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坪林茶鄉,發現台灣包種茶背後的故事〉
我們一行人清晨九點多到達坪林,陰雨罩不住好心情,山間白霧飄蕩,只覺神清氣爽。
停車不遠處,國小操場中央幾座鷺鷥雕塑,形態優雅,或坐或立,不對,把雕塑架在操場中央,小朋友怎麼踢球?牠們是真的!
#初識坪林--山水間的茶鄉秘境
包含坪林在內的大文山堡區域都屬包種茶產地,為保護當地生態,坪林限制蓋娛樂場所,拒絕工廠,這裡沒有商業快餐的烏煙瘴氣,只有雲霧繚繞中一望無垠的茶樹梯田。環境山清水秀,氣候溫潤宜人,丘陵地勢利於排水,生物多樣滋養沃土,使得坪林包種茶香氣獨特、質量特優。
「一般人聽說坪林,都會說坪林我知道啊,在大坪林捷運站嘛!」導覽員阿德把我們逗得哈哈笑。
阿德七年前決定返鄉創業,如今已是老街上頗有名氣的文創餐飲「坪感覺」的老闆,還迎娶了賢惠俊俏的坪林姑娘。
「坪」是一條溪的兩岸,阿德開玩笑說:「北勢溪翡翠水庫是台北的備用水庫,所以我們坪林人都講:喝不完的水,留給台北都市人喝!」坪林茶固然好,得山溪水加持的坪林茶,更好。
「林」是山林,坪林依山傍水,一年四季景觀各異,春天看山櫻杜鵑百花爭鳴鳥語花香,夏日騎腳踏車觀賞螢火蟲,秋天登山露營賞秋葉,冬日萬物蟄伏萬籟俱寂,朝拜雲深不知處的天佛禪寺,別有一番意境。
從前遊人行經北宜公路,一定會在坪林落腳小憩,但現在,「交通改變了坪林生態,雪隧建立後,坪林就被大家錯過了。」
「坪林曾有一萬多的人口登記,現在只剩六千多人,實際居住只有3000人。」
老年化和少子化的雙重挑戰帶來產業沒落凋零,坪林成為台北都市和宜蘭「後花園」之間,一個「不山不市」的地方。
#茶青回流在地創生,坪林的再生和希望
老一輩阿公阿嬤總嘆氣:「唉,坪林沒有希望了。」但提起坪林茶葉時,他們又是那麼精神振奮,拍拍胸脯道:坪林茶是最好的!
「開發一個地方,不是看這裡缺什麼,而是看這裡有什麼,發揮到極致。」阿德神情堅定地說。
是啊,雖然人變少了,但相對的,污染也少了。對於茶葉生長,倒是天時地利的好條件!
自然生態韜光養晦的同時,一群漂泊的年輕人陸續回流,在外打拼多年,他們體會到背井離鄉或許能帶來物質溫飽,但茶才是身為坪林人的使命,才是讓心真正安定的羈絆。
因此,他們放棄待遇不錯的工作,毅然回鄉深耕,學制茶,成為茶二代、茶三代、茶四代...幫助年長的茶農,運用現代社群媒體和網路行銷,為坪林茶產業帶來新的動能。
「烏龍茶發酵後融入食材中,可以很迷人。」百年老茶店「滴滴香」店內,新一代繼承人偉毅拿出一款茶味爆米花供我們品嘗。
偉毅是回鄉茶青之一,就讀觀光系的他在日本看展,見抹茶做得豐富多樣,便發下狠勁:為什麼我們的茶葉不可以呢?
#訪茶廠——瞭解茶葉製作的前世今生
老街旁的茶廠,展現了茶的前世今生。「茶的所有部位都能用,茶葉泡茶,茶籽榨油,茶花釀蜜!」茶農阿伯的聲音鏗鏘有力。
茶葉出籠,有六個萃取步驟。第一步,採摘茶菁,上午茶有露水,下午茶水汽回流,中午茶(10點到3點)最好。「狀況好的話,坪林茶一年能採五次。」
坪林有兩種採茶方式,人工或機器採摘接近成熟的「一心二葉」或「一心三葉」茶芽。
阿伯笑著說:「歌里唱採茶女唱得很好聽吼,但坪林採茶姑娘平均六十五歲,你們如果來採茶,就是最年輕的採茶姑娘!」大家哈哈笑。
第二步、第三步是日光葳凋和室內葳凋,日光葳凋指利用太陽光能去除茶菁水分,室內葳凋指靜置十小時以上。別看這簡單的步驟,卻忙壞了茶農,產季時分,茶農眼睛都泛紅帶血絲。
第四步炒菁,以高溫破壞茶菁中的酵素活性,第五步揉捻,將茶菁揉捻成條索狀,破壞表面細胞層,衝泡才清香。
最後一步乾燥,只留精華。坪林人寵茶,阿伯說:「我們都吹冷氣,但冷氣不是在房間,而是在茶房。」
步步講究,是一絲不苟的職人精神,
成就了坪林茶的有口皆碑。
老伯邊介紹,邊請我們吃茶,「泡茶第一道叫醒茶,記得對它說醒來了醒來了!我要泡你了!」
#做茶包,福建茶師和茶郊媽祖的淵源
「古人求吉利,琴棋書畫、筆墨紙硯、衣食住行,總少不得封上好意頭好意趣,茶也不例外!」
包種茶諧音「包中茶」,老伯去學校制茶,正是為了祝當地學子金榜題名。茶葉開枝散葉,婚禮上常有茶,則旨在多子多孫多福氣。
圖個吉祥,我們跟老伯學做「茶包」,即裝著茶葉的媽祖御守,「啊我們坪林在山邊,又不是在海邊!為什麼有媽祖?」對啊,為什麼呀?
老伯的祖輩們,曾請福建的品茶師傅漂洋過海來教大家吃茶,途經黑水溝,為保平安,出海的人便在船上供一尊媽祖。
以前賣茶的叫茶郊,賣鹽的叫鹽郊,港口有很多茶郊,下船後把媽祖挪放在茶商工會茶郊,久而久之,茶郊媽祖就這樣傳承下來了。
#跟坪林冠軍茶師父學品茶!
