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03.18【憂鬱症是不知足?19歲確診,專訪金曲歌手謝震廷:「我也不想想太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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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見原文:https://bit.ly/3a1dL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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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固然很辛苦,但請一定要好好活著。」還記得星光弟弟嗎?爆紅後,名氣伴隨著陰影,謝震廷換了三所國中,上課都坐第一排,就不用看到同學。19歲確診憂鬱症,他害怕窗戶、馬路與浴缸,常無故哭泣,不吃藥就只能癱著。如今,拿下金曲新人獎的謝震廷,終於能與共存了8年的病做朋友,宣告:「儘管傷害我吧,我會活得更好,讓你跌破隱形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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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震廷從小學就喜歡唱歌,旁人也知道他真的能唱。他曾在合唱團擔任獨唱,也曾在學校禮堂,當眾唱出《勇氣》對女同學告白。跟媽媽、舅舅去KTV時,媽媽總是點了張雨生、楊培安的歌,想聽他飆高音。2007年,謝震廷只有13歲,在舅舅的報名下,參加紅極一時的選秀節目《超級星光大道》,一路唱進前十強,還發了2張合輯。當時還是國中生的他,彷彿四周籠罩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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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強的光,就有多深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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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的嘲諷、霸凌伴隨名氣而至,謝震廷陸續換了3所國中,疏遠人群,甚至沒有買畢業紀念冊;加上雙親離異,種種因素,致使處於青少年時期的他,陷入憂鬱的泥淖中。
19歲時,謝震廷確診憂鬱症,開始服藥。在醫師建議下,他一頭栽進閱讀,3個月看了近百本書。他讀腦科學、心理學,也念哲學、經典文學。3年後,他帶著首張個人專輯《查理》重返歌壇,一舉拿下金曲獎最佳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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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名「查理」,是出自經典小說《24個比利》作者凱斯(Daniel Keyes)的處女作《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書中主角。
謝震廷反覆讀了這本書,覺得自己就像查理,「從書裡得到很多被理解、被接受,還有釋懷跟出口。」漸漸地,他找到了存在的意義,透過創作記錄生活。他的兩張專輯《查理》與《愛麗絲》,唱的是自己的故事,藉由音樂告訴聽眾「我從哪裡來」、「我要去哪裡」,籌備中的新專輯,則是探討「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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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憂鬱症帶給謝震廷的折磨,已內化成他創作的養分,一如他所言,「借力使力,be w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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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謝震廷專訪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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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那時候,就像從天堂掉到地獄。
你就想,一個心智尚未成熟的青少年,人格塑造還沒完成,經歷一夕之間爆紅,在學校有好有壞的遭遇,又遇到變聲,很想找個洞鑽進去,很沒有自信⋯ 但我還是很喜歡音樂。
有一天放學回家,母親載我,我在機車後座問她,可不可以買一把吉他?那時候我們的經濟狀況不是太好,大概剩3、5千塊,是這個月要吃飯的費用,但母親二話不說,帶我去買人生中的第一把吉他,所以我很感謝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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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坐第一排,就不用看到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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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國一那年,我是學藝股長,要幫忙發聯絡簿,不小心翻到我最好朋友的聯絡簿,看到他一直在攻擊我,我很難過。從那時開始對人很有戒心,變得很孤僻,導致後來上了專科,都不太敢交朋友。我不想對任何人釋出善意,因為當我向你釋出善意,也代表你有百分之百傷害我的權利。那時候下課,我就自己跑去頂樓,偷偷帶吉他在上面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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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那時候壓力很大,上課都坐第一排,因為這樣我只看得到黑板跟老師,看不到同學,也不用再看他們傳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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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時期的朋友,其實年紀都比我長,比方說我的恩師王治平老師。當時受到很多哥哥姊姊的照顧,幫助我走過那段時期,要是沒有他們,我應該很可能就歪掉了。那時候,我父母也因為我的學業,或是要不要繼續參加比賽、跟著星光幫發片,想法上有滿大的分歧,所以他們後來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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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想那麼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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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在家庭跟學校,那時候是非常痛苦的,尤其在13到18歲這個人格塑造很重要的時期,我是把自己關起來的,困在一個泡泡裡面。大概到了15、16歲,開始打工賺錢,我那時候住斗六,每週到台中駐唱,唱完下高雄練團,想說當練功,反正我在變聲。