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教父》到《越戰獵鹿人》:你不該遺忘的 John Cazale】 #葉郎電影徵信社 #舊文重新剪輯版
他是被遺忘了近三十年的演員。
他短暫的電影生涯中拍過五部電影,這五部電影每一部都入圍奧斯卡最佳影片,其中三部得到最佳影片。這五部電影總計入圍40項奧斯卡獎項,卻沒有一項足以榮耀他的傑出成就。他是 John Cazale。
或者對於記得他的臉卻無法記住他名字的人,他是 Fredo。
▉ I Knew It Was You, Fredo
幾年前一個美國導演 Richard Shepard 開始追蹤這個被遺忘的演員的故事,拍成了一部紀錄片,片名就叫《I Knew It Was You 我知道是你》。
七O年代被稱作好萊塢文藝復興。這部紀錄片訪到了這個年代四個最好的演員 Robert De Niro、Gene Hackman、Al Pacino 和 Meryl Streep,他們全在七O年代與 John Cazale 合作過,並且在跟他合作過程中找到了自己職業生涯最突破的演出(有人戲稱這四位站一排根本是好萊塢版拉什莫爾山總統雕像)。
其中被認為是不可能的任務的部分就是訪問 Meryl Streep。過去三十年她從不在公開場合談任何有關 John Cazale 的話題,因為她正是陪著 John Cazale 走向生命盡頭的親密夥伴。
出乎意料的是,經過整整一年的遊說 Meryl Streep 終於同意談 John Cazale。
「以前導演替他取了個綽號叫做『20個問題(20 Questions)』,因為他從來不會滿足於對角色的認識只其一不知其二,也絕對不會只照人家告訴他的內容去演出角色」Meryl Streep 這樣形容 John Cazale。
和 John Cazale 在標準石油公司打工送信時認識並變成哥兒們的 Al Pacino,也有類似的說法:「他表演的時候能完全變成任何角色,而他的技巧就是問問題。他教我要不斷問問題但不必有答案,這就是這個表演方法的美妙之處。」
John Cazale 是 Al Pacino表演生涯每一次突破點的見證人。
Al Pacino 在外百老匯拿到奧比獎的時候,John Cazale 是同台的演員。《The Godfather 教父》、《The Godfather Part II 教父2》時,兩人扮演兄弟。接下來的《Dog Day Afternoon 熱天午後》同樣也是同台演出。
有趣的是 John Cazale 拿到 Fredo 這個角色來得比 Al Pacino 順利許多。導演 Francis Ford Coppola 柯波拉必須跟投資人大戰三百回合來力保 Al Pacino 的 Michael 角色,但 John Cazale 幾乎是一瞬間就無異議通過得到 Fredo 的角色。
Fredo在電影開場乍看完全不起眼,卻在真正關鍵時刻立刻讓觀眾感受他的明確存在感。在爸爸柯里昂大爺被街頭狙殺的瞬間,他那恐慌的雙眼讓角色性格瞬間大量爆發。據說向來難搞的Marlon Brando對他的演出印象深刻,甚至自願繼續躺在攝影機拍不到的水溝邊扮演屍體,以便讓攝影師拍攝Fredo的特寫反應。
最後證明了這個反應鏡頭確實無比珍貴。
柯波拉在《教父2》給了 Fredo 更重的戲份。一場 Michael 和 Fredo 的對手戲成為整個教父三部曲的最重要也最動人的時刻—— Fredo 絕望地癱在躺椅上和他的弟弟 Michael 對話。
「我記得拍那場戲的時候我扎扎實實地感覺到我們正在紀錄無比真實、非凡的時刻。關鍵就在 Cazale運用那張躺椅的絕妙方式。當然那張躺椅就在現場,你肯定是要躺下去,可是 Cazale 卻用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方式利用那張躺椅精準地表達整場戲的精髓。」柯波拉說。
就像 John Cazale 總是讓與他同台的演員翻過另一個表演生涯的山頭, Fredo 的角色成功之處就在於:因為有 Fredo 在場,Michael 才會加倍令人同情、加倍令人痛惡。
