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周嘉慧攝影
《千年舞臺,我卻沒怎麼活過》
魏海敏新戲《千年舞臺,我卻沒怎麼活過》四月九日將在國家戲劇院演出了,至今卻未見盛大宣傳,然而節目單上幾個名字並列在一塊就足以讓人興奮到發抖──魏海敏演出、張照堂攝影、陳界仁影像設計、黃文英服裝設計、王景生導演,夢幻卡司,名字字級放到最大,印在海報上,即是萬丈光芒。
三月初,魏海敏隻身一人與記者茶敘,說她單槍匹馬也不盡然正確,席間,她還與人在韓國布展的陳界仁、因來台隔離中的新加坡導演王景生視訊,暢談合作心情。COVID-19自去年蔓延之今未有緩和趨勢,鎖國、封城,隔空視訊會議變成大疫之年的日常。表定去年春天公演的《千年舞臺》,因疫情延誤了一年,但魏海敏說去年比往年還要忙碌,《四郎探母》、《王熙鳳大鬧寧國府》、《樓蘭女》一推出,票房不是秒殺就是加場演出,三齣戲馬不停蹄的巡演,結束已是今年二月,接著是四月《千年舞台》,下半年還有與王安祈國光劇團的新戲。對她而言,2020年是人生的回顧和再出發,《千年舞臺,我卻沒怎麼活過》將重現她過往演過的六個經典角色,何嘗不是一次新歌加精選?
八零年代中期,她與吳興國接連將莎士比亞、希臘悲劇改編京劇,脫胎自《米蒂亞》的《樓蘭女》精彩可及。一九九三年,她拜梅葆玖為師, 梅蘭芳經典戲碼《穆桂英掛帥》《太真外傳》自然來也是要來一下。《曹七巧》、《孟小冬》是後期與國光劇團王安祈合作代表作,前者是她對張愛玲理解與詮釋,後者是對京劇老生皇帝致敬。三年前,她與劇場導演羅伯․威爾森跨界合作吳爾芙的《歐蘭朵》,舞台上一個人撐兩個小時的獨角戲自是不容錯過。
舞台上她用京腔翻唱希臘悲劇、莎士比亞或張愛玲,一代青衣翻過一個又一個巔峰,唱念做打俱佳、文武昆亂不擋,然而此番演出,除了上述六個角色,她面對是更巨大的山頭——她要在戲台上扮演自己,千年舞臺,我卻沒怎麼活過,那個「我」即是魏海敏,空蕩蕩舞台上一桌二椅,她追憶往事,講對父親的孺慕之情,與母親的心結,孤梅冷月的心內話,也與素顏沒什麼兩樣了。
她本名魏敏,家中三姊妹排行老么,父母早年離異,父親因在嘉義某工廠謀得廠長一職, 舉家搬遷嘉義文化新村。十歲那年,因兩個大姊姊負笈北上,單親爸爸平日駐廠,無暇照顧年逾青春期的么女,只得送她到左營海軍附設的海光劇校,本名「魏敏」中嵌入海光的「海」字,成了魏海敏,她說但電影《霸王別姬》演的都是真的,晨起練功,吊嗓子,拉山膀、跑圓場,稍有差錯,老師一棍子就下來,然而她嗓子好,模樣好,學戲速度超快,十三歲就已挑大梁。
王景生拉著她去當年左營學戲的學校舊址,去金門勞軍的地方,企圖重建魏海敏的少女時代,一回他拿著張照堂的照片,照片是火車上的旅人,想知道那個時代,魏海敏在幹嗎?魏海敏便回憶,她們當時會從左營搭清晨第一班車,去各個地方勞軍表演。王景生不斷地拋出問題,「美麗島事件發生時,妳有沒有記憶?」、「解嚴前後,妳的生活有沒有改變?」、「妳最喜歡父親的哪道菜?是怎麼做的呢?」她反射性地回應:「這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呀?」王景生說:「我想要聽。」
「我要演別人是天經地義,要演自己反而困難,」舞台上可以是鬚生,可以是花旦,可以帝王將相,可以才子佳人,絕世名伶戲台上扮演他人,但發現對自己何其陌生,「成長的過程中,可能會有一些創傷,這些事當時可能心裡很有悸動,但後來回想時,往往已經煙消雲散,如何把這些回憶抓回來,是很重要的功課。」