十幾分鐘蜿蜒山路車程將我們送至最後一站--茶園。三位冠軍茶師父已排排坐於茶几前了,他們親自泡茶,教我們最專業的品茶知識。其中一位師父的茶竟賣得五萬台幣一公斤。
下午,我們喝了三道、約莫十多味茶。一道是由輕到重不同發酵程度的茶,顏色從淡黃到褐紅,第二道是四款包種茶,第三道冠軍茶,由茶青們特別招待遠道而來的我們。
我們一伙人邊喝茶邊談天,請教茶學問,聽茶青的故事,窗外是高低起伏的山巒和綠油油的茶樹田,除了一直跑廁所,這樣的午後時光真讓人享受。
行程到這兒就結束了,當天晚上睡覺前,抿抿嘴,鼻腔似乎仍盈滿茶的香氣,清甜回甘。
#坪林鄰里大家庭
廣東人的生活里,茶是家庭會議、招待客人最必不可少的角兒,尤記得多少次跟爸爸掏心窩子的談話,都是在一杯涼了又添上、涼了又添上的茶湯里凝結而成的。
慚愧的是,來坪林遊覽,卻是我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對茶的凝視與深究。
我問茶青們這一行的門檻高嗎?他們說只是每個步驟都有很多「每每嘎嘎」,就看你願不願意跟大家交流。
下午準備離開時,一位茶青問另外的幾位:「餵!等會有事嗎?沒事泡一輪再下山!」
坪林最讓我感動的地方,是坪林茶招牌和口碑背後,茶鄉人的互助和互愛。
坪林冠軍茶師父層出不窮,都說「一山不容二虎」,這兒的人們卻從崇尚共學共贏的風氣。
他們是彼此尊敬的對手,也是對方的良師益友。偉毅農閒時也會和其他茶青鬥茶,「我們會想為什麼他的茶葉香氣會是這樣子,彼此研究。」
坪林老街的各家各戶一樣相親相愛,隔壁攤的阿嬤跟我們湊熱鬧,孩子似的,來這邊攤位拿糖吃。
表演採茶相褒歌的雜貨店老闆娘月娥姐不說自己家茶好,而是說:「我們坪林茶都一樣好!」
就連坪林人拜的宮廟,都有一個象徵鄰里情的故事。保坪宮本是偉毅家的家廟,一百多年前他們全家遷居坪林,把神明玄天上帝也一起請了過來。
老街上的人們需要精神依託,偉毅的祖先便敞開大門歡迎大家,久而久之,保坪宮從私人家廟,變成了老街最古老、香火最鼎盛的公共宮廟。
沒有惡性競爭和嫉妒是非,坪林一代代茶農,用互助互愛,守護上天賜予他們的福澤和恩典。家和方能萬事興,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天同覆、地同載,和諧共榮的土地定能和氣生財,詩意裊裊,生機盎然。這是坪林,也是茶教會我的事。
2020.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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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文帝逃亡路線終點是泉州? | 知史百家
歷史春秋網
●如果說建文帝逃亡線路圖終點所指即是泉州的話,那麼,曾當過開元寺住持的正映潔庵禪師應當就是他們所要尋找的對象;
●潔庵禪師——一個曾被大明開國帝王朱元璋所倚重,而後來又「被模糊」了的佛教界中的重要人物,研究小組認為他曾受朱元璋託孤保護建文帝;
●神秘的潔庵禪師,在「保皇」期間,終究暴露了行跡,最終的下落成謎;
●建文帝藏身雪峰寺的確定,為研究小組考證建文帝由福州入閩東掃清了論證道路上最大的障礙。
在一系列錯綜複雜的歷史資料分析中,研究小組最終斷定,建文帝一行直奔泉州要找的人一定就是曾在那裏當過住持的潔庵禪師。
而之後緊接著發生的一系列朱棣派出人馬四處追查建文帝的事件,被認為是建文帝逃亡小組放出的煙霧彈而已。於是,正當朱棣命令鄭和、李挺等人組織強大陣容南下西洋搜尋之時,建文帝一行繞了一個彎,北上來到了地處僻地的福州雪峰寺,並藏身其間。直至有一回鄭和下西洋歸來,送瓦塔上山並遇見了這個前朝君主。
那麼,在泉州開元寺尋找不著的潔庵禪師上哪兒去了呢?建文帝一行又為什麼選擇北上雪峰寺,他們的目的是為了什麼呢?研究小組一行又是否從史料中找到了有關的線索呢?
潔庵「保皇」暴露成第二個溥洽?
有著這樣一種可能存在的託孤之舉,潔庵禪師儼然已是「保皇」團隊中的重要一員。對於潔庵禪師之後的身世,研究小組再一次從眾多的史料中,印證了這位高僧曾因保護建文帝而產生的「奇妙」的人生軌跡。之所以稱之為「奇妙」,是因為自永樂15年後,潔庵禪師的行踪與身份便在史籍中開始「模糊」起來。
首先是潔庵禪師曾經住持過的雪峰山寺的《雪峰山志》。這裡到底隱諱了什麼?
鄭和後人鄭自海先生在雪峰崇聖禪寺考察訪問中,從《中國福州雪峰崇聖禪寺》的第74頁中有了新發現。該書根據《雪峰山寺》記載登錄了當山(即寺廟負責人)世系表,鄭自海在研究當山世系中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明永樂至正統年間當山變動極勤,從第六十七代潔庵禪師至第七十五代慶預禪師簡介都很簡要,只載出生地和姓氏,事蹟空缺。而第七十代象祖禪師、第七十二代祖淵禪師則乾脆沒有一字記載。鄭自海認為,這與當時雪峰崇聖禪寺發展為閩中寺院之冠的輝煌歷程極不相稱。而沒有記載更說明雪峰寺此時可能發生了重大事件。最恰當的解釋就是雪峰崇聖禪寺隱藏了建文帝,潔庵禪師放走了建文帝,最終走漏了風聲,遭到朝廷的封殺。
鄭自海這一結論還有更多的文獻支撐。首先泉州文史專家為了尋找建文帝出亡泉州開元寺線索,翻遍了地方文獻,卻怎麼也找不到潔庵禪師接班人念海和尚的任何信息。而閩東研究小組負責人王道亨在泉州市圖書館古籍部查找到一本明代木刻本的《今獻匯言》雜文集,令人奇怪的一幕出現了。在一篇《蒙泉雜言》中,文中作者的姓名被濃墨塗去,而這篇文章被認為與建文帝詩文風格極為相似。鄭自海判斷,這極有可能是永樂宣德朝廷文化清理、封殺建文帝及舊臣的真實存在。
更奇怪的一幕出現在永樂十六年。據《雪峰山志》中記載的,永樂十五年冬鄭和到雪峰寺,永樂十六年潔庵禪師受方處高人指點迷津,毅然辭去雪峰寺住持一職,並隨即離開雪峰寺。《雪峰山志》與胡瀅所撰碑文都說他退隱鐘山靈谷寺。
不過,《靈谷禪林志》中關於潔庵的記載顯然與《雪峰山寺》有較大出入。最讓人看不懂的是隱去潔庵在開元寺、雪峰寺最輝煌的十幾年歷史。最好的解釋是潔庵隱藏建文帝一事,被人告發,「後遊北京」是到北京接受審查,知恩圖報的潔庵拒不承認隱藏建文帝之事,迫於潔庵在佛教中的威望,朱棣只好將潔庵軟禁於靈谷寺,成為第二個溥洽(囚禁北京十多年,後經姚廣孝懇請,朱棣恩准釋放了溥洽,回到南京大報恩寺養老至終)。
鄭和見到建文帝最後知而不報?