「關於表演,我從 John 身上學到的遠勝過其他人」因為 Michael 一角立足表演名人堂(如果有的話)的 Al Pacino 說。
如果電影是一場棒球比賽,John Cazale 毫無疑問就是《教父》、《教父2》的 MVP,也早該為他的表演貢獻入列表演名人堂。
▉ 越戰獵鹿人的無價保險金
以《教父》中 Fredo 角色成名的演員 John Cazale 一生只演過五部電影,這五部電影全部都是經典,而 John Cazale 在這五部電影中的角色都有一個明顯的特質:
深不見底的悲傷。
「找他演戲對我來說最令人著迷的部分,就是他身上總有一種無比巨大的悲傷。而且這種悲傷的來源完全是個謎。我不是那種堅信要侵入演員的隱私才能進入演員內在的導演。但我的天啊,那種悲傷真的無所不在,每一個鏡頭都是!」已故的《熱天午後》導演 Sidney Lumet 說。
《教父》中的兄弟同時也是現實生活中的哥兒們 Al Pacino 眼中,John Cazale 是個慢條斯理、若有所思的人。
曾當過室友的他這麼形容跟 John Cazale 吃一頓晚餐的節奏:「很可能你早已經吃完、洗完碗盤,準備上床睡覺了,他的晚餐才吃不到一半。接著他不疾不徐地拿出一根雪茄,看一看、聞一聞、點燃它,然後好不容易才吸一口。」
菸不離身的他在接演最後一部電影《The Deer Hunter 越戰獵鹿人》的時候被診斷出肺癌末期,合併骨轉移。
John Cazale 對帶他到處看病的女友 Meryl Streep 和 Al Pacino 堅稱病情好多了,他想要演戲。Meryl Streep 勉為其難答應,甚至自己也接演了同一部電影以便就近照顧。
但投資拍攝《越戰獵鹿人》的 EMI 發現了他的病況,立刻要求導演 Michael Cimino 開除他。EMI 的理由是一個隨時可能過世的重病演員會讓電影投保完工保險的保費變成難以負擔的天文數字。
「我被告知除非我擺脫掉 John,否則電影就得停拍。狀況糟透了,我花了數個小時在電話中咆嘯大吼,跟他們理論。」導演 Michael Cimino 說。
結果,有個神秘好心人默默替 John Cazale 付掉了保險金,讓電影順利開拍。
《越戰獵鹿人》男主角 Robert De Niro 付了這筆 EMI 不肯負擔的保險金,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Meryl Streep 在三十年後回憶道:「他從來沒有當面跟我提過這件事,因為他就是個大方的好人。但我很肯定就是他搞定了 John 的工作。」
這筆好心的保費創造了 John Cazale 最後一次也是最成熟的演出。
《越戰獵鹿人》中的Stan角色幾乎是《教父》Fredo 的反面,在同樣的悲傷之中 Stan 充滿活力而甚至有侵略性。看著他的演出畫面你根本不可能相信他其實已經重病到有時候連說台詞都有困難(骨轉移的病人會有難以忍受的巨大疼痛)。
在搶拍完他的所有戲份後不久, John Cazale 隨即以42歲的年紀英年早逝。
「我認為藝術家總是來自於受苦的孩子(I think the artist is born in the suffering child)。」劇作家Israel Horovitz 用這句話來形容他一起長大的好友 John Cazale。
▉ 另外一個遠離非洲的旅程
Al Pacino 回憶到他在《教父》中的哥哥 Fredo,也是他現實生活中的哥兒們 John Cazale 有一回非常興奮地告訴他:
「我跟你說,我遇到了史上最偉大的女演員了!我跟她一起在公園裡演莎劇『一報還一報』!」 Al Picino 心裡嘀咕哪有什麼史上最偉大的演員,這到處留情的傢伙一定又是喜歡上隨便什麼人。
那個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27歲劇場女演員叫做 Meryl Streep。她當然是史上最偉大的女演員。