出科後,她與海光劇團簽約,成了當家花旦,演出機會應接不暇,又連連得獎,二十一歲,已然是個角兒了,然而她卻在此時嫁給了大她九歲的香港商人。十歲進劇校,父親在她十五歲的時候過世,十六歲與母親相認,維持不冷不熱的關係,事業越成功,內心越寂寞,「當年才二十一歲,但我想反正早晚要結婚,就結了吧!這輩子就屬那時期最感寂寞,每到放假又特別愁煩,姊姊們有自己的家,媽媽早已另嫁,更不方便去找她,我就孤家一人,沒地方可去。坐科時有個專心的目標,一畢業整個人好像突然架空了,大好人生似乎正要開始,但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真正追求的是什麼?只是徬徨無依,好想有個家……。」
她台北香港兩地跑,八零年代初期,中國改革剛開放,她在香港看到梅葆玖與一班上海、北京京劇院名角匯演,當時她懷胎數月,但在劇場裡感受的不是胎動,而是藝術的震動。為人妻、為人母,生命中的眾多腳色有了不同的優先順序,她想當藝術家,一流的大藝術家,比想媽媽和妻子還的念頭強烈,選擇離婚,至今一個人。
戲台上唱戲五十載成績斐然,但回首自己的人生,彷彿交了白卷,「沒怎麼活過」。梨園冬皇孟小冬晚年來到台灣,一人一狗孤老終身,問她對此會不會有兔死狐悲的傷感,她很篤定地回答:「她真的把藝術發展到極致,我認為她這一生是沒有遺憾的。」生為一個女性創作者是不是真的得在家庭與事業二選一?「當媽媽是一個經驗,家庭是一個經驗,太太也是一個經驗,他是一個階段性任務。那些任務都是必然的,有那時候的任務,才有現在的我。如果是一條何,前面隨波逐流,後來才越來越清晰了。」粉塗描紅 ,勾眉點墨,她在鑼鼓齊鳴聲響中款款登場,不是為丈夫而活,不是為子女兒活,她愈來愈篤定自己只為舞台而活。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9萬的網紅陳蕾Panther Chan,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陳蕾& Friends 狼人殺 (第4回) - 真人家居版 Stay home 咁耐 終於同班網友見面玩真人狼人殺! 今次仲好開心邀請到林奕匡 首次參與 ! 陳蕾視角 狼王局 3狼4神3村 狼隊陣營:1x狼王+2x狼 神職陣營:預言家+女巫+獵人+騎士 留言競選今集MVP !! 本集玩家 陳蕾...
張蔓莎新歌 在 BRIEN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 Words & Sounds #9
人間蒸發的音樂──步上雲端的時代,音樂檔案何去何從?
2019 年,音樂像自來水,龍頭扭開即有。沒人會在家裡放一座水庫,唱片架也從大部份人生活中退休。我們不再擁有,我們只「存取」。我們不關心水從何來;那些供我們聽到飽的音樂究竟本體為何,從來也沒佔據誰的意識。大概只有串流平台的授權合約到期,音樂暫時下架,才稍微造成一點點焦慮。
如果音樂像水,它終究需要一個從源頭到用戶的處理過程,它會受污染、需要貯存、必須管理。但它終究不是水,水會循環蒸發凝結再生,你喝的水可能恐龍也喝過。若音樂蒸發了,它不會再回來。
可是,音樂真的會不見嗎?
