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來寫】日本的陰暗面:部落民『穢多、非人』歧視現象與文學描寫 //鄭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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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時候,『鬼滅之刃的文化導覽』提到日本對「鬼」的定義(兇惡的活物)是先民對野蠻人的想像,有讀者詢問是否與部落民「#穢多」階級(えた,eta)有關?雖無明確關聯但頗有討論價值。本文將淺談古代賤民階級的形成脈絡、現代仍存在的不平等、文學作品描寫的實例。日本雖貴為文化與自然資產寶地,但也暗藏諸多不光彩的面相,適度理解可避免過度浪漫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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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封建階級的最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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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獻可考的「穢多」最初始於平安時代《和名類聚鈔》記述的「屠兒」(えとり,etori),即『屠宰牛馬之肉作為鷹雞之餌』的卑微職業,鎌倉時代《名語記》則加上了通常「居住在河邊」的特性。江戶時代為止,社會階級已定型為「教化階層、武士、百姓、町人、賤民」(王歡歡,2016),此時文獻明確地將賤民定義為「穢多、非人」(eta、hinin),由此可見,穢多顯然不是溫羅或酒吞童子那樣驍勇善戰、神出鬼沒的野蠻人,而是在特定地區從事著屠宰、皮革、殯葬…等職業的 #古代賤民聚落;「非人」則有乞丐、流浪賣藝人、奴隸或痲瘋病患的說法。賤民卑下的程度,據說遭武士階級「試刀」殺害也完全不會被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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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階級意識仍持續侵害後裔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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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佛教與神道教觀念,民眾通常將從事屠宰、皮革業的人家聯想為與血肉共處的「#不潔」職業,加上環境貧困,導致歧視根深蒂固,並被迫與其他階級隔離,不能與平民直接接觸,甚至不得到學校受教育(林燕婷,2014)。明治4年(西元1871),政府廢止封建制並正名「穢多、非人」為「#部落民」,但因為穢多為世襲制、聚落雖有都市重劃但有地緣可考(幾乎是常識,如 #大阪西成區 ),後代縱使融入社會仍在檯面下承受各種排擠,1970年代,人權團體「#部落解放同盟」揭發黑市流傳著徵信社蒐集的『部落地名總鑑』(黑名單)供企業與大學剔除部落民,人權團體雖成功倡議促使政府立法禁止,社會上仍不時傳出婚姻、就學、求職遭「暗中清查家譜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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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代社會概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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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常有證據不足的文章,猜測與祖先職業有關的奇特姓氏(例:犬飼、豬股)就是部落民,實則不然, 1963年琦玉縣女學生遭侵犯棄屍的凶案「#狹山事件」,遭冤罪的養豬業者石川一雄(部落民後裔)便是一例,法律界普遍認為歧視心態使警方便宜行事。