年齡相差14歲的 Meryl Streep 和 John Cazale 立刻陷入熱戀,很快就同居並訂婚。接下來迎接他們的是天大的噩耗:John Cazale 不久後就被診斷出肺癌末期,合併骨轉移。
小倆口若無其事地繼續過日子,沒有聲張,甚至還一起接演了《越戰獵鹿人》。連 John Cazale 的親哥哥都是在跟小倆口吃飯發現 John Cazale 在路邊吐血時才知道他已經病入膏肓。
頑強的 Meryl Streep 試著接更多戲,來填補未婚夫的醫藥費缺口。她不得不暫時離開 John Cazale,遠赴奧地利拍電視劇《Holocaust 浩劫餘生》來增加收入。結果原訂兩個月的拍攝時程延誤了半個月,她無比焦慮,因為她知道他的病況已經壞得不能再壞。
「她一直焦急地想拍完殺青戲然後立刻打包走人。我們甚至連跟她道別的機會都沒有。」該劇的導演Marvin Chomsky 回憶起當年的狀況。
Al Pacino 曾說,他從未見過一個人可以如此全心地奉獻給另一個像 John 這樣正在快速崩解的人。總是表現堅強的 Meryl Streep,絕無僅有地在一封給她恩師耶魯大學戲劇學院院長 Robert Lewis 信裡坦露她焦慮無比的內心:
「我的伴侶病得非常厲害,經常進出醫院(比如說現在)。我確保他受到非常妥善的治療,也一直避免在他面前擰著手表現出擔心的樣子。但我真的無時無刻不焦慮萬分,卻無時無刻不得不表現的開朗振作的樣子,心理上、生理上和情感上這真的比我人生任何一次工作都還要心力交瘁。」
John Cazale 過世這一年,偏偏卻是 Meryl Streep 表演事業起飛的那一年,很難想像28歲的她如何在這種心力交瘁之中持續專業的演出。
電視劇《浩劫餘生》讓她得到人生第一座艾美獎,同一年的《Kramer vs. Kramer 克拉瑪對克拉瑪》讓她得到人生第一座奧斯卡。
有個說法最近才透過劇組人員轉述開始流傳、還沒有得到雙方當事人證實:
《克拉瑪對克拉瑪》開拍的第二天是一場關鍵戲,電影裡這對怨偶中的太太正要向丈夫宣佈她要永遠地離開他。兩位方法派科班出身的演員對戲,飾演丈夫的 Dustin Hoffman 無預警地開始用 Meryl Streep 的私生活當素材來即興表演,目的是製造夫妻失和的表演張力。但他不該提及她剛剛過世的男友 John Cazale,Meryl Streep 當場情緒崩潰,怒氣沖沖地離開片場。
她曾在受訪時說:「我無法忘懷,我也不想忘懷。不論你嘗試多少方法,那傷痛還是會躲在你心裡的某個深處,而且會影響從今以後所有的事物。我想唯一不受到傷痛困住的方法就是吸收它、同化它。」
這時候的她活生生已經化身未來那部電影《Out of Africa 遠離非洲》的故事主人翁 Karen。
為了徹底向前走,Meryl Streep 決定盡快搬離她和 John Cazale 同居的公寓。他哥哥的一個朋友正好長期在國外旅遊,便將房子暫時借給了她。幾個月後屋子的主人回來了,並請邀請 Meryl Streep 繼續住下來。
再過幾個月,Meryl Streep 和屋子的主人雕塑家 Don Gummer 結婚。迄今他們擁有四個小孩,最大的孩子已經36歲。這段婚姻就像 Meryl Streep 的表演事業一樣,淵遠流長而且結果繁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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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比意躺椅 在 網球場的路上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網球場的路上」聊靈感
有的時候「網球場的路上」會收到來自網友們的鼓勵,覺得這裡的貼文挺有趣的。最近整理了一下對於「靈感」的一點心得:吸收、放空、距離,以及得到的一個啟發,與大家分享。
如何想出原創想法?
我們每個人天生就有創作的慾望,不論是畫一張圖、做一份簡報、手沖咖啡、煮一道菜、拍一張照、發一篇貼文,我們每天都在創作,也都希望作品能夠有點新意,如果還能擁孩子般的原創力,那有多好!
