒、焦慮、欲念……中不息的打轉,尋找種種理由、藉口和解釋,想著那人如何如何……我該怎樣怎樣……該擁抱歡呼?或保護自我?還是打擊魔鬼?……
於是,不僅難以念念「認得」、「識別」眾生,也難以時時、日日「擇辨」……往往,我們僅是執取那些「眾生」為「自我」,為我的「心」,而在其中轉側磨碾、跌宕起伏……及至過了數個月、數年、數十年……乃至臨死,亦不曾識得「眾生」。
既則一生皆在這千千萬萬億億個眾生所圍堵的厚牆外徘徊、迷走;自然無法穿越人牆識取這個曖曖幽獨的真佛。
見性,即是於這叢叢層層厚堵的「眾生之牆」中劈開一道裂隙,認證性中湛然涼寂的真佛。一念返照,即是一念認證,一念見佛。念念返照,即念念回歸,念念見佛。修行,即是以此為核心,將認取眾生的心,轉為認取本覺的心。由是,六祖道:「佛,覺也。」、「前念迷,即凡夫;後念悟,即佛。」
頓悟頓修
自一念覺開始,而後十念覺、百念覺、千念覺、萬念覺……乃至念念覺!──念念回歸本覺空明,度心中所有癡愚、嫉妒、愁慘、諂曲、我慢、毒害的眾生,即是起「真性真佛而度眾生」。及至本覺燭照力量更更穩定沉厚,從薄弱的一道光束,進而如展開的扇面般圓明鑑照,恆恆穿透虛昧眾生,而安住本覺,與自體佛性合而為一。
而每一念的返照,必然是「頓」的──是從迷惑的煩惱、眾生叢中,剎那起覺、頓見真佛,而回歸空寂。這樣安住著,稍後──數念、百念……之後,眾生之潮又洶湧而上,行者又先須「識眾生」,查察自身已然又陷入「人牆」……再度頓見眾生,返歸本覺。
因之,念念見,即念念頓。每一次的起覺,皆是「頓悟頓修」,頓見而返歸!念念之間,更不容間隙與次第。
那所謂的「漸」,無非是時光延展,如來藏安住、保任,穩定、鞏固的狀況──從一日數見,進而念念相繫,刻刻即見!眾生虛化,如來藏體現圓明,放光動地。不再只是眾生圍伺下,一個微明的小點;稍忽,即淹滅於擠沓的「人」海中。
千年所積的薪材,雖有火炬炯然明炤,怕也要燒上數月、數年之久罷。由是,歷來祖師,於宗門下頓悟玄旨,卻罕見立即施設門庭,舉棒吆喝的,多半仍經驗數年或數十年的索隱,安住、保任,及至如來藏湛然圓明,始才應機接世。大梅禪師遁隱山茨,一遁即四十寒暑。即六祖自身,亦遁於獵人隊中,熏修磨礪達十五年之久。而在那難苦悠漫「辛苦受盡,命似懸絲」的十五春秋,五祖早已圓寂,他的周圍缺乏任何師友,所明澈曉了的,也僅是「自性自度」,以空性作為一己的善知識。恆於人性的蓁莽無明、屠割烹爨中,內照本覺,見自真佛,而度一切內外魍魎眾生。
塵勞中的彌陀
沉重的大石墜在腰上,摩擦著骨盤兩側。陋小的南蠻子,矮矮沉沉,沉穩而有力地踏著碓板。
木杵扣著砧石,一下一下,發出沉滂的迴音……
──禪和子們須深深深深地永遠銘記住這幅渾沉、美麗、平凡而厚樸的圖景,且如彼一般,將之視為一己修行的基柱。自矮矮負著薪材的行道初始,乃至腰石舂米、夜傳衣缽,這幅厚樸的圖像將永恆持續著,成為《壇經》以及六祖惠能的教法開展的根砥。
它是大樹至為虬勁堅厚的根莖,行者須從這裡覺察其菩提心木的本因本由,化為一己實際的軌則。
九江驛遠遠滅去。在懷集、四會的苦岡野嶺、莽莽叢茨間,始承衣缽的禪宗六祖默隱著,以一個荒蠻野夫的姿態。他毛茨翦翦,面貌平凡,了無神秀丰神雋秀、氣格恢宏,令人一望儼然的王霸之器。同時,目不識丁,缺乏任何專業與才技,渺無人世的光環與符號。
他甚且連射弋也不能。除卻原始的勞務與雜役、苦力與苦役,他一無所有。
且甚至連僧侶都不是!
