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嗅著棺材味長大的。」是殯儀業商會永遠會長吳耀棠的口頭禪之一。父親經營長生店,他小時候就在棺材店的閣樓裡睡,接手生意後在殯儀業裡一待就是四十多個年頭,行業內的禮儀典故他如數家珍,行內人和他碰了面,總尊他一聲:「棠哥」。
他坦言殯儀業競爭很大,行內良莠不齊:「把口唔叻,做不到這一行!」香港有七間殯儀館,超過一百間長生店,可是平均每一天,約有一百人過身,每人分一間生意都未必分到,尤其一間殯儀還有幾個「行街」。「從業員要有『諗頭』,什麼三日回魂,又話打落什麼地獄道,未出殯已經要打好多堂?」
棠哥解釋葬禮格價,主要由三大因素決定:地點、棺木、儀式。
在香港,最便宜快捷是在醫院殮房由仵工入殮,免費使用醫院專用房間舉行簡單出殯儀式,再送去火葬場或墓地安葬,簡稱「院出」。目前香港共有十四間公立醫院設有告別室,讓在該醫院逝世的親友舉行告別儀式。而如果要使用殯儀館禮堂,價錢便說不準了,有些禮堂完全不價明價錢,視乎長生店、客人經濟情況、甚至棺木大小收錢。「像某大殯儀,棺木定價三萬配A禮堂,八萬元的棺才配B禮堂,大棺木要配大禮堂,就算無人來也會收咁那樣多的錢。」棠哥說。
棺木的售價也可以「上天落地」,最便宜的西式棺木只需兩千元,但兩、三萬元也很常見,甚至索價三、四十萬也不少。棠哥在香港見過最貴的一付棺材,好多「零頭」,起碼五百萬元以上:「好的木材如南木、柏香木,已經非常罕有,也不是一般香港人有機會買到。」一般火葬,愈簡單的棺材愈好,在政府墓地土葬,七年後要起骨,用太好的棺材反而影響遺體腐化,名貴的棺木,一定要有自己永遠的墓地。
最後決定價錢的,是儀式。基督教天主教等的儀式開支較少,正統佛教更重誠心頌經,唯有道教的打齋、燒金銀衣紙等開支較大,也是殯儀從業員樂於推薦,明明不是道教信眾,也會說成是「傳統禮儀」,甚至原本六十歲以上不需「破地獄」儀式,也會建議通通做足。辦一場法事的價錢,由幾千元到十幾萬不等,而紙紥的項目,也可以名貴如整架勞斯來斯汽車,像燒給新馬司曾的,便有一枱桌球。
「我聽過最貴的喪事,是一千六百萬,四、五百萬元的,好平常。」棠哥說。而政府現在提供的殮葬津貼是一萬二千多元,有家屬一切從簡,由「院出」到海葬,甚至可以有錢剩。
(死在香港系列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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