那麼,如何想出原創的想法呢?那是可以學的嗎?關於這個問題,現年89歲的美國插畫家、平面設計大師鮑伯.吉爾(Bob Gill)將它簡述成為四個流程,吉爾說:「1.忘掉所有的知識與常識。當面對一個新的設計問題時,要儘可能的去研究它,並把自己當作對這個主題一無所知。2.繼續研究,努力搜集資料,直到發現關於這個主題,你有一件有趣的事可以告訴別人,我們姑且稱它為『想法』(statement)。3.然後,讓這個『想法』告訴你他應該『長什麼樣子』。4.最後,如果這個想法是原創的,那麼這個創意(最終產品)也必定是原創的。」
吸收和等待
關於創作,大師的第一步是努力搜集資料。記得曾有一位知名的編劇家寫過,研究與創作之間的比例是10:1,10分的研究,可能才會有1分的產出。
以「網球場的路上」自己為例,雖然這裡發表的點子都很「簡單」,不需要解決問題,也不期待改變觀點,大多是滿足一個網球人的創作慾望。不過,想要有點有趣的想法,除了關注網球相關訊息:球星、新聞、賽事、球場上觀察球友、教練...,更多的蒐集其實是來非網球的部分,比如來自分享知識或故事的Apps、不熟悉的領域的書,以及生活周邊的瑣事、所感,尋找可能與網球的關聯。儘管不知道要看多少等多久靈感才會出現,不過因為喜歡這個過程,所以是有趣的。
靈感就像是種子,早早把它埋在頭腦裡,時不時琢磨一下,它就會在某個合適的時機,開花結果。
放鬆和抓住
據說發明大王愛迪生(Thomas Edison)在遇到棘手難題的時候,往往會先去小睡一會兒。愛迪生會在手裡拿著一顆球(金屬球,可惜不是網球。)坐在躺椅上,在身邊的地上放個盤子,然後逐漸放鬆下來。而一旦愛迪生睡著,他手中的球就會滑落,球落進盤子的響聲會將他驚醒,在這一瞬間,偉大的發明家就會抓住放鬆狀態下發散思考留下的碎片,找到新的解決方案。
「網球場的路上」裡的靈感則大多是來自賴床和吹頭的時候,比如最近的網球菜單和得樂納達春聯,都是在賴床的時候想到的;而將不打網球的理由造新字,則是在吹頭時想到的點子。所以,對我們自己來說,為了靈感時刻能夠長一點,那麼就得早點睡覺才能有時間賴在床上,然後還得留長髮,這樣吹頭也就可以吹的久一點。
想要抓住靈感,有些時機確實是比較容易的。然而若是想要更進一步的掌控靈感,那可能會遇到與湯姆.威茲(Tom Waits)相似的經歷。先來聽一個故事吧。
距離和守護神
現年70歲的美國知名音樂家湯姆.威茲(Tom Waits)爲了試著去管理並主宰他的創作靈感而困擾抑鬱一生,可以說是受盡折磨的當代藝術家的代表人物。不過隨著年紀增長,威茲也越趨內斂,有一次威茲在洛杉磯高速公路上開車,而那正是改變他一生的時刻。以下來自曾訪談過威茲的美國作家伊莉莎白.吉伯特(Elizabeth Gilbert)在TED演講上講到的故事:
“當時湯姆.威茲正在(高速公路上)加速前進,突然間他聽到了這美妙旋律的片段,這就像靈感臨到他腦海中,難以捉摸卻又令人心動著急。他迫切地想抓住它,這是如此的珍貴,而他迫切地渴望著,但他沒辦法得著,他沒有紙或筆,他也沒有錄音機。於是他感覺到以往的焦急又開始向他襲擊而來,像是「我就要失去這靈感了!」、「然後這旋律又要在我腦海中永遠揮之不去!」「我不夠好,我做不到!」不過,沒有驚恐,相反地,他停下來。他只是停下這所有的心理過程,接著他做了件滿新穎的事,他只是抬頭望著天空,然後說:「不好意思,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正在開車嗎?」,「我現在看起來像是可以寫下一首歌嗎?」,「如果你真的想要給我這樣的靈感,那就等等適合的時候,等我有空應付的時候再來。否則,今天就先去找別人吧,去麻煩李歐納.柯恩(加拿大知名音樂家)吧。」
接著,威茲整個的創作過程都改變了,並不是作品本身,而是在創作過程中的焦慮感,彷彿在他將創作精靈解放時,獲得了舒緩。”
在古希臘,人們相信創造力不由人類本身而來,而來自遙遠不可知的原因,他們稱為「守護神」(daemons)。對他們來說,靈感的產生更像是守護神突然穿過了你,藉由你來幫它呈現。