2008 年 6 月 1 日清晨,洛杉磯西北方的好萊塢環球影城裡,幾名維修工人剛結束一整晚的工作。他們用高溫噴槍舖設屋頂的可樂瓦,事後遵照工作規範,留在現場一小時,等待可樂瓦確實冷卻。沒料到的是,他們離開沒多久,仍留有餘溫的一處屋頂燒起來,隨即吞沒了整棟屋子。火勢蔓延迅速,燒了《回到未來》裡的街景、《金剛》主題遊樂設施、還有一幢外表平凡無奇的倉庫,名為「6197 棟」。環球影城的員工皆知 6197 棟保存大量電影膠捲,面對外界擔憂,公司在第一時間發表聲明,表示絕大多數的收藏均有備份,此事並未掀起太大波瀾。
然而這一切或許只是公關和內部言論控管所引導出的表象。今年 6 月 11 日,紐約時報刊登大篇幅報導〈音樂焚燒那日〉(The Day the Music Burned),世人才第一次知道,高達六位數字的音樂母帶與歷史資料極有可能也在 11 年前一併燒成灰燼,遭波及藝人不乏天字級經典巨星,如靈魂女王艾瑞莎富蘭克林(Aretha Franklin)、藍調大師謬迪華特斯(Muddy Waters)、爵士巨擘約翰柯川(John Coltrane)。撰稿記者 Jody Rosen 訪問到當年負責 6197 棟營運、2016 年初遭解職的資深主管 Randy Aronson,口述第一手災情;並取得環球唱片集團內部的調查報告與會議紀錄,除證明此音樂歷史劫難非子虛烏有,更指出環球唱片早在 2009 年底控告環球影城,雙方後來私下和解,然而藝人卻從未分得一毛和解金與保險金。消息一出樂界譁然,紛紛譴責持有母帶的環球唱片不僅未善盡管理責任,更意圖一手遮天。6 月 22 日,數名音樂人正式提出集體訴訟,索賠金額超過 1 億美金。環球唱片雖試圖放低姿態,強調損失遠低於報導所述,但截至 6 月底,要求環球負責的聲浪並未平息。
一般人會追求去美術館目睹藝術真跡,但絕大多數人聽的音樂都是拷貝副本,然而保存唱片母帶非僅歷史紀念意義而已。它紀錄了原始的錄音資料,音質自是最佳;尚未混音的分軌帶,後續還能做成伴奏、純人聲或各種 Remix 發行;許多藝人甚至錄下不少未發表過的歌曲或備用版本(alternate take),未來都具有商業價值。加拿大搖滾天王布萊恩亞當斯(Bryan Adams)、嘻哈先鋒紮根合唱團(The Roots)皆打算將早年代表作整理重發,被環球一句「找不到母帶」打發,2008 年那起大火隻字未提。
音樂產業向來不僅於表面上的內容製作或行銷宣傳,還牽涉到大量後端的物流與生管專業。資深錄音混音後製工程師鄭皓文指出,「以前使用的兩吋盤帶又大又重,多半存放在恆溫恆濕的空間;進入數位檔案時代後,則是把硬碟、CD-R 或 DVD-R 保存在防潮箱裡。」可嘆的是,追求眼前利益的音樂產業,長期忽視這些珍貴資產,當成財務報表上一筆龐大負債。直到 80 年代 CD 引發首次載體革命,大量舊作得以重新問市,唱片公司才發現這些母帶其實是搖錢樹。
位於古亭的「沒有新歌的唱片行」主打販售經典流行音樂,負責人小風長期關注台灣唱片再版消息與母帶狀況。他表示,許多唱片公司早已丟棄或銷毀原始母帶,颱風或失火也是常見原因;有些連印刷歌詞本的模版或檔案也未留下,重發時只能掃瞄了事。不少本土公司歇業後,母帶就隨意放置家中,若無人出錢接手,恐就此不見天日。著名的《戀戀風塵》配樂母帶也一度遺失,讓作曲的陳明章遺憾不已,後來竟從攝影助理家中接鳥屎的塑膠盤下尋獲,才得以在電影上映 7 年後發行原聲帶。在香港,錄製過無數金曲的雅旺錄音室一度求售,最後由歌手張敬軒斥資 2000 萬港幣買下,若非如此,錄音室存放的梅艷芳、張國榮母帶可能逃不過淪為垃圾的命運。
