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明天我們要吃甚麼?》
大約是一年前,我們家終於進了第一個炒鍋+平底鍋。趁著當時百貨周年慶,入手一組價格不高但評價不錯的鍋組,正式宣告我準備挑戰開伙!
開火燒水我會,開伙下廚人生四十才開始。現實生活的行程,也只允許我擠出每周三中午煮這麼一餐,但光是這一餐,就能耗掉我週二晚上+周三一整個早上。
週二晚上主要是蒐集資訊的階段,網路上食譜滿天飛,但對一個新手來說,備料多的(因為只有一餐無法囤貨)、調味料複雜的(有些我根本沒聽過哪買得到)、寫得過於簡單我看不懂的(什麼三步驟都是騙人的)、寫得過於仔細讓我心生恐懼的(每一公克都不能少的感覺),以上這些食譜我通通刪掉之後,也沒剩下幾則能看了。
大概是家常菜對大家來說實在很入門,但對於洋蔥怎麼剝、肉怎麼切、茄子切完要不要洗都是疑問的我來說,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看得懂得食譜之後,必須想辦法一個個GOOGLE這些「開不了口問人的常識」。
週三一早便自動驚醒,比以前開國際會議壓力還大,早早吃完早餐拿起清單衝去全聯,心中祈禱千萬不要少了甚麼買不到,因為我完全無法判斷哪些可以省略哪些是必須材料,萬一沒有,就得想辦法找到另一份食譜。
如果一切順利進的了廚房,我就會開始把手機放在流理臺旁邊,開始無止盡的一個步驟看十次,對對照片看看實物,前幾次光是備料大概就花了我一個小時。
深呼吸一口氣,上場的時候到了,像念符咒一樣念著食譜寫的內容:倒油先爆香,爆香完之後放肉,肉不能炒熟白了就要先起鍋....,這些大家優雅自然、行如流水的動作,我做起來笨拙著急,完全無法放鬆隨意。
一個禮拜一個禮拜過去,漸漸我念的出來的菜名更多了、看食譜比較習慣了,也比較大膽地略過某些小細節,甚至允許自己買跟食譜上面不一樣牌子的調味料(對我就是怕一怎樣就完蛋),就這樣,每周三中午成為我這「新手媽媽」的自學廚藝課。
當我把菜端上桌,往往自己沒有任何食慾,整個人還無法放鬆,非要在廚房繼續洗鍋弄碗,一直等到妹妹開門大喊:「我回來囉!好香喔,我好餓!」這句話才像點穴一樣讓我能坐在沙發上,跟她一起拿起碗筷。
妹妹很捧場,從第一次吃我的菜到現在,每次全部掃光、每次都說這次比上次好吃,明明肉有點老、明明味道沒那麼入味、明明菜切太大段....最好笑的是我一直到上個月,才知道我煮飯電鍋外鍋的水錯得離譜,兩杯的米我外鍋就加兩杯的水...,我錯了多久,她就吃了多久的硬硬飯。
但每周二晚上,她都會寫功課寫到一半時抬頭大聲問:「媽,明天我們要吃甚麼?」有時我忘了明天周三,也還沒養成下廚習慣,都是靠這句話給拉回現實。
大哉問!我立刻打開電腦進行下廚SOP。
我實在分不清楚妹妹給我的回應是真好吃還是真好心,但我想我這輩子會很懷念她問我的這句話和期待的口氣。
因為她,我做了自己最不擅長的事,而且還很喜歡。
除了無法滿溢的愛,讓我踏出舒適圈的動力,其實是想給謹慎保守的妹妹一個身教:嘗試一定會失敗、嘗試會感到恐懼、嘗試必須付出代價,但也會得到想像不到的禮物,至於是什麼,那是屬於老天給的彩蛋。
我的彩蛋是體會學得慢的感覺、盡力卻還是無法做好的經驗,這些實際的感受幫助我理解妹妹更多、也開始重新調整看事情的方式。
我沒有說破這些,因為她在這過程裡,也對我做了包容的最佳示範。
#彼此身教
#明天首度嘗試義大利麵
#不要告訴我很簡單
#我可以把很簡單的東西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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