我坐客運時,幾乎每一趟都在哭,持續了兩年多,我也不曉得為什麼,是後來19歲時被經紀人帶去看醫生,才發現我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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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曾經說,我就是想太多,我可以理解這不是惡意的,但聽到還是會不舒服,我就是因為想太多才會生病,可是我也不想想那麼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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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很多醫生,後來遇到何俊憲醫生,他很有耐心地聽我說,有點像是幫我諮商。就是我在海上漂流,終於抓到一個救生索,然後他把我拉上來。他推薦我去閱讀、旅行。我自己排書單、逼自己環島、去聽講座,只要有免費的講座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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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兩三年才逐漸接受這件事,我心情就是很低落,所以乖乖吃藥,跟它(憂鬱症)和平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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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斷過藥,那時候有種想法,我一輩子都要依賴藥物了嗎?結果大概一個月癱在地上,沒辦法行動,後來想說算了,就吃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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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吃了藥還是沒用,那就創作吧!所以第一張唱片聽起來比較憂鬱,反映我當時的心理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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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窗戶、浴缸,枕頭常是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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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有寫一首歌,但沒有發表過,因為太黑暗了。就是我害怕看到窗戶、馬路、浴缸,會想到很不好的事。那時候常常要換枕頭套,因為每次醒來都是濕的,都是眼淚。我有另一首歌《You Found Me》就是寫當時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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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是一個一直push我,是我醒來會覺得有幹勁、有動力去做的事。可能我戶頭剩下3000元,我還是會去買吉他的弦,我會把音樂做好。而且我做這件事的同時,會渲染到其他人,他們有他們的解讀,可能就影響他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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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因為聽《燈光》認識,後來結婚了,我覺得這很不可思議,就是Why not?做音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也是我跟世界溝通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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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唱《燈光》時,我都會對台下說:「活著固然很辛苦,會遇到很多挫折與磨難,但請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因為只有好好活著,才是推翻一切不幸的籌碼。我們不用做24小時開朗的太陽,但是可以做彼此心裡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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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憂鬱症)是我的朋友,也幫助我很多,帶我看到不同視野,可能是其他可能沒有生病的人察覺不到的。我可能可以清楚地看見一個人的心理狀態,思考怎麼寫一首歌給他,鼓勵他,或是我能察覺自己情緒有點低落,怎麼療癒自己。現在的我已經OK,來吧,儘管傷害我吧,因為這會讓我變得更強,我會活得更好,讓你跌破隱形眼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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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辭典:憂鬱症不是不知足,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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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見病因/
生物學因素(腦內生物傳導、內分泌、大腦構造等)、心理社會壓力(生活壓力、病前人格、早期失親、失落、仇恨內射、無價值、學習來的無助感、錯誤認知等)及基因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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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大症狀/
體重減輕或增加、失眠或睡眠過度、精神激昂或遲滯、疲倦或缺乏活力(生理)、情緒低落、失去興趣、無價值感或罪惡感、注意力減退或猶豫不決、反覆想到死亡或有自殺意念(心理)。具以上2項症狀且持續2週以上,建議尋求專業諮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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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方式/
藥物治療、心理治療、物理治療及休養。服藥需至少2週至1個月才能逐漸看到效果。憂鬱症治療分為急性期、持續期和維持期,急性期治療至少需3個月,持續期達6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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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助資源/
.校園諮商輔導中心
.企業內部、外部合作單位
.張老師1980、生命線1995、自殺防治中心
.社區諮商中心
.合法線上諮商平台FarHugs
.心理諮商所、身心科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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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整理:蔡立勳 共同採訪:何綺
資料來源:憂鬱症防治協會理事長張家銘、實習心理師程威銓(海苔熊)、精神疾病診斷準則手冊DSM-5
採訪整理:林倖妃、蔡立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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