至於數位音樂的保存管理又是如何呢?今年 3 月,老牌音樂社群平台 Myspace 驚傳 12 年份的檔案在伺服器遷移時,意外慘遭刪除,共 5300 萬首歌就此人間蒸發。台灣街聲總經理曾明賢對此憾事表示不可思議。他透露,以國內最大獨立音樂平台 StreetVoice 而言,擁有約 20 萬首歌曲,各種播放格式合計需要 5TB 左右儲存空間,每年花費至少 30 萬台幣成本。街聲主要採用雲端主機商提供的儲存服務,並額外做跨機房備份與自家辦公室硬碟陣列的備份,以確保檔案不會因天災人禍而損毀。
無論站在商業或文化角度,管理、備份音樂資料刻不容緩,需要更大量資金與人力投入這項工作,甚至可能得由政府出面帶頭方能收效。但從消極面看來,也許人類早已製造出地球難以保存的龐大歷史;也如同美國獨立音樂人 Damon Krukowski 所說,載體不斷變動、檔案不安定的特性,天生就是「反歷史」的,讓我們活在一個「黑暗的數位時代」。搞不好,人類口中的文化浩劫,只不過是這世界自然的斷捨離。
(原文刊登於《週刊編集》第 25 期)
■ Jul 1 2019
張蔓莎新歌 在 Tracy黃鶯鶯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加拿大國寶級大師、詩人、歌手、小説家科恩去世:黑暗是一種保護、它是溫暖的繭,死亡是終點也最後生命之吻
當地時間11月10日,加拿大歌手、詩人萊昂納德·科恩(Leonard Cohen)離世,享年82歲。
今年9月,萊昂納德·科恩在82歲生日這天,發佈了自己的第14張專輯《You Want It Darker》。他曾在訪談中談到:「我已經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
本文為《渴望之書》摘錄自的譯者序言。科恩的歌好像在告訴我們,黑暗也可以是一種保護,一層溫暖的繭。死也一樣。死也可以是一種保護,一種溫暖的限制。
我們常常都忘了自己會死,不是嗎?
所以我們才會成為不失者,所以我們才會糟蹋自己好不容易才輪到的人生,所以才有政治和戰爭、欺騙和罪惡。是死在保護我們,提醒我們,教導我們。
透過一個圓環形的、具有60年代風格、徬彿舷窗般的窗口(或者窺視孔),可以看見一個穿深色西裝的男人。他既不年輕也不太老。他的西裝很合身(就像一副優雅的盔甲)。他站在那兒——那兒看上去像個旅館房間:打開的白色房門(球形門把手),拉了一半的落地窗簾(圖案是繁復的花和枝蔓),從窗角湧入的光——朝右側對著鏡頭,眼睛看著前方。不,你可以看出他其實什麼都沒看,他在沈思,一隻手插在褲袋,另一隻手放在胸前,撫摩著自己的領帶結。這是個回憶的姿勢,回憶某個逝去的場景,並沈浸其中。
他的臉上沒有笑容。
另一張也是黑白的,但不像上一張那樣泛黃(彷彿年代久遠),場景也沒有什麼敘事感(他在回憶什麼)。它更像一張隨意但很有味道的快照:一個穿深色條紋西裝的男人,戴著墨鏡,手裡拿著一根吃了一半的香蕉(香蕉皮漂亮地耷拉下來)。背景是一間高大空曠、類似Loft的倉庫。他面對鏡頭的角度幾乎跟上一張一樣,另一隻手也插在口袋(這次是上衣口袋),但這次他不像在思考或回憶,他只是在發呆,或者等待。(等待什麼?某個女人?或者某個女人的命令?)跟上一張相比,他顯得很放鬆,他看上去就像個心不在焉的黑手黨。他的體型已經不再鋒利,他的西裝仍然很優雅,但已經不像盔甲而更像浴袍(西裝裡面是白色的圓領衫)。無所謂,他似乎在說,沒什麼好想的,隨他們去。