據筆者在日友人(30代,留學後任服務業)轉述當地同事看法,融入職場的部落民後裔會設法隱藏血緣,改名、搬家,也有搭電車故意迴避家鄉(聚落原址)後繞行返家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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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部落解放同盟」1993年報告指出,真實存在的部落民全日本約有300萬人。BBC記者Mike Sunda(2015)報導也提到部落民的血統、外貌與一般人並無差異,在屠宰業有許多工人便是其後裔,算是相當體面的職業。他們在 #東京芝浦市肉品市場,以匠人級的嫻熟技術與巨大的勞動量處理高級和牛、享譽國際,但也諷刺地不斷收到動保團體與素食者的抗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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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落民歧視在現代的變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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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e Sunda也在報導指出,2009年Google Earth在衛星地圖標出了東京、大阪的部落民聚落原址,遭日本民眾劇烈抗議,有部落民支持者認為不該在國際上公開、也有人表示不希望住家地緣扯上關係。證明了血緣仍然是個「櫃子」(人權運動家住田一郎用「come out」形容這種處境),縱使人權組織能涉入政治、立法反歧視並提供救濟金(住田一郎,2014)、開明的青年世代與學術界也樂於接納,但作為後裔的當事人仍 #無從得知哪裡暗藏著保守主義者的異樣眼光(例如企業主、結婚對象的家族),這種封建遺毒構築了台灣人難以想像的 #潛在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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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治時代的文學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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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島崎藤村1906年長篇小說《#破戒》描寫成為小學教師的部落民「瀨川丑松」獲新平民身分後的境況。彼時許多地區因不願改革而爆發抗議(反解放起義、公寓驅趕、反對通婚、強迫徵稅與兵役),故事開頭就寫出大財主因為穢多身分曝光被驅逐的慘狀。丑松離家前被父親告誡應「隱藏身分」,提防學校白色恐怖般的監視及派系鬥爭。鼓勵了主人公的思想家「豬子蓮太郎」便是穢多身分曝光遭免職的學者,丑松與蓮太郎之間的友誼也不斷在父親囑咐的「守戒與破戒」中掙扎,形成了 #本我與自我的拉扯 而貫穿整部作品(楊姣、羅明輝,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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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述Google Earth引起的巨大反彈,恰好證實明治改革並未消弭保守主義的反動,「新平民」充其量只是假友善的蔑稱、一種「我把你當人看」的偽善修辭。即便在思想進步的現代,日本這方面的敏感與禁忌仍然存在,也難怪筆者好友會從同事的態度得出「心照不宣、不惹事就好」的結論(據說詢問時氣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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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道與人權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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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部落民也常往黑道發展。在日從事犯罪報導20餘年的美國記者Jake Adelstein指出黑道組織成員有高達三分之一比例是部落民,這是因為黑道不計出身低、對忠誠者予以庇護。