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人旅行妙趣多|遊必有方|23 >
「古代的文人喜歡以詩詞記事抒情,不少遊覽詩中記載的地方都很好玩。」小熊說:「當然我是指樂遊那部分。」
「其實只要心情好,眼前美景自然就會多了。」阿佳應道:「孔子說,君子登高必賦,其實還有不少詩人喜歡騎驢而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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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旅行已成了人們生活的一部分,很多人每年都計劃到哪裏去旅行,考慮選擇什麼樣的旅行方式。其實在這方面我們可以參考古人,在中國古代,最活躍的旅客大抵是詩人,農民一般被固定在土地上,很少有機會出門,相當高比例的古詩實際上是遊記。詩人的筆下,風光無限。西湖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泰山是「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赤壁是「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揚州是「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
古代詩人中最喜歡旅行的我認為當數李白。李白自小酷愛旅遊,出蜀之前就遊遍了巴山蜀水。25歲只身出蜀,「仗劍去國,辭親遠遊」,除了中年在長安供奉翰林兩年半,其餘的時間,幾乎一直過著飄蕩四方的漫遊生活,前後歷時27年。有人統計過李白的詩文,綜其一生,他遊歷過18個地方(省、自治區、市),總共到過206個州縣,登過80多座山,遊覽過60多條江河川溪和20多個湖潭。
其實像李白一樣,喜歡旅行的古詩人多得數不過來,中國歷史上幾乎每位詩人都是半個旅行家,其中又以盛唐時期的詩人最為顯著。盛唐時期詩人旅行時間長,遊程遠,人數多,而且還喜歡成群結隊出遊。如著名的山水田園詩人孟浩然曾幾次出遊,時間較長的一次歷經汴水、蘇州、太湖、杭州,後從吳越回家。也正是在出遊的路上,他結識李白,建立了深情厚誼。李白的《黃鶴樓送孟浩然》中,「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不捨之情溢於言表。另一位同孟浩然合稱「王孟」的山水田園詩人王維也沒閑著,他奉帝命離開長安到涼州勞軍,耗時幾月,期間出差、旅遊兩不誤,使得「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描繪永駐人間。邊塞詩人高適南遊荊襄,遠赴薊北,後又漫遊梁、宋,後人形容其「少孤貧,愛交遊,有遊俠之風」。不得不說的還有詩聖杜甫,從20歲起,他結束了書齋生活,開始了為時10年以上的漫遊。天寶三年在洛陽與李白相遇,造就了詩歌史上最著名的同遊,也在中國文學史上增添了光輝的一頁。後來他們在開封又遇到了高適,還結成了三人「自助旅行團」。
古人交通沒有現在發達,因此他們的旅行方式也與現在不一樣。古代詩人旅行大多愛騎驢,驢是詩人最佳旅行工具,像騎馬,「一日看盡長安花」,比較俗。陸遊詩:「身上衣裳雜酒塵,遠遊何處不銷魂。此身合是詩人未,細雨騎驢入劍門。」多麼的富有詩意啊! 「苦吟派」詩人賈島則有兩次騎驢覓詩的經歷——一次是初赴長安趕考,賈島在驢上吟出一句:「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又欲將「敲」字改為「推」字,不禁在驢背上吟哦起來,引手作推敲之勢,不想沖撞了京兆尹韓愈。韓愈對賈島此舉大加讚賞,最後二人並轡而歸,共論詩道,流連累日,結為布衣之交。另一次也是在長安。時值深秋,落葉紛紛,賈島騎驢慢行,觸景生情,吟出一句「落葉滿長安」,又開始想下聯,忽得「秋風吹渭水」,喜不自勝,不覺又一次沖撞了京兆尹的車仗,不過此次的京兆尹已非韓愈,而是劉棲楚,最後的結果是賈島被關押一宿,次日早上方被放出。北宋大政治家王安石晚年退居金陵時,經常乘驢出行,由一名老卒牽著,「或相公欲止即止,或坐松石之下,或田野耕鑿之家,或入寺,隨行未嘗無書,或乘而誦之,或憩而誦之」,就是在這種走走停停中,創作出了「細數落花因坐久,緩尋芳草得遲歸」(《北山》)、「臨溪放杖依山坐,溪鳥山花共我閑」(《定林所居》)、「茅簷相對坐終日,一鳥不鳴山更幽」(《鍾山即事》)等觀察入微、意境幽遠的好詩,被譽為「王荊公體」。明代,騎驢覓詩的形象不僅入詩,且入畫,成為文人標榜性情、以示孤高的舉止之一。唐寅作《騎驢歸思圖》,其題畫詩云:「乞求無得束書歸,依舊騎驢向翠微。滿面風霜塵土氣,山妻相對有牛衣。」詩畫中的人物也是作者自身的寫照。
古代旅行,突出一個慢字。清朝算是效率甚高,八百里加急,一封信從北京特快專遞到廣州,也得好幾天,而且驛馬倒斃於途中不知多少。李白相當於鐵道部長,說,提速吧,於是「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李白一向看不起杜甫做詩的苦,但老杜的馬拉松也不含糊:「即從巴陝穿巫陝,便下襄陽向洛陽。」十四個字跑了一兩千里路。當然,老杜後來跑到一半就掉頭南下了,到死也沒見著洛陽的影兒。 最狠的還是韓愈,「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不過提速這事兒不能抬杆,花木蘭還「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呢。
更有意思的是一些古人旅行好像只在環形跑道上溜達。 顧炎武號召「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有些年杜牧也沒閑著,但總是圍著揚州城跑圈兒。「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結果路沒少跑,讀書卻多半稀鬆,「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檢討書上也說自已沒幹有益人民的正事兒。當然也有話可說,朝廷裏亂糟糟的,咱才不淌那渾水兒。 環形跑道上的詩人,大都苦悶。杜甫說「北極朝廷終不改」,可那段時間也正是他最苦悶的時候,雖然圍著皇帝轉,但頂多是顆冥王星,遠了去了。還有文天祥,轉戰抗元的歲月,做詩說自已的心就像指北針,永遠向著朝廷,真是比黃蓮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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