可以說,在所有記述建文帝遜國出亡的史料中,最為生動詳實的莫過於在《罪惟錄》志卷三十二中的《建文逸記》裡,記載著鄭和在雪峰寺上見到建文帝的那一段描述了:「建文帝攜一子至浦江鄭氏家,後又納一妄,生四子⋯⋯走住福州雷(應為雪)峰寺。三保下洋過之,泣拜於地,為之摩足,帝微囑三保舉事,泣對不能,別去。」
據閩東研究小組的推算,鄭和在見到的建文帝隱身雪峰寺的時間大約在其第三次下西洋之後、第四次之前的某個時間段。《雪峰山志》證實了明末清初大史學家查繼佐所著的《罪惟錄》中所提到的鄭和到過雪峰寺一事。時間系「永樂中」,也即永樂十一年(公元1413年),鄭和第四次下西洋歸來時視察雪峰寺。就是在這次,鄭和還送給雪峰寺2座來自西洋的「瓦塔」(陶製佛塔)。
不過,此前我們說,鄭和率領大批人馬下西洋就是為了「踪跡建文」,那為何又在歷盡千辛萬苦、踏破鐵鞋,終於在雪峰寺見到了「真身」後,卻又密而不報呢?
現在,從諸多史料上可證,鄭和與建文帝相遇於「雪峰寺」,並且拒絕了建文帝「舉事」的要求,既不違背「建文正統」的觀念,更重要的是沒有背叛明成祖,忠於皇權,體現了封建社會忠君與愛國的一致性,同時也避免了一場大分裂,大屠殺。
關於這一記載,也並非孤證。據康熙二十二年纂修的《江寧縣志 • 陵墓》卷五記載,三寶太監鄭和墓,在牛首山之西麓。永樂中命下西洋,有奇功,密知建文踪跡,回朝皆奏不聞,史稱其有隱忠云。由此可見,鄭和確實是「踪跡建文」,並且終於在福州雪峰寺找到了建文帝。
不過,建文帝最後還是離開了雪峰寺。
投奔潔庵禪師明太祖臨終之託?
建文帝一行順著秘篋指引,千里奔襲,一直逃到泉州。但最終發現,這個逃亡的終點站並不能給自己提供安全的保障。因為,他們要找的人已經離開了開元寺──這個人便是之前在此當過住持的潔庵禪師。
為什麼建文帝一行非得要尋到泉州找潔庵禪師呢?對於這個問題,鄭和後人鄭自海先生在研究之後有這樣一段論述:明洪武末年,泉州開元寺空缺了一位住持,在眾僧遴選無望的情況下,朱元璋親自安排當時還在南京天界寺的潔庵禪師出任開元寺住持。奇怪的是,在潔庵禪師臨行前,朱元璋單獨召見他,並很富深意地對他說:「現在要當好住持很難,要是太善良了就要被人欺負,要是奸惡的話,就要受人攻擊,只有潔身自好才能長久啊!」
鄭和後人認為,現在看來朱元璋當時對正映和尚的告誡含意深刻,他流露出擔心皇孫太善良會被人欺負之意。
而閩東研究小組通過多方考證認為,明太祖朱元璋在臨終之年召見潔庵禪師並把他派到泉州開元寺任職,應該是很有深意的。朱元璋所遺秘篋中的路線圖終點是泉州,這本身就印證了這一觀點。
因此,研究小組負責人王道亨認為,朱元璋定然是對潔庵禪師有行過託孤之舉,即要潔庵禪師對少帝朱允炆大力支持。否則建文帝君臣一行不會馬不停蹄地徑直往泉州開元寺與福州雪峰寺跑的。
不過,奇怪的是,就在潔庵躊躇滿志的時刻,永樂元年,他突然被調離開元寺,前往福州雪峰寺任職。永樂二年(公元1404年),朝京回榕旋被眾山長老推舉為雪峰寺住持。自然,一路上隱姓埋名的建文帝一行最後撲了個空。
正映潔庵禪師自小寧德出家與皇室關係密切
被朱家如此倚重、甚至是有託孤之意味的潔庵禪師何許人也?
據史料記載,潔庵是江西撫州金溪縣洪氏子,幼不茹葷。據《靈谷禪林志》卷 8《高僧》記載:正映,字澄淵,號潔庵,一號月泉,自稱雪老。潔庵禪師從小便到寧德三峰寺(南峰寺)、安仁寺出家,當小沙彌。曾於明洪武十九年到南京鐘山靈谷寺拜住持慧明謙禪師(福鼎人)為師。洪武二十九年(公元1396年)「赴考試經得度」住靈谷寺,才口道謙,領維那。後遊北京。在明洪武晚年之際,潔庵禪師受命前往泉州開元寺當住持。後離開泉州前往雪峰寺當住持,正是該寺第六十七代傳人。
在泉州幹得好好的潔庵禪師為何又會跑到雪峰寺的呢?