大家不妨對照1960-1970年代美國性別運動的背景,同志族群往黑道在紐約市格林威治村經營的 #石牆酒吧 聚集、尋求慰藉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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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黑道也常反過來濫用 #部落民補助制度 ,表面上與人權團體一起抗議歧視,檯面下則榨取暴利讓成員坐享優渥生活(陳毅龍,2019)。部落民除融入一般職場、投入屠宰業「操舊業成達人」與皈依黑道外,也有無法融入社會而靠補助金度日、甚至露宿街頭的極端案例。政府基於愧疚與補償心理,通常會默許黑道的牟利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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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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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台灣,不時也有不同類型但脈絡類似的狀況,我們不妨借鏡這些「他山之石」,看看能為自己土地上的弱勢議題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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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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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潔:[聖與俗] 熱鬧的四条河原町,與卑賤的河原者
(早年賤民階級的其中一種形象)
www.facebook.com/Pseudoscholarship/posts/796939963826964
◆鄭雋立:鬼滅之刃的文化導覽(一):鬼的起源、鬼退治物語的敘事原型
www.facebook.com/Pseudoscholarship/posts/1603622909825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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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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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Mike Sunda.(2015).”Japan's hidden caste of untouchables”.BBC News. 23 October 2015
02.住田一郎(2014)〈部落問題解決に向けた被差別部落民の当事者責任: 全国水平社創立90 周年を迎えて〉《関西大学人権問題研究室紀要》 2014
03.王歡歡(2016)〈關於日本近世“被差別部落民”的若干問題考察〉
04.楊姣、羅明輝(2016)〈解讀《破戒》——以瀨川丑松的焦慮心理為中心〉
05.林燕婷(2014)〈破戒:破除賤民歧視〉《喀報》第203期
06.陳毅龍(2019)〈你賤民,你全家都賤民!歧視代代相傳、隔離在「非人」社區…揭日本社會禁忌「部落民」傳統〉《風傳媒》2019.07.17
07.部落解放同盟官方網站:www.bll.gr.jp(2020.12.05瀏覽)
解穢酒禁忌 在 你(妳)好,我是莎拉。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人生必要之污點](個人拙見)
我跟她的認識是這樣的,她是一位朋友的朋友,在偶然的聚會中相見。
「妳長得好像我很喜歡的一個網路作家喔。」這是她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們之間的那位友人竊笑了一聲,和我對視一眼。我也情不自禁的將自己的一朵驕傲開在臉上,微紅著臉。
「妳說的是誰?搞不好真的是她喔。」友人揶揄道。
她拿出手機,打開「你(妳)好,我是莎拉」粉絲頁。碰,我就這樣跟粉絲相見了。
「妳怎麼認得出來?我根本沒放正面的照片啊!」我驚道。
「就是神韻很像的感覺,所以我一開始也不太確定,真的是妳喔!」她開心的笑了。我們的友情也奇幻地從網路延升到現實。
她在大學擔任助教,父母離異,家境小康,獨自與母親同住。沒談過戀愛的她對愛情充滿幻想,常常問我寫的那些故事是不是真的。
「故事是假的,但情感是真的。」我通常如此回答她。接著開始替她分辨故事中真的假的部分,然後她會驚訝地發現原來很多故事的主角她也認識。