一個埋首於社會底層,身分與定位的「下下人」。一個人人可得而吆喝,而踐踏、輕侮、嘲弄,與訕笑的粗潦僕役,一如昔時於東禪寺的廊廡一般。此刻,仍是的!他低低矮矮地蹲在破灶邊,身上撲著灰黑的炭屑。繭厚的指爪時時掰著獸網,試圖釋放困陷其中,慌恐掙扎的活物。
自然,不免會有一頓口沫橫飛的幹爹、罵娘之語。
我們不難想像,身為一名低微的雜役,跟隨、照管一隊獵人,那日常生活中,無盡充斥的龐雜、困頓、繁瑣與勞倦……
「惠能,來!」、「惠能,去!」、「惠能,這樣……」、「惠能,那樣……」如是的吆喝,白日、冥夜總是發自不同的方向,與人面。
這即是六祖禪的背景:一朵瑣務中的青蓮。
現實上,他根本無能和達摩,乃至於歷代祖師一般地寂隱窟穴,闃默長坐、凝心攝意、冥入本覺……那麼,如何能於傳統的「禪坐」之外,恆見本覺?於種種繁冗、勞務、行動與言音中,皆能定靜平寧,恆住空寂、恆持清明,將是修行重要的課題。
深磨、深礪;深演、深練……
然後了知,問題不在於起、坐,也不在於知、見;而在於,是否能於紛擾的萬象、浮亂的境界,於動靜觀瞻之際,恆念空寂、恆見本覺,而安住不動……不隨之起念染著,也不與之紛亂共舞……
問題不在於皮骨的「坐」,而在於是否能恆恆「安住於內在的不動道場」──於「識眾生」的剎那,即刻返回、即刻安住。
即見自性空寂,本來無一物。
染者,與受染者,皆如幻作,皆無實相。由是,於相,而離相,而無染著,亦不執取。此才是「真坐」。
因之,有別於昔往的「四禪八定」,六祖惠能之於「禪坐」的定義是:「外於一切善惡境界,心念不起,名為坐:內見自性不動,名為禪。」而「禪定」是「外離相為禪,內不亂為定。外若著相,內心即亂;外若離相,心即不亂。本性自淨自定……若見諸境,心不亂者,是真定也。」
由是,導引出以「無念為宗,無相為禮,無住為本」的南禪法門,而此法門是三而為一的,建立於內炤自性,內炤本覺為主──立足於不動道場,而氣象闊瀾,廣袤學習萬法、應用萬法……於中,轉一切識為一切智。
三年、五年、十年,或更久更長?……寒暑不易,瀆毀不易,苦志、苦節,而不易!……於時光的荼苦磨礪中,屠割殺戮的獵人們始在這個樸陋的役者身上,發掘出他潛默皎璨的人格與操品,宛如自叢掩的亂垛,挖掘出一尊洞窟古佛一般。那是他在獵人隊中的「隨宜說法」──但是,終其茨隱的十五個年頭,乃至法性寺的論議、剃度,他始終未曾出示衣缽,也僅止於一名麤頭亂服,淹漬於塵勞中的白衣居士。他的布衣葛服,即是法服。糞掃雜役,即是道場。折挫夷毀,即是檀城。他所唯一能認證的,僅是內在的佛、法、僧。依此,自性自度。
唯其於僧團中,他仍歷煎了「眾生心」的迫周與迫辱。因此,他很瞭解,所謂「出世間」並非一定指涉叢林僧團,而指「出離自我內在的眾生心」。真正的佛法僧,存在於「對空性的正見」。
「物忌獨賢,人惡出己,辛苦受盡,命似懸絲」──飽經人間的辛哀滄桑、侮慢恥垢,訕笑凌夷……由是,六祖惠能的教法並不建立於向高空,尋索一個更高蹈、虛玄、浩渺而莊嚴的境界,而是篤實回歸地面,回歸本體,回歸生命的基礎對待。於中,智慧洞明,柔忍涵容,遠離一切愛憎取捨……
「要識得自己內在的眾生!洞澈他們!不要為之所欺誑──」那樸實至極的話語是這樣諄諄告誡的:「嫉妒心、疑毀心、憍慢心、懷害心、人我心、競諍心、譟忿心……種種偏執、見取,即是我們胸中的眾生。」
常不輕
識眾生,即識佛
識得波浪、安住不動,即本湛明之流。
但莫污染,即本來佛。
芒花拂白。這是第八個秋日,我黏貼著脫落的卷帙──自從參閱《壇經》,八個秋日,它始終是自身的隨身法藏,與我一併泊止於每一次的羈旅與遠行中。藤黃的扉頁,竟如一枚枯葉般,萎萎捲起,娑娑墜落,且泛白磨光了。天涯行役,所祓仗的,最終,竟只是這一卷老黃的扉冊──它使我如眺北極一般,恆常於驛動的萬相、人面中,瞭望見磐穩心目,至為湛寂、深定的力量。
八個秋日,空山無人,即以之作為親炙的教授師。所參的,也僅足「轉識成智」偈罷了。
芒花老去,皤然回首,才頓覺:《壇經》全旨,於第一章〈行由品〉的前半,於法性寺剃度之前,或許即已說畢、書完了罷──這是一則「常不輕菩薩」的本紀:那人以低俯塵世的姿態,於垢濁人世、荒莽塵勞中,瀝明一己的佛性,且以「無輕」的眼光,皎皎明澈,斬釘截鐵地,指陳出每一個生命內潛的真佛。要人撥開棘叢窟穴,認得他!信得他!返歸他!