他沒有笑。
哦——你很快就會發現——那是某種Photoshop的電腦效果。油畫效果,那叫。兩個人的臉部特寫佔據了整個畫面,一個老頭和年輕女人。整個背景都虛成了淡藍色,那種暮色剛剛降臨時的淡藍,他們並排著,從那片藍色中浮現出來:發梢,鬢角,皺紋;V字領,白襯衫,條紋領帶。就像一幀剪影。照例,他(以及她)側對著我們(這次是朝左),視線微微向下。那個女人在微笑。那個老頭呢?很難說。他似乎在以極小的幅度微笑(嘴角湧起長長的皺紋),但同時又眉頭微鎖(似乎在追隨某種節奏)。是的,他們給人一種正在跳舞的感覺,無論是身體還是心。你彷彿能聽到柔緩的鼓點響起,音樂像淡藍的暮色那樣瀰漫,然後,他開始唱。
他開始唱——我不知不覺按下了書架音響的Play鍵。那三張照片就擺在旁邊的書桌上。當然,它們不是真正的照片,它們是三張CD封面。我最愛的三張倫納德·科恩的唱片:《精選集》(The Best of Leonard Cohen),《我是你的男人》(I'm Your Man),《十首新歌》(Ten New Songs)。這三張唱片幾乎概括了他的大半生(謝天謝地,我們不用說「他的一生」,因為我們親愛的老科恩,他還活著,他還在寫,他還在唱)。33歲之前,他依次是早年喪父的富家公子(他9歲時父親去世),加拿大才華橫溢的青年詩人(他22歲出版了第一部詩集:《讓我們跟神話比比》),隱居希臘海島的前衛小說家(兩本意識流風格的小說,《熱愛的遊戲》和《美麗的失敗者》)。而在33歲之後,他依次成為紐約的民謠歌手(住在波普聖地切爾西旅館,抱著吉他自編自彈自唱),迷倒眾生的情歌王子(據說他的唱片法國女人人手一張),南加利福尼亞禿山上的禪宗和尚(主要任務是每天給老師做飯),以及——不可避免的——一個老頭。
事實上,他似乎從未年輕過。
漫長而優雅的蒼老綿延了他的整個藝術生命(這也許正是為什麼他越來越迷人、越來越受歡迎的原因。如果作品——音樂、文學、表演等等——的光芒來源於年輕,那光芒就會日漸黯淡,因為你會越來越不年輕;而如果相反,作品的光芒來源於蒼老,它就會日益明亮,因為你會越來越老)。
以上面的三張唱片為界,他的蒼老可以分為三個階段:首先是回憶。正如《精選集》封面上那個手撫領帶的姿態所暗示的,科恩早期的歌曲充滿了回憶,回憶過去(希臘,舊愛,甚至舊情敵),偶爾提及現在(酒,寂寞,紐約的冷),但從不提未來(似乎未來毫無意義,或者已經不存在)。那是一種帶著蒼老感的回憶,平靜、憂傷,經過克制的一絲絕望。比如《蘇珊娜》、《別了,瑪麗安娜》,以及那首著名的《著名的藍雨衣》。
聽這些歌,你彷彿能看見一片雪地,看見素描般的黑色樹枝,看見小小音符般的《電線上的鳥》——那也是他的一首歌名。
然後是無所謂。既然——反正——越來越老。無所謂得,也無所謂失;無所謂將來,也無所謂過去。他已經懶得去回憶。他當然也懶得去反抗,懶得去憤怒,懶得去爭搶。他甚至懶得去絕望。他已經看穿了這個世界,這個無聊虛偽充滿暴力爭名奪利的世界。
他就像個退休的黑手黨(那張戴墨鏡吃香蕉的唱片封面就是最好的寫照),已經厭倦了打打殺殺的生涯,決定投靠另一個老大:他所愛的女人。
因為一切都沒有意義,一切都不值一提。除了一件事——愛情。那就是倫納德·科恩式的情歌,蒼老而柔美,毫不激烈,毫無保留,把所有的情感與尊嚴都傾於自己深愛的女人,正如他流傳最廣的那首歌的歌名:《我是你的男人》。