「就是那個男的噢!原來妳喜歡過他。他真的對妳做那些事嗎?」她會繼續追問。
「呵呵對啊,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是寫成故事就有一種至少對自己承認的感覺了,因為別人覺得是故事,可是我知道那是真的。」我答:「這是寫作的好處。而且,越真實的故事也通常越多人喜歡。」
一晚,深夜,她突然傳了訊息過來問我在不在,確認了我在家以後,立馬飆上機車衝來我家樓下。
我下樓,打開公寓一樓大門,就見她孤寂的背影坐在階梯上,兩手交抱著,頭埋在膝窩裡。在如此炎炎夏日,即便是夜裡也有二十幾度高溫,我不禁想像著當她的頭抬起時,臉上掛著的會是汗水還是淚水。
我在她身旁坐下,很想點起一根菸只可惜我不會,然後用膝蓋撞了她的膝蓋,問道:「怎麼啦?」
她抬頭,幸好臉上沒有淚,只有額際涔了一點汗。這個時候我還覺得路燈如此明亮,這個夜應該不會太深長。直到她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去酒店上班了。」我才發覺,原來連星星都不見了。
幸好本人完全不是良家婦女,也算是稍稍見過世面的混世魔王,略知酒店也有分別,不是每個小姐都要陪客人拉K、幫人打手槍的,所以十分冷靜地回問了一句:「那一種酒店?」
「日式酒店,就林森北路幾條通裡面那種一小間、一小間的鋼琴酒吧。我會選那邊是因為他們晚上八點上班,凌晨一點就下班了,我媽比較不會起疑心。」
「是喔,還有這麼早下班的。妳們有做S嗎?還是只要陪喝酒就好?」完全以學術探討的心態詢問,語調鬆鬆軟軟,好像她是去便利商店打工一樣。
「只要陪喝酒就好,可是我都跟客人說我要騎車回家不能喝酒,他們也沒有強迫我。」她答。
原來,她家最近發生一些親戚間的齟齬,媽媽拿了一大筆錢出來解決,卻一毛回收不了,生活頓時陷入困頓。她的母親早已退休了,幸好家裡的房子是自己的,不過媽媽拿出的那筆錢是自己以後的養老金及給她準備的嫁妝。一下,家裡的經濟重擔全落在她一個人身上,自己工作幾年來又沒有存下什麼錢,她一時慌了,才想乾脆去酒店上班。
一開始,她做的是服務生,不過才上班兩天,店裡的小媽覺得她姿色不錯,雖然不會講日文,但英語溝通力佳,便問她要不要轉作小姐,她一時也不知是什麼鬼迷了心竅竟答應了。不過才轉做小姐三日,她就因為無法適應而離職。
今夜,是她為她這段短短不到一週的「酒店歷險」的懺悔自白,而我就是櫃中的神父。
「哇嗚,妳好酷喔,我人生好幾度都有想過要不要去酒店上班試試看,就算是做鄉野調查也好,可是都沒有勇氣真的去,沒想到居然被妳搶先了。」我揶揄道,試圖讓她低落的心情暢快一點。
而回這番話的我,也著實有些許晦澀醋意。我一直是在朋友群當中算是最有趣、最敢冒險、最百無禁忌的女孩,這樣一個輝煌功績竟被身旁的她率先奪走。而她非但連戀愛都沒談過,還是個極奉公守法連黃燈都沒搶過的女孩,竟去酒店上班了!命運捉弄人的段數我算是才眼睜睜看清了。
「可是我很後悔,真的很後悔。我覺得這是我目前為止的人生中最後悔的一件事了。」她懊悔地說:「而且,其實我們家根本沒有那麼缺錢,我媽媽有說她可以再去打工什麼的,可是我真的不忍心她年紀那麼大了,還要為了錢擔心,才跟她說錢的事情我會負責、才想說多打一份工。只要我只做服務生就好了,為什麼我要答應去做小姐?」說完,她又低下了頭。
「妳有⋯⋯嗯,發生什麼事嗎?妳都跟客人說妳要騎車不喝酒了,我覺得根本沒妳這麼高竿的酒店小姐了,妳為什麼還那麼痛苦感覺?」我至此才發覺事態好像有些嚴重,小心翼翼地問。
「我有被摸。」
「摸奶嗎?」我直問。
「客人會把手伸到裙子裡。」她答。
我忽然明白了其實我不是神父,我是婦女保護聯盟。這個女孩因著對我的信服與喜愛,將她最沈重的包袱交予了我,我必須替她將裡頭的鉛塊掏出來,才能讓她繼續走下去。所以我輕笑了一聲,轉瞬把星光笑回自己眼眸,道:「妳覺得人的一生這麼長,需不需要擁有幾件後悔的事?」
「可是我不能接受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她回。
「所以可以發生在其他小姐身上?」
「只是我不行而已,跟她們無關。」
「那這樣很好啊,妳終於知道什麼是妳不能接受的。」我說。
她感到困惑,轉頭看著我,不講話。
「妳會感到後悔,是因為妳做了一件妳希望妳從來沒做過的事情。可是這件事情,在沒真的發生之前,也許妳在潛意識之中覺得妳是可以的,所以妳才會答應妳的小媽去做做看小姐。」我解釋道。
一個人的一生,如果沒遇過什麼挫折,過於順遂,那麼這個人必然很天真無趣,不然就乾脆是活在童話故事裡。
我認為人的成長曲線是這樣的:我們會先遇到一件壞事、一件不符合自己心意的事,如果這件事情有違本能,甚至危及生命,我們會做出直接的反抗,小至小孩不吃飯但爸媽硬要餵,大至有人要拿硫酸潑你都算。不過小孩在與父母幾次僵持中,也許餓過幾次肚子、也許被養成小胖子,在我們還無法量化究竟是定時定量餵食,還是等他肚子餓再給食,孰好孰壞之前,小孩就希哩呼嚕長大了。然後小孩會在這個過程中了解食物的重要性,往後他會尋覓出自己的一套進食作業流程,有自己喜歡吃、不喜歡吃、營養但難吃、不健康但好吃的各項攝取標準。
但若是這件事情以本能難以分辨喜惡,也不危及生命;或甚至本能不喜歡,可是所有人都在做;又或者是本能喜歡,但不見容於這個社會呢?