據有關資料記載,在開元寺「成績斐然」的潔庵禪師是在眾山長老的集體推舉之下,才入主雪峰寺的。在這裡,潔庵禪師在一幫太監捨財之下,重創佛殿法堂、山門、兩廊,開萬工池,修金鰲橋,使得原本破敗的雪峰寺煥然一新。洪熙元年,退隱鐘山靈谷寺。在雪峰山共住持一十五載。宣德元年,擢僧錄司左講經。正統四年(公元1439年)冬,示寂靈谷。
對於這樣一個在佛教界頗有名望的高僧,他究竟與皇家有著怎樣的淵源呢?研究小組通過考證後認為,從有關資料中可以看出,明成祖朱元璋與潔庵禪師相識不淺。在朱元璋在位期間,這位曾當過和尚的皇帝,就欽命過慧明謙禪師、潔庵禪師到靈谷寺與開元寺當住持。而慧明謙禪師、潔庵禪師又是師徒關係,二人交情自是非同一般。憑著這種關係,研究小組認為,朱元璋臨終前將朱允炆託付給潔庵禪師是完全有可能的。正因如此,注定了潔庵禪師是沒有理由拒絕朱允炆的。
建文帝:減賦崇古
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正月,建文帝令減輕江浙地區的田賦。明初以來,江浙地區的田賦明顯重於其他地方,這是因為朱元璋憎恨江浙地區的縉紳當年依附張士誠而採取的懲治措施。另外,朱元璋特意規定江浙人不許擔任戶部的職位,目的在於防止江浙人偏袒家鄉。而建文帝則認為江浙重賦只是用懲一時,不應該形成定制,既然田賦減輕了,浙東人自然也可以擔任戶部的官職。他還針對寺廟侵佔民田的情況,下令僧道每人佔田不得超過5畝,多餘的要退官分給農民。
然而,建文帝在安定的生活中成長,接受的是儒家學說的熏陶,缺少對現實的了解,而且他所重用的大臣也多是讀書人,因此改革中難免有理想主義色彩。他接受方孝孺的建議,甚至要恢復西周時期的井田制度。他還使用一些《周禮》中的官名,依古制改革某些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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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子,一年之中,至少,須有一回
109年3月1日 六祖壇經 持誦法會
慶祝六祖慧能祖師聖誕(農曆2/8)
梁寒衣老師主持
活動時間 活動內容
13:30-13:50 報到,入場
13:50-14:00 入場,靜心
14:00-14:30 梁老師開示
14:30-15:10 行由品第一 ~疑問品第三
p.1~p.94
15:10-15:30 中場休息20分鐘
15:30-16:20 請梁老師入壇
定慧品第四 ~機緣品第七
p.94 ~p.198
16:20-16:35 中場休息 15分鐘
16:35-17:25 頓漸品第八~付囑品第十
p.198~p.280 (三皈依/迴向)
17:25-17:50 結語,勉眾
供花,敬獻此心香
17:50 茶敘,歡迎十方佛子共來閑飲一盌茶
賦歸。
主旨:生死中的立足親切!
春已至,金菖蒲璨開於庭前。
廿六年了,自從初次"禪七"契入本心以來,六袓《壇經》即成為自体的隨身法藏,一切經藏、祖師言句,以及修行……的衝突與決疑,最终,總回歸《壇經》作為取決和歸依。它是誕生中土,與中國人的肌里、体氣、人文、生命關注至為親切親和、血脈相依的經藏!也是"南宗禪"一一所有禪者、道流的本源。
日日晨昏,頂戴世尊,便也一併頂戴着佛座前的六祖肖像——一亇永恒不捨、偕行常住的隨身教授師!
總認為,作為—名佛子,一年之中,至少,須有一回,閱讀、展誦此經典,好誏此磅偉、而質樸的心魂沖擊、掃盪内在的昩黑與愚暗。
三月一日(農曆二月初八)為六祖誕辰,謹以十分的虔誠邀請佛子們的光臨一一武漢肺炎再度警醒了"世間無常,國土危墜",也再度提揭了生死之中,立足安穩、立足定明的必要!祈願
光明徧照,疫病永除
大鑑導師
梁寒衣 敬邀
瑣務中的青蓮
──六祖壇經,自性彌陀
《六祖壇經》,又名《法寶壇經》,簡稱《壇經》
《壇經》十品,是一則「常不輕菩薩」的紀事;也是一部「即心即佛」、「即身成佛」的寶典。欲「見性悟道」,瞭解中國禪宗──南宗禪、祖師禪的神髓,必從此源頭著手。中下得之,不難成為善人、賢人;中上悟之,圓修圓證,也不難證入七地、八地,乃至等覺、妙覺,同佛如來,一體無二。此經以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往為本。認為「無從住本,立一切法」,體用一如,事理不二,即如如佛。
一尊瑣務中的青蓮,塵勞中的彌陀。
瞭解六祖及其教法,須從樹幹根砥──
至剛勁、寒蹇、焦煎處看起,細參細惟,如實操履!如實行踐!
那華枝璀璨、次第鋪展、開闡的其餘九品,
毋寧更肖以環繞著首品所作的注釋與言詮。
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這即是他教法的精髓。
獦獠
瘴癘之鄉的嶺南。流人埋骨的惡地。
野店終年沈沆著騾馬馱獸腥羶的糞氣。
泥濘時更顯得騷盪、辛嗆。
一個蠻貊之鄉的蠻貊風景。
寫實著人間的汗澇與艱辛──
存在是鐵錚錚的血肉,與泥汗間的真實──
淹浸的泥汗中,轉來一個同著蠻貊風景一樣獷直樸野的獦獠。
那人低著頭,馱著木柴,獸一樣,矮矮沉沉的趕路。肩上的汗巾濕涔涔地駁染著東一塊、西一塊的補丁,灰舊的葛衣汗燥燥地撲著暑氣。
這是南宗禪的初始:一個窮荒莽野、僻陋無文,大字不識一個的蠻子。一個腰懸斧柄、蹲在蕭荒墟市裡賣材的打材人。
也是禪和子耳熟能詳、形成歷史的巨大轉身的一幕:蠻子卸完柴,立於戶外,悠悠聽罷行客誦讀《金剛經》,恍然冥悟,且生起一個石破天驚、斬然決絕的信念:我要作佛!
一個大氣淋漓,百千世代,難於有人敢於果敢承擔,果敢直認,果敢直語的宣言!