如果你想要個愛人,他在歌中唱到(用一種近乎喃喃自語的低沈聲調):我會對你百依百順/如果你想要不一樣的愛/我會為你戴上面具/如果你想要個舞伴/請牽我的手/或者如果你發火想把我揍趴下/我就在這兒/我是你的男人。我是你的男人。
他不停重復著這句話,像是一種咒語,一種哀求,或者,一種祈禱。
然後他繼續唱,也繼續老。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感到厭倦——厭倦了唱,也厭倦了老。
1994年,60歲的他——已經是個真正意義上的老人——在南加州禿山上的禪修中心,開始了長達5年的隱居修行。不久,他正式成為禪宗和尚,法號「自閒」(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作為對以往人生的一種告別,「自閒」的意思是「沈默的一個」)。
正是禪宗,以其特有的為所欲為,賦予了科恩式蒼老新的活力。一種生氣勃勃的蒼老,一種因為放下自我而變得無所不能的蒼老。他開始微笑,開始跳舞,一切都變得自然而然,就像風,就像溪流,就像一棵樹或一朵雲。
五年之後,當他拎著皮箱近千首詩歌,從山林回到城市,一如孔子所說,年近70的老科恩已經「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於是2001年,我們有了《十首新歌》。封面上出現了久違的色彩(一片如同暮色般的藍色,一抹令人想起晚霞的昏黃),久違的笑意,以及久違的女人(他的伴唱,莎朗·羅賓森)。他開始繼續唱——或者不如說在低聲吟誦——「我們依然做愛,在我的秘密人生」,「我老了,但我依然陷入,一千個吻那麼深」。他的聲音變得更加蒼老,更加深情,彷彿已經沒有火焰的溫暖爐火。(蒼老使他的深情更加無所畏懼,無所顧忌,同時也無所匹敵,因為蒼老對於矯情——深情最容易染上的毛病——有天生的免疫力。)
他變得更加自由,更加輕盈,現在他可以自如地面對一切,通過釋放一切——不管那是衰老,死亡,還是情慾。
2006年,72歲的科恩,坦白——同時不無狡猾和驕傲地——把自己的新詩集(它們大多來自從禿山帶下來的那個皮箱)命名為:《渴望之書》。
我有詩人的頭銜
或許有一陣子
我是個詩人
我也被仁慈地授予
歌手的頭銜
儘管
我幾乎連音都唱不准
有好多年
我被大家當成和尚
我剃了光頭,穿上僧袍
每天起得很早
我討厭每個人
卻裝得很寬容
結果誰也沒發現
我那大眾情人的名聲
是個笑話
它讓我只能苦笑著
度過一萬個
孤單的夜晚
從葡萄牙公園旁邊
三樓的一扇窗戶
我看著雪⋯⋯
冬天的白噪音
消除了
內心的對話⋯⋯
這是個新的世界,有新的光線,但它並沒有失去舊世界的美好。它只是讓原有的美好顯得更加輪廓鮮明,更加毫無矯飾。因為無論從什麼角度看,禪宗都更像一種自然而然的過渡和延續,而非某種人為的侵入或糾正。
它就像晨光、暮色、花開、月亮,是在幾乎無法被意識到的時間流逝中,不知不覺地發生。所以當我們這些被科恩歌聲吸引而來的人,當我們在這座禪園般的隱居王國裡面閒逛(無論是以譯者的名義還是「粉絲」的名義),我們不會感到任何陌生,或者不適。
他還是我們親愛的老科恩。不管身著西裝還是僧袍,他那迷人的招牌式蒼老都依然如故——不,也許更自然,更簡潔,更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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