「自性中有真佛!莫錯過!你們皆將成佛!……」那苦口婆心的姿態,竟像極了遼古經卷中常不輕菩薩的授記。
自然,如常不輕菩薩一般,偏執、慢侮者,刀杖、瓦石以加之。人們寧可相信佛在西天,非人類可為。
──終其一生,除卻南北宗的諍論,其餘諸宗的問難、詰辯、毀眥,從未曾修歇過。以致,六祖邃深慈憫,恆常惕勵行者:「佛法無諍。學道之人,一切善念惡念,應當盡除,以自性為歸。」
一尊瑣務中的青蓮,塵勞中的彌陀。瞭解六祖及其教法,須從樹幹根砥──至剛勁、寒蹇、焦煎處看起,細參細惟,如實操履!如實行踐!那華枝璀璨、次第鋪展、開闡的其餘九品,毋寧更肖似環繞著首品所作的注釋與言詮。
是即此一尊佛!他的教法在他的手繭與裂足中。是成就萬象,荷擔勞瑣,而空寂安澄!
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這即是他教法的精髓。
舊來不動
素面榛顏,打柴窮漢。從來不是金軀供養。
搖手把櫓,擊槳中流,僅為了於晦黯叢矇的眾生心室中,湛明一偈:
法界圓融無二相,
舊來不動名為佛。
*原刊於梁寒衣著【優曇之花】一書
鄙哉意思 在 黃偉民易經講堂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20200211 黃偉民易經講堂
失控了!
中共闖了大禍,武漢肺炎失控了。
共產黨這個政權是不怕死人的,大躍進死四千萬人,文革死幾百萬人,唐山大地震一夜死六十萬人,他們的眉頭都不曾皺一下;但今次,從他們的身體語言看到,他們害怕了。
直轄市、一線城市,一個一個的封城,北京、上海、廣州、天津、重慶……
那個什麼至高無上的人大會議,三月還敢開嗎?
全世界如臨大敵,但香港,仍然中門大開,假封關,假檢疫,虛應其事。
香港人搶口罩,搶食糧,搶廁紙,人心惶惶,終於明白到,過去大半年,我們抗爭什麼?
真普選為什麼重要?
不是虛無飄渺的民主自由,一個不是香港人選出來的林鄭政府,如何面對天災人禍?如何保境安民?
林鄭的政府,只是配合北京權貴的政策和方便,鄙視香港人的身家性命。
她鄙厭記者,因點為記者報道真相;她憎恨律師,因為他們忠於人人平等的法律;她厭惡前線醫護,因為他們的真話示警。
她要香港和大陸看齊,懲罰社會公義,對付社會良心。
特首受薪,天職是保護香港,但林鄭為香港做了什麼?
她去信國際領事館,投訴各國對港封關;不合理、無根據。
她崇拜的習近平和中共政權,連面對事實的勇氣都沒有。
武漢肺炎就是武漢肺災。
是天災還是人禍,也是武漢肺炎。不面對禍源,解決不了今次災難。病毒無眼,不會見高就拜,見低就踩,所以,中國大陸人人自危。
北京不喜歡人叫今次的瘟疫做「武漢肺炎」,因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病就是病,在武漢出現的非典型肺炎就是武漢肺炎,像其他病症一樣:伊波拉病毒、德國麻疹、日本腦炎……
這本來就是面對真相的態度,但心中有鬼,自然那裡都是鬼影幢幢。
正名,有崇高的政治意義。
《論語》子路篇章第三章:
子路曰:
衛君待子而為政,子將奚先?