「我想作佛!」那名粗獠的漢子,安置了老母,即風塵濩莽,攀越叢嶺,筆直來到黃梅東禪寺。
「什麼人?來此求啥?」五祖斬釘截鐵問道。
「我想作佛!」一個草包文盲。那個漢子卻不顧粗鄙,了無漸縮地筆直回答。
「一個小小的南蠻子!說什麼作不作佛!」五祖喝道。
「南蠻子皮相雖與和尚不同,卻不見佛性有何差別?」漢子曠曠落落回答:「弟子胸中常有光照:以為不離開本然自性,即是生命福田──不知和尚如何教導?」
「去!給我上碓坊!」五祖劈頭截斷道。
有相菩提與無相菩提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神秀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惠能
恍若兩首光滑的「順口溜」般,即若完全不思其義、不遵其行,千載以下,一名七、八歲的孩童,之於這兩首「悟道偈」也能琅琅上口──太滑溜了!以致當真「滑移」出去,難能真正定格下來,深參、深惟其中的義涵,從而折射為一己修行的本參與本行。
兩首「悟道愒」卻晰明指陳了,北宗、南宗之於「生命體相」與「修行形式」的根本差異:
一個認為,聖諦有為。
一個認為,聖諦無為。
一個認為「有」,此輾轉三世,此身與心,菩提與煩惱,涅槃與輪轉,佛與魔、聖與凡、天堂與地獄、罪相與聖道、塵砂與無明……皆具體存在、具相而有,得次第磨除、次第銷落,斬除一切蕪枝雜葉、惑亂習性,始遺菩提柯幹清堅明澈。
一個認為「無」,此菩提自性本自空寂,本自清涼。只要當體安住,認得一切叢花亂影、蕪枝惑葉,本然虛幻,本然無生!當下即清清皎皎地不為其迷惑,更不與之共舞(視枝葉蕪影為實有,而隨逐著它,拚命擦拭、拚命消除,即是另一種形式的「共舞」),當下即是自性涅槃,並不別有涅槃可立。
前者「以幻銷幻」,以為牢獄具體而設,須拆去一堵堵圍牆,搬去一塊塊磚頭,始能自在無礙,徹底「出牢」。後者卻直見「空如來藏」,了知城牆、牢獄、獄卒與囚人,乃至刑具與玩具……皆如幻設,皆為虛相投影,當下不為其所惑、所迷,即本解脫,即曠盪「出牢」!更無庸時時摩想著如何「越獄」與「逃獄」。
若識「空」時,無論劇碼如何上演──只要不入戲,不躍上舞台,認假成真,跟著一起捉捉放放,摩摩捏捏,則本自安恬靜定。
前者認為,必須努力拂拭、消滅波浪,始能獲得湛湛明性。
後者卻澈見,僅要不起波浪──或於波浪起時,剎那照見,不更增添、刪減,則本自湛湛明性。並不於波浪之外,另有湛潔之流;僅要不為浪頭所惑,則是本然的湛湛之流。
菩提,是回歸,而非構築。並不是向外樹立了什麼,而是了知空性,決定無一法可得。
無得,則無縛。
一個是「有相菩提」:次第銷盡枝葉,於「空如來藏」外緣徘徊打轉,只等拔除菩提「有」根,悟入空性。
一個是「無相菩提」:頓見空性,悟覺菩提無相──連樹身都不立,況乎其餘的柯幹雜葉?有何可捉摸撫弄的?
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
唯其澈見「空如來藏」自性本覺,始是五祖弘忍冥夜付託衣缽的本懷。
禪宗史上「師師密咐,心心相承」至為驚動、瑰美的一幕,怕是垂遲的五祖為純厚的六祖,一位韶德的巨匠為個蠻鄉的青年,攤開袈裟,以袈裟遮圍著那蠻子的身軀首足,為之低低弘講《金剛經》的慈顏與慈美罷。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五祖弘忍剔開了六祖於直墜「空如來藏」後,可能有的偏空隔礙,而啟開了六祖大氣淋漓,與萬法璀璨並存,應用萬法、成就萬法、圓轉萬法的「大光明藏」。
一個果敢無畏,正視萬法,尊重萬法,而於其中朗闊開展,正向修習的菩薩「智道」與「圓徑」。
以致,鏡智頓開,陡然映現萬象光明的惠能,於澈悟之際,要脫口詠嘆道:「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
定靜澄明,於無染無著處,開展萬法,成就智明──這是六祖惠能教法的核心,即「自性真佛」、「真性自用」,也是他屢屢強調的「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無一法可得,方能建立萬法」。這是他於諸乘間所定義的「最上乘」:即「萬法俱通,萬法俱備,一切不染,離諸法相,一無所得。」
由是,他的「無念」,並不是空空白白,不生一個「念頭」,而是「知見一切法,心不著,是為無念」;也是「動上有不動」的「能善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更是他爾後教法中「轉智成智」,以及「三身四智」的立足點。
既認「自性真佛」、「即心即佛」、「是心作佛」──六祖惠能至為雄偉剛健處,在於將金光閃閃、遙遙昇西,距離恆河沙般遙遠,而「百千萬劫難遭遇」的諸佛,再度置反於渾矇有情的體內,叫人直下承擔、識取「人人體中的那一尊佛」。
於他,「三身如來」──法身、報身、化身,以及他們所代表的毘廬遮那佛、釋迦牟尼佛、阿彌陀佛,乃至千百億化身;並不止於神光威赫,我們向外磕磕碰碰、膜拜祈禱的那三尊,而是一時並存,具現於每一個生命的本體中,於我們的心量、智慧,和行為中。人類的心念、思惟、見解與行為,自動折射了十法界每一類樣相與狀態,也潛隱涵攝了每一尊菩薩的特質與形容;如是,慈悲時,即是觀音;智慧,即是文殊;喜捨,即是大勢至;平直,即是真彌陀。
依此,諸佛所具顯的「四智」──大圓鏡智、平等性智、妙觀察智、成所作智,並非遙在天邊,而實存於每群生的本覺靈智中,建立於以無我、平等之心,觀察、對待、成就萬法,同時將生命意識所觸知的每一範疇、情境,皆消化、轉化為智慧的泉源。
他的「轉識成智」偈,所揭櫫的是日用中朗朗平澄,對待生命、應用萬物的法則:
大圓鏡智性清淨,平等性智心無病,
妙觀察智見非功,成所作智同圓鏡;
五八六七果因轉,但用名言無實性,
若於轉處不留情,繁興永處那伽定。
自性自度
九江驛江聲滔滔。
暗夜中,唯有舟楫橫散的長影。
葦岸孤曠,唯有濤吞江岸,嘩嘩流滅。
唯有兩條人影綢繆相對。
一個是禪門重鎮、威德巍巍的一代宗師;一個是葛衣傖陋,且講著很「侉」的土語的南蠻獦獠。
該離去了!
五祖弘忍凝視著這唯有半夕法緣的法子:千萬額顱中,唯他一人識得,我與諸佛本為一江之水!本為一脈之流!此水,與彼水;此軀,與彼軀,更無有別。
他固愛惜神秀淵明的博朗;但,法,不可以以人情交割!
