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蹦火仔更詳細的介紹~
【石頭也能蹦出魚】
三百多年前,西班牙人在北部的金山闢建港口,輸出大屯火山區盛產的硫磺石,「磺港」之名由此而來。後來,西班牙人走了,留下來的硫磺石透過漁民的智慧,不做炸藥原料,而變成全世界唯此獨有的文化資產------磺火捕魚。
金山沿岸為岬灣地形,每年春夏之際,肥美的青鱗魚群受到白帶魚的追擊而躲至灣內⋯⋯這些逃得了魚口卻逃不了網口,由數種沙丁魚種組成的青鱗魚,就被金山當地漁民視作「沙金」。
青鱗魚具趨光性,受到驚嚇又會群起躍上海面,數百年來,在地的原住民會趁黑夜持火把出海網魚;直到一百多年前,金山的漁人才利用磺石加入清水所產生的乙炔氣,燃燒瞬間產生強光與「蹦!」爆裂巨響,吸引青鱗魚躍上海面時,漁人趁機網魚,故此,磺火捕魚舊稱為「蹦火仔」。
對比流刺網、大型圍網、底拖網等,磺火捕魚的「焚寄抄網」是對海洋衝擊較小的捕魚方式,據說此「手叉網」會在金山傳承,除了漁獲賣相較流刺網更佳,也是當地耆老避免「竭澤而魚」的遠見。我們訪問船東,也印證單就船隻每年青鱗魚的捕獲量,算是穩定,沒有出現其它地區近海漁業枯竭的現象,然而近三十年來「磺火捕魚」的整體漁獲量仍大幅大滑⋯⋯???
最大原因,就在於它本身就是不折不扣「勞力密集」與「技術性」的捕魚方式------掌火把的「火長」、控制乙炔氣閥的「舨頭仔」、掌舵的船長、持網手、挺竿手、收網手、艉槳手,再加上伺機補充磺火的放水師,一艘船7至8人必須各司其職、合作無間。大致的過程為:火長持手電筒搜尋海面,一旦發現魚群,立刻吹起哨子、點火、號令下網、降火、收網⋯⋯最多15秒,就能決定是滿載而歸或是差強人意。
如此不靠機械,只憑體力、默契的捕魚方式,連船員都自甘自嘲:
『⋯當初不想去工廠生產線做技術員,結果還是到“海線”當技術員!』
需要經驗、溝通與長期默契,因此難以培養新進,亦無法以外籍漁工取代,以致於現今從事磺火捕魚的人員,平均年齡早已超過60歲!
此外,磺火捕魚也受到產業轉型而式微------早些年,臺灣漁品加工業興盛,營養價值高的青鱗魚除了內需,也製作成沙丁魚罐頭出口、賺取外匯。有保證利潤下,金山的「蹦火仔」船最多達到300艘!每年農曆3月20日媽祖生日到中秋節的捕魚季,扣除天候因素與月色皎潔的日子,每晚金山灣沿海火光四射,『蹦!⋯蹦!⋯』巨響此起彼落,魚鱗銀光與金黃磺火相互輝映,在岸上就能望見此等奇觀,可說是磺火捕魚的流金歲月。
每一趟出海所得,船東扣除一半貼補油料,剩餘一半則由八位船員均分,船東也會以紅包慰藉火長的辛勞。然而,隨著罐頭加工業的沒落,外加新式漁業技術與漁村人口老化,耗費體力、講究技術的磺火捕魚也不符合人力成本,現今捕獲的青鱗魚,除了少數做為魚露、魚乾的原料,多數化為魚粉成為畜牧飼料,每台斤收購價也逐年跌至四元上下⋯。即使當晚漁況好,也就『呼⋯』鬆口氣,碰上漁況差,整夜賣力下來,只能換到個便當錢,勉勉強強掙口飯。好幾年了,船東、船員上下一心苦撐中,真正做著「共體時艱」。
『⋯賺錢是很久以前的事啦!⋯⋯如果只看賺錢,就不會繼續做這個了⋯』
船東謝智揚先生如此嘆言,而說到金山磺火捕魚獲得列為「新北市文化資產」他深鎖的眉頭才稍微鬆開,轉而堅定地說:
『蹦火仔對我來說,就是一種使命!⋯我拼了老命也要把它存續下來,讓後代子孫不必看照片,親眼就看得到!』
「永漁發168號」、「富吉268號」、「全勝2號」、「明順8號」------全世界3億5,000多萬平方公里的海面上,僅存這四艘小船扛著「磺火捕魚」這四字招牌。近看一點,船上有一群懂得「從石頭蹦出魚的魔法」的六旬阿公,他們趁黑夜出擊,投身水火之間,累了⋯⋯上岸打營養針!滿身魚鱗?那用金山的溫泉慢慢洗滌。若您心疼問到:『(扛著這招牌)累嗎?』他們載浮載沉間,還是會對您古意一笑說:
『沒要緊⋯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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