前者最顯著的例子大概就是當我們被人揩點小油、吃豆腐的時候了;中者不用說,工作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一項活動;後者更是多采多姿,懶散、淫慾、驕奢⋯⋯各種孔老夫子不喜歡的皆在此列。接著,我們的生命歷程、性格養成,就在這事事不如意之中被勾勒出來。
一個人若能將自己的心態調頻至面對五十趴的煩心事,可以處之泰然,那麼此人基本上已是生活之張大千,他掏出的耳屎我們都該高價收購拿來煉丹。所以人生大致就是由一連串的後悔組合而成。
「可是我覺得我很髒、很奇怪,我覺得我不正常,我以後要怎麼面對別人?」她還是糾結。
「什麼是正常?」我輕蔑一笑,反問:「一周七天自慰七次不正常,自慰一至兩次正常?考試作弊不正常,騙爸媽去同學家做作業其實是跟男友去開房間正常?三十歲還不結婚不正常,結婚生子但夫妻在家吵架互罵正常?劈腿不正常,意淫韓國明星參加高價見面會正常?女人當過酒店小姐不正常,男人去酒店談生意正常?出國玩一定要拍照打卡正常,沒拍照打卡不正常?」
她目瞪口呆看著我,似乎才發現這些問題她也找不到答案。
「正常有標準嗎?有定義嗎?如果有,又是誰訂的?他有什麼資格?如果這件事情讓妳覺得那麼奇怪,妳就更要面對它,妳才會長大。不是叫你到處跟別人講,妳可以根本不告訴任何人,而是妳要在心裡承認這個事實,不要躲避它、想掩埋它,那不會有用,妳只會永遠默默在心裡覺得自己是有缺陷的人。」我回。
世間的一切不過是我們選擇的結果。我們會去想今天晚上要吃什麼,卻不會去思考當過酒店小姐究竟是那裡奇怪了。簡單來說,就是因為想晚上要吃什麼容易得多,我們懶得動腦,超過晚餐以外的事情我們不願意去想,那就交由社會既定的價值觀、講話比較大聲的人來決定吧。
然後我們就被擺佈了。也浪費了人類演化千萬年來孕育出的美麗大腦,浪費你媽陰道鬆弛只為了把你的頭擠出來。不用思想去對抗心中那個奇異的部分,我們永遠都會帶有一種羞愧感,覺得那件「壞事」就像魔戒的索倫之眼一樣,到處梭巡著你,深怕有一天別人會把你的小辮子揪出來。
「我小的時候,六、七歲的時候吧,也被人摸過。」我說。儘管在心裡已經承認過這個事實很久了,可是我幾乎沒有開口對別人說過。但看著眼前這個無助的女孩,我發覺我再用什麼大道理去替她建立信心已經沒用,我必須向她袒露我心中最黑暗的部分,她的光才會從中迸發出來。
我有個遠房親戚的家裡很富有,雖說是親戚,樹狀圖上連得起來,但經過幾次「誰的誰的誰」,我們兩家好像也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
有年暑假,這家親戚搬新家,搬進一棟有私人泳池的大別墅,舉辦了盛大的入厝派對,邀請親朋好友到別墅烤肉。大人們在花園內喝酒談笑,小孩子則到泳池戲水。我永遠記得我們一群會游水的孩子一個接著一個,在水裡游成一個圓,一圈又一圈,似乎可以這樣游下去永遠不累。
要是時光可以停在這裡就好了,就是一個完滿的圓圈、快樂的童年。但時光的腳步不停,也把我往前推入我這一生最無解的時刻之中。
玩完水後身體總是特別疲累,我們一群孩子便在親戚家的客房內睡著了。小憩到一半,我感覺黑暗中透出一片光,有人推門進來,然後這個人推了推睡在我身邊的一個小表妹,說:「起來陪哥哥去外面拿東西。」小妹妹睡得正香,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不要,趕蚊子一樣的。然後一隻大手便觸到了我身上:「那妳陪我去吧。」親戚哥哥道。