守護神的心態可以提供創作者在內心憂慮與自我之間保持安全距離。如果在一開始就相信,靈感這些不凡的能力是借來的,那麼在靈感一直不來,創作不順的時候,我們會知道這不是個大災難,知道這不完全是我們的錯(也可能是守護神不太給力),然後,接著持續堅守創作 - 這也是最近得到的啟發。
《老子》和畢卡索
你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感覺,每當看到小孩子的創作,總是羨慕他們的天真、遊戲、自由自在。畢卡索曾說:「每次見到小孩子在街上、在瀝青路面或在牆上亂塗亂畫,我都會停住腳步,他們筆下的東西往往令人感到意外,總可以讓我學到一些東西。」
「網球場的路上」也總是期望自己能夠再像個孩子亂塗亂畫般的創作,可是一直沒有方法。
恰巧最近在一本解讀《老子》的書《道可道》裡意外的得到了啟發。老子說:「復歸於嬰兒」。在老子看來,回到嬰兒是一種終極境界,一種理想的人生狀態,而要達到這種境界無比艱難,必須辛勤刻苦地去「有為」。
這段文字突然給了一個方向(或者說是一個心法),想回到孩子無為自在的創作層次,想到達那個「遠方」,靠的是持續不間斷地堅持創作。
不知道畢卡索是不是也是這麼想,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畢卡索確實是這樣做了,而且持續做了一生。畢卡索說過:「我花了四年時間畫得像拉斐爾一樣,但用一生的時間,才能像孩子一樣畫畫。」畢卡索的一生創作了3萬7千多幅畫,排成一列可以長達好幾公里。
想要像個孩子,那就持續創作就好。不論是畫畫、寫作、烹飪、攝影,不管有沒有靈感、成果史上最爛、反饋差,都知道那只「路上」。
筆下的線_________就是通往遠方的路。
創作是快樂的時刻,如果你也有滿滿的創作慾,也想有個人可以一起吸收、放空,有點距離的討論遠方,歡迎來和「網球場的路上」聊聊,一起腦力激盪,熱愛創作。
歡迎來訊!Email也可以:tothetenniscourt@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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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試閱【死藤水 Ayahuasca】
剛到庫斯科時,我問刺青店老闆說
『難道你都不想嘗試看看Ayahuasca(死藤水)嗎?』
刺青店老闆是土生土長當地人,他說看那些人喝下去之後大哭大叫吐得滿地都是,幹嘛沒事整自己,抽大麻不是開心多了嗎。邊說著把他手中的大麻煙遞過來,我搖手說不要
『可是我不抽大麻也過得很開心』我說。
死藤水源自於古老的亞馬遜叢林,以死亡藤蔓為主加入其他植物熬煮而成。該植物含有一種叫DMT的成分,讓人產生幻覺。DMT叫做Dimethyltryptamine ,是自然產生的色胺和迷幻藥物,不僅在許多植物中, 人體內也有微量大腦分泌。最早DMT是某些北美南美巫師通靈時服用來達到通靈。
DMT在人類胚胎第49天開始分泌,有人認為這時是靈魂的開始。
我的薩滿是位俄羅斯人,他先跟我解釋喝死藤水有四個層次,一是單純達到身體健康、第二層是情緒釋放,第三層是思想開啟,第四是與世界的連結,他問我想要到哪一種等級,還沒等我回他,又問了我的職業、問我平常有沒有在使用任何藥物,來決定調配給我的死藤水強度。
進入儀式前要先進行齋戒,戒糖、鹽、紅肉、酒和性生活。好在平常除了在路邊攤亂吃,秘魯生活都健康正常,吃飽睡好每天拉屎條件都達標。我說完全沒有服用過任何迷幻藥物、沒有在吃安眠藥,職業是畫畫跟寫作,薩滿說我應該是個纖細敏感的人(並不是)所以給我調了最輕的等級。有服用藥物的人反應會比較激烈,死藤水濃度也要提高去壓制。
在等待的同時,同行的俄羅斯人問我,會緊張嗎
Ayahuasca的意思是「靈魂的藤」。當地人把死亡藤蔓又稱為小死亡,是非常強大的藥用植物,有人說他是啟靈藥,體驗的人常常會有瀕死經驗、被拖入自己心中最深層恐懼的深淵中,自行貿然使用會有相當的危險性。
『通常他們飲用死藤水是為了將理智與感情,大腦與身體之間調和,甚至是將自己從過去的傷痛中解放出來。死藤水不是令人在飲用後,所有煩惱都會在幾個小時之內消失的靈丹妙藥。它在某種意義上,把人的潛意識和其他維度帶來的問題浮出水面,這可使你知道問題的根源從而知道如何療癒。』