子曰:
必也正名乎!
子路曰:
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
子曰:
野哉由也!
君子於其所不知,蓋闕如也。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
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於其言,無所苟而已矣。
孔子周遊列國,在衛國停留的時間最長。
有一天,子路和孔子討論為政的大原則問題。
子路問,假如衛君有意搵老師來主政,第一件事你會做什麼呀!
孔子答他說:
第一件事是要正名。
子路聽了,嚇了一跳!
吓,唔係卦?有是哉!意思是,正名?有咁重要咩?人家說你迂腐,真是無講錯,正不正名,有無咁重要呀!
孔子說正名,是端正名份。不單是一個名字,指的是確定了思想邏輯,價值取向。
一個政權,追求的是什麼?是霸道政治還是王道政治?
是強凌弱,眾暴寡,有權有勢就大晒;還是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少有所長,大家可以安居樂業?
孔子意思是為政,先把文化思想,價值追求搞清楚。
子路的反應是,文化思想,價值追求這些東西,抽象空洞,有乜好搞呢?
所以孔子罵他:
你這個傢伙真是粗野無知,唔識就唔識,唔好扮識,蓋闕如也。
他說,為政的重心,名不正則言不順,價值目標不清楚,沒有清晰的信念,理論上便講不通。
講不通的政策,連自己都不信,又怎會成功?
沒有文化信念的政權,無法建立社會的核心價值。
沒有核心價值的社會,無法成立一套大家信服的法律和規矩。
沒有一套公平公正的法律和社會禮法,老百姓就無所適從,好似手腳都唔知放在那裡好。
所以,政治領袖的重點,始終是思想領導,文化領導。
信念定了,價值追求定了,行政上才能行得通,人民才能跟隨。
這樣施政,不是空叫口號,邏輯上要站得住腳。
無所苟而已矣,不能隨便說一些,無法實行,什麼「為人民服務」,「階級鬥爭」,「敵我矛盾」之類的政治口號。
這就是中國政治哲學的大原則。
林鄭政府已經無法施政,因為全個政府的目標,都不是為了香港人的福祉。
她將香港推到《周易》第十二卦天地否卦的處境。
政府和市民各走極端,社會閉塞不通,互不溝通。
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
整個政府,都是匪人——只是外表是人形物體,但都不是人。
他們打擊社會的正義力量,有良知,說真話,為香港好的人,都備受打壓。
目前香港正處於否卦第二爻和第三爻的位置。
否卦六二:
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
包承,包容承受。
政府沒有盡到保護市民的責任。承受那種缺乏政府保障的局面,申訴無門,只能逆來順受,自求多福。
天災,人禍,施政目標不在港人,社會氣氛急速惡化,世道人心都變了。
這種時勢,小人得利,因為這些匪人,無底線,無原則,不分是非,為生存,為利益,乜都肯制。
所以,在世道不佳時,只有小人吉,張牙無爪;堅持原則的君子,就過得很辛苦,英雄落難,失業、官非,樣樣來臨。
所以爻辭說:小人吉,大人否。
但最後結論是亨的。
因為在這樣的時局,堅持理念,不肯同流合污,雖然否於一時,但做人,守住了原則尊嚴,在一生的高度來看,便是亨。
在否的時代,全是匪人,失意才是最大的亨通。
這便是古人說的:身雖否,道卻亨。
世道沉淪,小人得利,社會變成兩個對立的集團。
小人們見到大人們不識時務,唔懂轉膊,死牛一面頸,不知變通而失意,當然幸災樂禍;大人們又睇唔起那班無原則,無底線,隨波逐流的小人,所以又嚴厲批評。
兩大陣營,各自指摘,爭訟便起。
所以,否卦六二爻變,變成了天水訟卦,社會下滑,小人群大人群自然壁壘分明,互相批評,社會爭訟不斷。
《小象傳》說:
大人否,亨。不亂群也。
大人否得來也亨,因為不亂群也。
大人們和小人們,涇渭分明,無法合流,所以,即使否,也亨通。這是生命價值的大亨通。
否卦六三:
包羞。
否卦六三爻,是泰否兩卦的谷底,整個社會沉淪到深淵,不止經濟民生的惡劣,最可怕是人性的沉淪,全部都是匪人,社會已成人間煉獄。
人人喪盡廉恥,囤積口罩、物資,高價販賣。官員執法不公,大陸客騙入境,騙醫護,騙醫院。