「奇哉!一切眾生皆具有如來功德福相!」在如明星一般猝然的啟悟中,菩提樹下悟覺的世尊詠嘆道。歷代諸祖皆見此而悟,見此而直下承擔:摩訶迦葉如此,阿難如此……達摩、慧可、僧璨、道信,乃至於自己,以及眼下法脈,皆如此。
僅止是認證了此「一江之水」的奧祕。將來者,亦如是。
「我來渡你!」五祖縱身上船,把起船櫓,於暗冥中擺渡。長燈將滅,這是他與倏短的法子的最後一程。
「和尚請坐!合是弟子來搖櫓。」一雙繭厚的掌即伸過來握住船櫓,用很侉的土腔說道:「迷時,由師而渡;悟了,即須自度──依自性本覺而渡!」
「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本心,見自本性,即名天人師、佛」──宗門下以「明心見性」、「見性成佛」為本。而所謂「頓悟」、「見性」,即是行者於電光石火之際,剎那經驗到「如來藏空性本然」,而與「諸佛法性、諸佛本心」合為一體。由於頓契空性,因而鑿破三千,打破累劫以來,藏識中視此輾轉三世、宇宙萬相為實體、實有,而牢執不捨的根本無明。
當然,「見性頓悟」可能僅是頓時切入如來藏,瞥見那道強烈的「生佛一體」的光束。我們累劫的習性與頑拗的執念依然洶湧而強勢!且採取了主控而主導的地位!行者照樣可能流轉於種種情境、狀態中,淹沒於自身的「眾生心」與「凡夫心」中。
由是,同樣以「頓悟」為前提,南宗禪亦衍生了「頓悟頓修」和「頓悟漸修」兩派──行者們依據自身不同的根器、資質、經驗,乃至於先前累積的禪定深度,而有各別的指授與言詮。
於六祖,生死迅速中,「見性」是一切修行的首務。必須決志死心向善知識覓道問路,及至識自本心,識自真性為止。一旦豁然開解,則須以此「空性」、「本覺」為師,向內恆恆提斯,恆恆照破……這是惠能的「自性自度」,也是他所謂的「迷時師度,悟了自度,度名雖一,用處不同」。
以悟覺的「自性本覺」作為一己修行的真實落腳處、皈依處,才是真修行、真道場,這是為什麼六祖要行者念念現見、返歸自身的「一體三寶」、「唯心淨土」,唯其當真識此不疑!信此不疑!行者才可能死心塌地,據此向內開展人人本具的「一體三身佛」,圓成性相中的「四智菩提」,而非永永向不可撈摸處,求索西天!
如是,於禪堂上,惠能所「變現」的西方淨土,並非諸部大乘經卷中的,佛以足趾按地,海印發光,而七寶佛土、莊嚴樓閣、寶樹寶花一時映現的神妙境界;也非《維摩詰經》中的維摩詰居士般,能將妙喜國土的不思議境界,如轉陶家輪盤一般,托於掌中,示現大眾。禪堂紋風不動,土石林木依然故我,諸般神通與玄異皆未發生!須彌、鐵圍、地獄、惡鬼、神龍、魚鱉、天人、菩薩、佛……諸般形像皆只在我們剎那的心象變現中,依心而存,依念而作。老老實實,唯此而已。
本來無生,本來涅槃
「見性」既然攸關重大,是一切修行的起點、終點和關鍵點。因此,《壇經》十品,從悟道至圓寂,六祖惠能反反覆覆所欲指陳、揭示的,也僅是「密在汝邊」的自性真佛罷了,是「菩提本無樹」的更上一著──
這是為什麼青原行思禪師回答「聖諦亦不為,何階級之有?」六祖深深契印,令行思為首座,首領禪門──唯其一刀兩斷,直入空如來藏,見本無生。佛尚不立,何況魔耶?
聖諦本非有為之法。
而南嶽懷讓的「修證即不無,染污即不得」,使得六祖摩頂讚歎:「只此不染污,諸佛所護念!」唯其了知「本來涅槃」,若果不起波浪、不被染污,即本如來藏湛湛清皎。
故六祖要說「汝既如是,吾亦如是。」因其真實照了與諸佛一體的「一江之水」的奧祕。
至於永嘉玄覺的「體即無生,了本無速」,直劈諸佛胸臆,更不見半分商量。三千大千世界,一切幻華、幻輪,於其一掌間,霹靂銷為微塵;但見無生,剎那即了;即此「了」字亦不立!
二者皆於一口、一偈之間,驚雷閃電,道盡了教門下「頓悟頓修」的玄旨。
「識自本心,見自本性」既是宗門施設的本懷,因之行者皆應將《壇經》的第七、第八〈機緣品〉與〈頓漸品〉牢置胸間,作為本參,而細參深研。兩品皆是六祖接引禪人所作的「觀機逗教」與「直指人心」,也是禪者「見佛真髓」所透破的本參。六祖衣缽底蘊,盡集於此。
識眾生!不為眾生轉,即見佛
既然「體即無生,了本無速」──本自無生,本來涅槃、本無可了、可證之處,那麼還有什麼「頓悟頓修」、「頓悟漸修」可講究的?