薩滿說上次來的人崩潰大哭激烈掙扎著說要回到現實世界。提醒我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試圖去控制祂。順著去接收祂要給你的訊息。我來不是為了娛樂或好玩,所以還沒有感受到害怕或緊張
薩滿在作完儀式後,要我完全放鬆,喝下又苦又濃稠像中藥汁的死藤水心裡一陣反胃,忍著躺下來等待
網路上有人說會看到前世、外星人、過世親人等等,我不期待看到那些,但我總覺得我上輩子應該是條狗。
過了20分鐘左右,我以為我在作夢卻又很清醒,所有畫面都解離成粒子在流動,我的身體消失,不再有『自我』。化為一波意識型態或者能量,快速穿梭在各種不同的維度空間、不同的時空、不同的時光流速,在那裏交流不需要言語,和另一個星球上的未知打招呼然後我又飛過。
薩滿看我一動也不動,過來關心我還好嗎,一瞬間又把我拉回現實世界,我說我很好,心裡想再回去那個才是屬於我的世界,身體像性喜黑暗的死藤植物強烈感到畏光,把身體蜷縮成一團。
畫面不斷變換流動,幻象中我回到了小時候,剛出生離開子宮,意識的我是清醒的不感到悲傷,身體卻在流淚
看見了遠古時期的印加人、大地之母的型態
山川河流風和湖泊,它可以是任何東西,這個世界所有,是內在也是宇宙
我不斷問著我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從我很小的時候開始就一直問著自己,問久了自己會開始感到困惑又害怕的問題。
因為一直等不到答案,忍不住哭了出來
畫面飛到很遠的遠方,我只是一股聚散沒有歸屬的能量
意識裡的我被現實中哭泣鼻塞的我不得不拉回現實
我問愛的人到底是誰
畫面在無數轉瞬消逝之中快速變幻
原本以為會出來的是某任男友或最近讓我很糾結的人
畫面停格出現了,完全預期不到那個人
是我的媽媽。
她是所有的源頭,所有多年來埋藏在心底的困惑的解答、是我抑鬱童年主因、是我曾經想不斷逃離的家
是我的媽媽。唯一骨血相連從子宮就住在一起汲取她的養分,看著我長大最親密的人。
瞬間又變回小時候的自己,在黑暗中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嘶聲力竭不斷喊著媽媽,童年的片段像斷片劃過
我希望媽媽可以牽我的手過馬路
希望媽媽可以對我好一點
想要原諒那些羞辱和精神攻擊與殘缺
哭到醒來,以為只經過兩個小時,像是做了很長的清醒夢,薩滿過來關心我,説已經過了快五個小時,問我看到了什麼
我說我看到我媽媽,而我變回小孩子
死藤水展現的就是你自己內心世界,赤裸直白的,完全沒有預期出現的人會是我媽媽
他說可能我的生活很單純,跟小孩時期的我沒有什麼太大距離,所以很容易就變回小孩子。
醒來之後來開始嘔吐,薩滿說這個過程也是把身體裡一些髒東西吐出來,在儀式開始前已經斷食八小時,仍然吐出一堆黑水。邊吐邊想到神隱少女裡白龍在吐了一堆東西後,最後吐出的那一條扭動的小黑蟲。
在亞馬遜叢林中,原住民看病是找巫醫
叢林裡有很多神秘草藥,可可豆和可口可樂曾經使用原料古柯葉,都是被文明社會帶出叢林在全世界發揚光大
死藤水可以治病,但現在更多人為了祂深入叢林,去治療心理的疾病。
躺在床上眼淚一直不停掉下來
我的問題幾乎都已經得到解答
不斷追尋的是精神和真理存在
最後一幕祂給我看心中最渴望的是什麼
我和媽媽坐在外婆門口的躺椅上,媽媽變得年輕健康又漂亮,正開心的和外婆聊天,我大概只有三、四歲大,用小小的四肢躺在媽媽的懷裡撒嬌,溫暖陽光照射在我們身上。
原來我心裡最深的渴望,不是金錢或成就
而是希望可以回到小時候,躺在媽媽的懷裡盡情的被疼愛
是希望她的心中不再有憤怒悲傷。
有人說死藤水是一個關於愛的植物
喝過之後會在心裡留下一顆種子
無論它是否會在未來的人生中長成一顆參天巨木,我都希望能在前方看不清盡頭的漫漫旅程中,保有清澈的雙眼和一顆透明的心靈,繼續看清所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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