我心裡也是極不情願的,我也睡得香甜啊。但我天生的個性就是比較隱忍的那種,我在隱忍本能不願的事情上的幅度較廣。我的父親從前曾經短暫開過酒吧,我的母親常打趣地說我小時候是如何好帶的孩子。兩歲的時候,爸媽帶我到家裡經營酒吧去,我可以一個人在位子上坐一整晚也不哭不鬧。
所以我去了,拖著疲憊的身軀在夕陽下和親戚哥哥走入位於泳池畔的機房。泳池在後院,而大人們都聚集在前院,所以也沒有人看見我和親戚哥哥一前一後的身影。
一進入機房,親戚哥哥便反手把門鎖上,我覺得奇怪,但也只是愣愣地問了一句:「到底要拿什麼?」
「等下跟妳說,妳先過來。」親戚哥哥回。然後我便依言走過去。親戚哥哥大我頗多,十歲以上,成年的他在我一走近,就將我抱起來,讓我站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不是要拿東西嗎?」我有點不耐煩了。「我跟妳玩一個遊戲,可是妳不可以跟別人說喔,很好玩,是我們的秘密,好嗎?」親戚哥哥突然道。
聽見可以玩遊戲,我精神都來了,而且還是跟大哥哥一起玩的秘密遊戲,一定很刺激,馬上一掃先前的不耐,點頭如搗蒜。
「那妳把內褲脫下來。」親戚哥哥說。
而我照做了。然後他的手伸進我光著屁股的連身裙下,時光便靜止了,因為我的身體在他碰觸到我私密處的那一刻便凍結僵立,失去對時間的概念,也失去對貞節的定義。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只有他手指的觸感鮮明,一下一下鞭笞我的純真。
我不知道最後是怎麼結束的。後來我跟著親戚哥哥走出機房,手上空空的,心裡卻第一次感到沈重。他交了一個秘密給我,我不想要,卻還是帶回家,而且跟著我長大。
走回主樓後,我說我要上廁所,便一溜煙跑進浴室,扭開蓮蓬頭,開始沖洗下體。水聲嘩啦啦的那一刻,我終於哭了。我想洗掉,而且不可以讓別人知道,不是因為和親戚哥哥的約定,而是因為感覺污穢。
「妳會覺得我很髒嗎?」講完故事後,我問。
「當然不會,是那個人的錯!」她大聲回答,好像這樣就能將籠罩我的暗夜吼去。
「可是妳知道嗎,」我又回到故事:「在那件事過後,有一陣子,我見那到位親戚哥哥,都會自己過去牽他的手、黏著他,展現對他很喜歡的樣子。他後來是沒有再做侵犯我的事了,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好像只有這樣,就是我好像本來就很喜歡他一樣,我才能好過一點。」
「那你們現在還會見到面嗎?」她卻卻的問。
「不會,他們好像全家移民到國外了。可是我現在也不怕了,我可以很誠實面對我自己,也終於知道要怎麼保護別人。」我答:「所以妳也不髒,不管妳發生什麼事,妳都很正常。只有妳覺得奇怪了,這件事才會一直侵蝕妳,妳以後也更難做出正確的決定。」
「謝謝妳,願意跟我說這些事。」她露出一個歉然的微笑。
「不會啦。妳知道跟寫字的人當朋友是有代價的,就是我有一天會把妳的故事以某種形式寫出來。」我笑道。
「妳可以寫沒關係,如果我這段經歷可以成為妳的靈感,那也值得了。」她說。
我可以感覺我們各自的黑暗潑墨般連結在一起,而我們在這極冷的地方感覺到彼此的體溫。
時至半夜,她才跨上夜色回家了。我知道即使車流量極小,她還是連一個黃燈都不會搶的那個女孩。可是她終於理解了為什麼她不搶黃燈、為什麼不能接受陌生男子的觸碰、為什麼不再去做晚上的工作。因為這塊灼熱的污點終於燒得她用思考來滅火。宛如嬰兒新生,有血有淚的,才是成長。