千萬別會錯意!《楞嚴經》中說道:「理則頓悟,乘悟併銷。事非頓除,因次第盡」──見道,如所述,僅是剎那瞥見如來藏空盪盪、豁落落的本來面目罷了。僅止於瞬息認證了體內的「真佛」,確認了你、我,以及所有生命中都清清楚楚、一模一樣的存在著「這個」,而不僅於經典、文字的抽象理論與描述。
見性,僅於頓時摩見「佛在眾生中」,佛光騰躍,曠磊磊地,粉碎一切虛空、微塵,也粉碎我們之於世間實體的執念。但是,稍後那被粉碎的虛空微塵又照樣直挺挺的站了起來,生命累劫之於器世間的頑拗執念、見解與習性依舊以它既有的思惟模式採取強勢的運作,冀圖穩固其根砥。我們的「凡夫心」與「眾生心」照常淹沒一切──意思是,人之所以為人,且習以為「常」的「常情」,照樣運行流轉:種種的虛幻、恐懼、憤怒、懷疑、期待、失望、悲傷、掙扎、瞋恨、怨懟、愛欲、焦慮、傲慢、敵對……依然故我,如同上了發條的轆轤般,日日、時時,研磨箇不停。
由是,六祖要說:「欲求見佛,但識眾生。只為眾生迷佛,非是佛迷眾生。自性若悟,眾生是佛。自性若迷,佛是眾生。自性平等,眾生是佛。自性邪險,佛是眾生。汝等若心險曲,即佛在眾生中,一念平直,即眾生成佛。」
禪門中,現今仍常以「一念返照」、「一念清淨心」來惕勵行者──自然,這一念「清淨心」並不是我們所以為的「淨、垢」相對的那個「淨」,而是「當體空寂之心」──了知如幻,而當下安心;之於種種情緒,種種毀譽、挫傷、悔逆、嫉恨……都不增添,也不浸淫,更不任之襲捲,由之把玩、拋弄。當下即認出它們是「眾生」!是由「外眾生」而被相對喚起、相應的「內眾生」,因而澄明安靜、不由之迷亂,與之共舞。
但是,通常人們很難「識得眾生」──當諸「心」起動,種種「情緒」、「情感」起動,我們很難將之「識辨」、「認取」為「眾生」。尋常,人們尚未看出,便已淹沒在它們的激流、漩渦中了──我們立即如進入於捕鼠夾中,淹埋於情緒、情境裡,在快樂、痛苦、失敗、憤怒、焦慮、欲念……中不息的打轉,尋找種種理由、藉口和解釋,想著那人如何如何……我該怎樣怎樣……該擁抱歡呼?或保護自我?還是打擊魔鬼?……
於是,不僅難以念念「認得」、「識別」眾生,也難以時時、日日「擇辨」……往往,我們僅是執取那些「眾生」為「自我」,為我的「心」,而在其中轉側磨碾、跌宕起伏……及至過了數個月、數年、數十年……乃至臨死,亦不曾識得「眾生」。
既則一生皆在這千千萬萬億億個眾生所圍堵的厚牆外徘徊、迷走;自然無法穿越人牆識取這個曖曖幽獨的真佛。
見性,即是於這叢叢層層厚堵的「眾生之牆」中劈開一道裂隙,認證性中湛然涼寂的真佛。一念返照,即是一念認證,一念見佛。念念返照,即念念回歸,念念見佛。修行,即是以此為核心,將認取眾生的心,轉為認取本覺的心。由是,六祖道:「佛,覺也。」、「前念迷,即凡夫;後念悟,即佛。」
頓悟頓修
自一念覺開始,而後十念覺、百念覺、千念覺、萬念覺……乃至念念覺!──念念回歸本覺空明,度心中所有癡愚、嫉妒、愁慘、諂曲、我慢、毒害的眾生,即是起「真性真佛而度眾生」。及至本覺燭照力量更更穩定沉厚,從薄弱的一道光束,進而如展開的扇面般圓明鑑照,恆恆穿透虛昧眾生,而安住本覺,與自體佛性合而為一。
而每一念的返照,必然是「頓」的──是從迷惑的煩惱、眾生叢中,剎那起覺、頓見真佛,而回歸空寂。這樣安住著,稍後──數念、百念……之後,眾生之潮又洶湧而上,行者又先須「識眾生」,查察自身已然又陷入「人牆」……再度頓見眾生,返歸本覺。
因之,念念見,即念念頓。每一次的起覺,皆是「頓悟頓修」,頓見而返歸!念念之間,更不容間隙與次第。
那所謂的「漸」,無非是時光延展,如來藏安住、保任,穩定、鞏固的狀況──從一日數見,進而念念相繫,刻刻即見!眾生虛化,如來藏體現圓明,放光動地。不再只是眾生圍伺下,一個微明的小點;稍忽,即淹滅於擠沓的「人」海中。
千年所積的薪材,雖有火炬炯然明炤,怕也要燒上數月、數年之久罷。由是,歷來祖師,於宗門下頓悟玄旨,卻罕見立即施設門庭,舉棒吆喝的,多半仍經驗數年或數十年的索隱,安住、保任,及至如來藏湛然圓明,始才應機接世。大梅禪師遁隱山茨,一遁即四十寒暑。即六祖自身,亦遁於獵人隊中,熏修磨礪達十五年之久。而在那難苦悠漫「辛苦受盡,命似懸絲」的十五春秋,五祖早已圓寂,他的周圍缺乏任何師友,所明澈曉了的,也僅是「自性自度」,以空性作為一己的善知識。恆於人性的蓁莽無明、屠割烹爨中,內照本覺,見自真佛,而度一切內外魍魎眾生。
塵勞中的彌陀
沉重的大石墜在腰上,摩擦著骨盤兩側。陋小的南蠻子,矮矮沉沉,沉穩而有力地踏著碓板。
木杵扣著砧石,一下一下,發出沉滂的迴音……
──禪和子們須深深深深地永遠銘記住這幅渾沉、美麗、平凡而厚樸的圖景,且如彼一般,將之視為一己修行的基柱。自矮矮負著薪材的行道初始,乃至腰石舂米、夜傳衣缽,這幅厚樸的圖像將永恆持續著,成為《壇經》以及六祖惠能的教法開展的根砥。
它是大樹至為虬勁堅厚的根莖,行者須從這裡覺察其菩提心木的本因本由,化為一己實際的軌則。
九江驛遠遠滅去。在懷集、四會的苦岡野嶺、莽莽叢茨間,始承衣缽的禪宗六祖默隱著,以一個荒蠻野夫的姿態。他毛茨翦翦,面貌平凡,了無神秀丰神雋秀、氣格恢宏,令人一望儼然的王霸之器。同時,目不識丁,缺乏任何專業與才技,渺無人世的光環與符號。
他甚且連射弋也不能。除卻原始的勞務與雜役、苦力與苦役,他一無所有。
且甚至連僧侶都不是!
