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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寫這麼長的文了,真的很長啊。
(剛發現,很多人都只轉到連結,要連原始貼文轉才會全部都有,如果有要轉我寫的東西的話)
前幾天簡單寫了對反年改去世大運抗議的想法,想不到在不同朋友間、臉書上吵成一團,想說把我怎麼想這件事情說清楚一點。
我認為反年改去世大運抗議,以社運抗爭來說,沒有問題,我記得我第一時間聽到的反應是,幹!太強了,怎麼辦到的?說實在的,有點佩服,工運時常是連路口都接近不了啊!
社會運動有一個的核心概念是,藉由打擾、干預、阻斷日常生活製造不便,讓人感到不便累積壓力,促使當權者回應,對政策制度作出改變。對於反年改的訴求,認不認同是一回事,但我們可以因為不認同,認為他們是「貪得無厭的既得利益者」,就可以取消他們抗爭的權利嗎?
沒有一個運動是在獲得社會支持才開始的,性別平權、女性參政、黑人民權、同性戀、性少數、黨外民主運動、勞工、環保,哪一個不是從少數一群人開始,對抗當時的掌權者,挑戰主流意見,把議題拋出打開討論空間扭轉輿論,如果我們用社會接受與否,來評判是否有抗爭權利,台灣大概不會有一個女總統。
對我來說,一個社會運動成功與否的關鍵在於是否取得社會支持,你的行動是不是製造足夠的壓力,讓當權者感覺到不回應不行,不處理會有政治後果,或是,我不鎮壓你不行。反年改對當政者製造了壓力,但沒有得到社會支持成為全民公敵,一個台北市市長罵網友王八蛋還被網友讚爆,這說明了運動策略錯誤,議題只見個人利益,跟集體社會利益沒有連結,導致現在被取笑的難堪處境。但年金改革到底該不該被討論?
我這邊想提關廠工人的抗爭經驗來進一步說明,關廠工人2012年6月重啟抗爭,當時勞委會拿出關廠工人簽署的貸款契約,標誌關廠工人是欠國家錢不還,貪得無厭的工人,國家追討是迫不得已。當時工人出來抗爭被親戚朋友看不起,走上街頭遭受白眼。關廠抗爭從重新組織工人開始,走過大家口中說的按著法律,社會可接受的方法來抗爭,包括記者會、公聽會、各機關陳情,結果是部分社會輿論覺得工人可憐,但欠錢不還是事實,所以工人只好去臥軌,結果被月台旅客罵翻。時隔四年,我對月台上對著我們大吼爛人、碾死他們的聲音還記憶猶新。
我覺得社運就像跟當權者爭奪一個槓桿,社運要想辦法把槓桿扳到你這一邊。臥軌後事情就開始發展下去,社會注意到關廠案,不同的社會力進來,輿論開始翻轉,關廠案跟勞工退休保障,政府責任的連結越來越被社會看清楚,很多時候運動者都是到當下才知道,我們可能會贏,槓桿扳過來了。這個過程還涉及政治情勢、社會時勢、誰當家執政、有沒有天災人禍,當權者也不是笨蛋等著白白挨打,槓桿不是永遠在你這一邊。
年金議題有世代問題、階級問題,加上修法過程把人按職業身份分類,搞的極其複雜,多數人根本搞不懂。所以我們會看到反年改的人討人厭,卻困難進入年金議題到底怎麼砍?砍了軍公教是不是如蔡英文所說,要來彌平世代差異?如果一直停留在他們是一群「貪得無厭的既得利益者」,那就上了民進黨的當了,我們要問問這張標籤怎麼貼上去的,標籤也不一定一直貼的牢。
這件事另一個爭論是台灣蒙羞,國際賽事竟然被破壞。很多時候我們憤怒,把個人權利(乘客要搭車回家)跟集體利益(勞工退休制度)對立起來,或是召喚集體認同(台灣蒙羞)來否定干擾者的抗爭權利(反年改衝世大運)。前者的憤怒是真實的,原子化的社會,個人主義當道,個人利益跟集體社會的連結薄弱,工作一天累的要死,還不能回家,這種憤怒我完全理解,就像我在大雨中遇到反年改堵路,導致全身濕透開庭大遲到,新手機的相機鏡頭還起霧,當下也覺得反年改煩死了。
但是我必須說,後者憤怒涉及我們怎麼想像現在的台灣,誰是現在台灣的總統,我認不認同這個人統治的台灣。全稱式的天佑台灣,讓台灣蒙羞國際,時常是多種面向的。馬英九執政的時候,去衝世大運,可能會得到:你還有臉說台灣蒙羞,台灣就是被你這個水母搞爛,簡單把誰是總統換一換,答案感受大不相同。
更多的是結合個人主義跟國族主義來掩蓋階級問題,基本薪資調漲,動員對外勞的歧視,就能規避工人底薪的現實。動員一般民眾對軍公教的相對剝奪感,省籍情結,就能模糊勞動條件整體下降,年金惡修的問題。我台灣人我驕傲,但是每天可能工時12小時,薪水只有25000,還是個派遣工。
快速的網路討論跟批判,根本沒有條件把爭議、衝突一層層撥開來看。我認為國民黨、民進黨,本質上並無差異(好啦,可能有笨一點跟狡猾一點的差異),我的台灣認同來自我希望台灣如何發展,我非常厭惡政治人物,可以不回應爭議,簡易的用愛台灣來賺政治點數。我少少的運動經歷,從民進黨執政到國民黨執政再換民進黨執政,被標籤過藍也被標籤過綠,想想還真是彩虹色的人生。
連結是2013年02月06日關廠工人臥軌,月台上旅客的反應,讓大家回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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