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九三軍人節』之我當兵學會的事
「當兵是男人必經的歷程」,這句話在台灣很常聽到,把當兵這件苦差事,用一個神聖的儀式性語言來包裝,似乎唯有經過這個儀式,你才能蛻變,從少不經事的男孩晉升為保家衛國的男人。聽起來很感人對吧?不感人也不行,總之我們就是用這樣的話術來「鼓勵」(或者,更直白的說,「安慰」)這些即將入伍服役的年輕男孩。
可是,這種話都只是講給一般的平民百姓在聽的,君不見多少高官民意代表的兒子、知名的藝人、甚至是家裡稍微有點背景的,怎麼平常都好端端地,一到要當兵體檢時,什麼奇形怪狀的症狀都跑出來,過重過輕高度近視這還不打緊,氣胸、青蛙腿、僵直性脊椎炎,到底是真有那麼嚴重還是過度放大,畢竟我們不是醫生也無從判斷,總之這些男孩因身體疾病很可惜沒辦法「參與」當兵這個神聖的儀式,但又常常看他們一起打籃球打棒球?奇怪,不是有醫生囑咐身體沒辦法負荷高強度運動嗎?
退伍以後,在陌生男女聚會的場合,只要有男生講到了當兵,很神奇馬上就會引起其他男性的共鳴,話題直接轉到你在哪當兵的?你哪一梯的?原本聯誼競爭關係互看對方不爽的男性,就因為當過兵這件事變得熱絡。當然,聯誼場合識途老馬如我,一定會馬上提醒不要一直在這話題上打轉,一來女孩子本來就不喜歡跟初見面的男生一直聊一些聽不懂的語言,二來,如果席中有沒當過兵的男生,其實也很尷尬。
從這角度來看,當兵,真是令人又恨又愛。恨的是浪費我人生最精華時光去到一個完全封閉壓制的空間,可是一旦平安退伍,這段回憶卻能讓我講它一輩子,從女朋友講到老婆,再講到我未來的孩子孫子,我就算教書二十年也沒啥好講,可是才當個一兩年兵,卻能一路講到我領老人福利津貼。
在陸戰隊每天最痛苦的事就是早上五點半被挖起來跑五千公尺,陸戰隊弟兄跑步是只穿小短褲不穿上衣的,每天早上大概快七點回到部隊,回來時會看到隔壁海軍弟兄睡眼惺忪地伸懶腰,當時心中當然覺得很幹,一樣當兵怎麼命運差這麼多。不過退伍後想想,真的要謝謝陸戰隊的嚴格訓練,讓我身材變得更壯,而且養成一生運動的好習慣。這點我實在佩服我當時的少校參謀主任,他是一個律己甚嚴的好長官,可以每晚熬夜做資料,不論多晚睡,每天早上一定五點半準時出發跑步。更妙的是,這個長官下午四點還會跟阿兵哥打籃球,他們一邊打,我一邊就在球場旁邊拉單槓做伏地挺身,這就是最基本的領導統御,講再多都是假的,唯有以身作則,才能真正服人心。
台灣自2018年1月1日起,開始實施完全募兵制,1994年以後出生的役男只需服四個月軍事訓練役。不過由於募兵制成效不彰,耗費軍事預算也過大,在憲法第20條還保留「人民有依法律服兵役之義務」的情況下,未來有沒有可能改回徵兵制,其實還有討論空間。
想想看,讓每個年輕人都有機會對他的下一代說說爸爸當年的英勇,不也是件很浪漫的事嗎?
摘自 #我的不正經人生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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