社會上完全沒有保障弱勢的力量,包羞,無論多壞多可恥的事都被包容。
《文言傳》說:
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辨之不早辨也。
社會倫理的敗壞,並非突然變壞的。是逐漸,慢慢的,大家一步一步的接受。漸漸更糟的,像臣弒君,子弒父,咁誇張,都見怪不怪了。
這是統治集團,立壞榜樣,社會已見怪不怪的包容。
中央領導家族貪污一萬億,各級官員貪污弄權便理所當然;新聞記者、維權律師、真話醫生,被捕入獄至死亡,社會大眾接受,誰叫他們多事講真話,慢慢全國人都講大話。病了,對著醫生,在醫院,說病歷,講地址,都說謊。
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辨不早辨也。
在否卦第二爻,社會部份人仍有是非之心,所以仍分為小人集團和大人集團在對壘。
當社會跌落否卦第三爻,君子大人都噤聲了,社會一片黑暗,所以羞恥邪惡,統統都被社會包庇,再沒有正面力量和它抗衡了。
因為否卦六三爻變,為天山遯卦,大家放棄了,能跑的,都走了,移民隱居天涯了。
否卦是閉塞不通,政府和百姓不通,最可怕的不通,是資訊不通。
資訊不透明,六三,這個時候,不知道,否,會過的,去到第六爻,就是「傾否」,將整個否的時代推翻,走入天火同人卦,面向世界大同的光明時代。
六三的包羞時期是谷底,歷史上任何黑暗時代都不會長久,推翻了,便是明天的同人大有兩卦,即「同樣是人,大家都有」的大同世界。
一個階段的結束,同時地,也是另一個階段的開始。
周易六十四卦,以乾坤兩卦開始,以既濟未濟兩卦作結。
第六十三卦水火既濟,第六十四卦火水未濟。
乾為天,指的是宇宙天體的一切規律。
是形而上的自然法則。
坤為地,指按這個自然規律形成的具體人間。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天地既成,人間的一切,就跟自然規律在運轉。
乾坤屯蒙需訟師,比小畜兮履泰否……
去到第六十三卦既濟,是解決了。
濟,是渡河;既濟,是已經渡了河。解決了。
兩個卦都用狐狸渡河作譬喻,渡了河,即事情搞定了。
一個階段結束,就是下一個階段的開始。
所以,既濟之後是未濟。
古人心意,是完成一個階段,也展開了另一個新階段。生生不息,永不休止。
既濟,是開始了之後的結束。
未濟,是結束了之後的新開始。
我們結束了求學的階段,亦開始了踏進社會的階段。這時才體會到學校裡面的困難,原來是這麼的溫柔。
我們結束了單身的身份,便開始了共同生活的婚姻。愛情是浪漫的,婚姻卻是柴米油鹽。
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婚姻後卻多了一倍親戚朋友。女孩子總是幻想,出嫁後,便有張長期飯票;誰知持家後,才是萬事皆憂。
沒有永遠的終結,因為終結正帶來開始。
終結和開始,其實是一體兩面。
中山先生推翻滿清,結束千年帝制;隨即軍閥割據,群雄並起。
北伐成功,中原一統,但中共又開始立足上海。
日寇侵華,逼使國共合作;內鬥稍歇,但又板蕩中原。
日本投降,國民未享半日和平,內戰又起。
中共建政,結束百年動盪;但更大的人禍,亦正式展開。
沒有了亡國的危機,但開始了飢餓和人性的泯滅。
鄧小平七八年挽狂瀾於既倒,毅然反共,一百八十度轉向資本主義,結束了飢餓貧困;但中國人的醜陋卑劣,即湧現世間。
解決了內地的吃飯問題,卻又招來了全球的排華巨浪。
一事既濟,開展了另一事的未濟。
明末才子李漁說,千古興亡,都只不過重覆台上的一場戲,劇情重覆,不外乎,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非洲第一高峰的雪山上,冰封了一隻野豹的屍體。
這現象違反常識。
動物的足跡,跟著食物走。
冰峰上,只有寒冰,野豹上來追尋什麼?
這引起了美國文豪海明威的興趣,來到非洲,寫下了他半自傳式的名著────The snows of Kilimanjaro.
荷李活後來將它拍成電影,香港譯作《雪山盟》,由格力哥利柏和蘇珊希活主演。
香港人,經歷了這半年的流血抗爭,這次武漢肺炎,大概體會到雪峰上那隻野豹的追求,嚮往野豹的足跡。
與其活得長,不如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