一個埋首於社會底層,身分與定位的「下下人」。一個人人可得而吆喝,而踐踏、輕侮、嘲弄,與訕笑的粗潦僕役,一如昔時於東禪寺的廊廡一般。此刻,仍是的!他低低矮矮地蹲在破灶邊,身上撲著灰黑的炭屑。繭厚的指爪時時掰著獸網,試圖釋放困陷其中,慌恐掙扎的活物。
自然,不免會有一頓口沫橫飛的幹爹、罵娘之語。
我們不難想像,身為一名低微的雜役,跟隨、照管一隊獵人,那日常生活中,無盡充斥的龐雜、困頓、繁瑣與勞倦……
「惠能,來!」、「惠能,去!」、「惠能,這樣……」、「惠能,那樣……」如是的吆喝,白日、冥夜總是發自不同的方向,與人面。
這即是六祖禪的背景:一朵瑣務中的青蓮。
現實上,他根本無能和達摩,乃至於歷代祖師一般地寂隱窟穴,闃默長坐、凝心攝意、冥入本覺……那麼,如何能於傳統的「禪坐」之外,恆見本覺?於種種繁冗、勞務、行動與言音中,皆能定靜平寧,恆住空寂、恆持清明,將是修行重要的課題。
深磨、深礪;深演、深練……
然後了知,問題不在於起、坐,也不在於知、見;而在於,是否能於紛擾的萬象、浮亂的境界,於動靜觀瞻之際,恆念空寂、恆見本覺,而安住不動……不隨之起念染著,也不與之紛亂共舞……
問題不在於皮骨的「坐」,而在於是否能恆恆「安住於內在的不動道場」──於「識眾生」的剎那,即刻返回、即刻安住。
即見自性空寂,本來無一物。
染者,與受染者,皆如幻作,皆無實相。由是,於相,而離相,而無染著,亦不執取。此才是「真坐」。
因之,有別於昔往的「四禪八定」,六祖惠能之於「禪坐」的定義是:「外於一切善惡境界,心念不起,名為坐:內見自性不動,名為禪。」而「禪定」是「外離相為禪,內不亂為定。外若著相,內心即亂;外若離相,心即不亂。本性自淨自定……若見諸境,心不亂者,是真定也。」
由是,導引出以「無念為宗,無相為禮,無住為本」的南禪法門,而此法門是三而為一的,建立於內炤自性,內炤本覺為主──立足於不動道場,而氣象闊瀾,廣袤學習萬法、應用萬法……於中,轉一切識為一切智。
三年、五年、十年,或更久更長?……寒暑不易,瀆毀不易,苦志、苦節,而不易!……於時光的荼苦磨礪中,屠割殺戮的獵人們始在這個樸陋的役者身上,發掘出他潛默皎璨的人格與操品,宛如自叢掩的亂垛,挖掘出一尊洞窟古佛一般。那是他在獵人隊中的「隨宜說法」──但是,終其茨隱的十五個年頭,乃至法性寺的論議、剃度,他始終未曾出示衣缽,也僅止於一名麤頭亂服,淹漬於塵勞中的白衣居士。他的布衣葛服,即是法服。糞掃雜役,即是道場。折挫夷毀,即是檀城。他所唯一能認證的,僅是內在的佛、法、僧。依此,自性自度。
唯其於僧團中,他仍歷煎了「眾生心」的迫周與迫辱。因此,他很瞭解,所謂「出世間」並非一定指涉叢林僧團,而指「出離自我內在的眾生心」。真正的佛法僧,存在於「對空性的正見」。
「物忌獨賢,人惡出己,辛苦受盡,命似懸絲」──飽經人間的辛哀滄桑、侮慢恥垢,訕笑凌夷……由是,六祖惠能的教法並不建立於向高空,尋索一個更高蹈、虛玄、浩渺而莊嚴的境界,而是篤實回歸地面,回歸本體,回歸生命的基礎對待。於中,智慧洞明,柔忍涵容,遠離一切愛憎取捨……
「要識得自己內在的眾生!洞澈他們!不要為之所欺誑──」那樸實至極的話語是這樣諄諄告誡的:「嫉妒心、疑毀心、憍慢心、懷害心、人我心、競諍心、譟忿心……種種偏執、見取,即是我們胸中的眾生。」
常不輕
識眾生,即識佛
識得波浪、安住不動,即本湛明之流。
但莫污染,即本來佛。
芒花拂白。這是第八個秋日,我黏貼著脫落的卷帙──自從參閱《壇經》,八個秋日,它始終是自身的隨身法藏,與我一併泊止於每一次的羈旅與遠行中。藤黃的扉頁,竟如一枚枯葉般,萎萎捲起,娑娑墜落,且泛白磨光了。天涯行役,所祓仗的,最終,竟只是這一卷老黃的扉冊──它使我如眺北極一般,恆常於驛動的萬相、人面中,瞭望見磐穩心目,至為湛寂、深定的力量。
八個秋日,空山無人,即以之作為親炙的教授師。所參的,也僅足「轉識成智」偈罷了。
芒花老去,皤然回首,才頓覺:《壇經》全旨,於第一章〈行由品〉的前半,於法性寺剃度之前,或許即已說畢、書完了罷──這是一則「常不輕菩薩」的本紀:那人以低俯塵世的姿態,於垢濁人世、荒莽塵勞中,瀝明一己的佛性,且以「無輕」的眼光,皎皎明澈,斬釘截鐵地,指陳出每一個生命內潛的真佛。要人撥開棘叢窟穴,認得他!信得他!返歸他!
「自性中有真佛!莫錯過!你們皆將成佛!……」那苦口婆心的姿態,竟像極了遼古經卷中常不輕菩薩的授記。
自然,如常不輕菩薩一般,偏執、慢侮者,刀杖、瓦石以加之。人們寧可相信佛在西天,非人類可為。
──終其一生,除卻南北宗的諍論,其餘諸宗的問難、詰辯、毀眥,從未曾修歇過。以致,六祖邃深慈憫,恆常惕勵行者:「佛法無諍。學道之人,一切善念惡念,應當盡除,以自性為歸。」
一尊瑣務中的青蓮,塵勞中的彌陀。瞭解六祖及其教法,須從樹幹根砥──至剛勁、寒蹇、焦煎處看起,細參細惟,如實操履!如實行踐!那華枝璀璨、次第鋪展、開闡的其餘九品,毋寧更肖似環繞著首品所作的注釋與言詮。
是即此一尊佛!他的教法在他的手繭與裂足中。是成就萬象,荷擔勞瑣,而空寂安澄!
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這即是他教法的精髓。
舊來不動
素面榛顏,打柴窮漢。從來不是金軀供養。
搖手把櫓,擊槳中流,僅為了於晦黯叢矇的眾生心室中,湛明一偈:
法界圓融無二相,
舊來不動名為佛。
*原刊於梁寒衣著【優曇之花】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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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4點 晚課(加拜願)
晚上6:30~8:30灑淨+念佛供修
農曆1/1~1/5(國曆1/22~1/26)
禮千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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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彌勒菩薩聖誕
初五廣公上人圓寂日(廣公上人圓寂18週年)
農曆1/6~1/12(國曆1/27~2/2)
拜粱皇寶懺
上午8:00~下午3:30
農1/12(法會圓滿日)
早上7:30放生
晚上6:30施放大蒙山
春節法會作息時間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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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課 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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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支香 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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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課 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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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鼓 8:00
土城市承天路96號
(02)22671789 22675676
公車:3.5.紅10.33.231.233.234副線.243直達車
275.705.706大安寮站下車,再走路上山(約30分鐘);搭計程車上山約1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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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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