故事是假的,但情感是真的。如果你能從我的文字裡觸摸到心跳的搏動,那你便知悉真相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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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節特別要注意的日子
每年的農曆7月,4號、14號、15號、16號、29號,大家盡量小心安全,出入不要太晚回家喔
道教說法,農曆七月十五是地官壽誕,地官起慈悲心釋放獄中眾鬼囚,從七月初一起重返人間享受一個月的香火、施食,以激起其向道之心。
經由祭典與道士作法的過程,信徒協助地官,超渡亡魂餓鬼,使他們得以早日解脫,避免在人間作祟,因此道士都在這一天誦經、作法、事以三牲五果普度十方孤魂野鬼,其間並顯示出道教對於地獄亡魂的觀念。
佛教說法,佛陀弟子目連尊者,為解救亡母墜入鬼道,在農曆七月十五日作盂蘭盆,具五果供養眾鬼,使其母脫離地獄之苦,所以佛教又稱這一天為「盂蘭盆節」。 又稱孝親日。如果在這一天布施十方大德,可增福百倍;從此中元節供盂蘭的習俗便廣為流傳。普渡當天準備九朵不同顏色的金紙蓮花,放於案桌最前面,施予十方大德,可增福百倍,消除業障。
中元節祭祀流程:
1. 拜神明→ 祖先 →準備三牲 ; 四果 。
2.請好兄弟梳洗→新的臉盆 ; 毛巾 ; 牙膏 ;牙刷 ; 梳子 ; 肥皂。
3.戶外拜好兄弟→每樣祭品都要插香 , 表示誠心供養 。拜好兄弟不能在家裡,一定要在外面(屋簷外),不然等於請好兄弟入家門。
4.燒更衣紙錢→燒 , 印有新衣的紙錢 , 給好兄弟替換。
5.拜地基主→下午五時後 , 在廚房拜六道菜 ; 飯 ;湯。
2. 鮮花水果不可少:
祭品的鮮花和水果方面,鮮花要買全開,這樣才會愈拜愈旺。而四季時令的水果,要用發音吉祥的水果來祭拜,適宜的如棗子、蘋果等水果,項目上不可偶數只能是奇數。
3. 不偷吃祭品:
不要偷吃祭品,因為這些食物本是屬於好兄弟的,未經他們的同意私自食用,惹毛了牠們可是會招來厄運的。
拜拜時在每盤菜上都要插上一枝香,完畢後要燒金銀紙來超渡孤魂,紙錢要一張一張的燒,燒的過程中不要隨意撥動,燒完紙錢再灑酒在地上繞3圈,注意不可將酒灑在紙錢上,這樣會讓好兄弟收不到錢。
4. 服裝要端莊:
祭拜時服裝宜端莊,勿著內衣褲就祭拜或赤身露背,女人應穿裙或長褲,勿著短褲。盡量穿鮮色明亮的衣服,保持整潔,不要穿深色、暗色或是黑色的衣服,以免招來喪病之氣。
5. 勿嬉戲放鞭炮:
拜拜的時候,記得切勿嬉戲、更不應該讓未足歲的小孩靠近火爐,尤其在燃燒紙錢的時候,不可讓幼兒燻到煙味,以免有穢氣上身。此外,在鬼月放鞭炮也是一項大禁忌,所以記得不要燃放鞭炮,以免因此嚇走好兄弟,讓它們無法超生,找不到回鬼門關的路。
6毛巾洗臉盆備齊:
祭拜時,通常要準備好毛巾與洗臉盆,方便讓好兄弟擦洗乾淨,民間習俗相信清洗乾淨猶如可以洗心革命、重新開始,而好兄弟也能在這段中元普渡期間裡,好好放假輕鬆一番。
7風鈴應收起:
拜拜時,風鈴等會發出聲響的物品也盡量收起來,不要隨便放置在容易見到的地方。如果住家這時候正在裝潢,可以繼續進行,只要開工、完工不要在農曆7月即可。晚上在房間睡覺時,脫鞋不要放在床邊,更不要朝床頭擺放。
8不可亂說話:
在中元普渡的過程中,要懷著慎終追遠、尊神敬鬼的心情祭拜,謹言慎行,不可以亂說話,口不擇言是禁忌。不要晚上夜遊,人少的地方也不要去,出門盡量結伴同行。看見有人在非特定場合燒冥紙時不可好奇觀望,因為燒紙錢時會招來好兄弟們搶錢,一個不小心就會招來池魚之殃。以上,一定要隨時提醒自己與身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