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好文選讀
「2018年最值得去的52個地方(5/5)」
〜〜《紐約時報》精選2018年最值得去的52個地方,不妨安排一個假期,跟隨紐時的介紹,為自己的身心靈來一次放鬆的旅行吧!
《紐約時報》
41. 迪士尼之泉 (佛羅里達州)
雞尾酒取代玉米熱狗。
緊挨著華特•迪士尼世界的迪士尼市中心,現已經過重新設計拓展,成了迪士尼之泉(Disney Springs),變成一個主要面向成年人的、出人意料的美食目的地。裡克•貝利斯(Rick Bayless)、森本正治(Masaharu Morimoto)、沃爾夫岡•帕克(Wolfgang Puck)和阿爾特•史密斯(Art Smith)都在這裡開了餐廳,喬治•米利歐蒂斯(George Miliotes)也將在2018年春天推出一個葡萄酒吧,它將是該州唯一一家由侍酒大師主理的葡萄酒吧。這裡還有精品店、一家藍調之屋(House of Blues),以及許多參加派對的機會,這一切讓成年人前往迪士尼有了新理由。
42. 默熱沃 (法國)
既適合全家遊,又彰顯法式奢華。
由皮埃爾-伊萬•羅切(Pierre-Yves Rochon)設計的默熱沃四季酒店(Four Seasons Megève)總共有55間客房,裡面裝點著酒店所有者羅思柴爾德女男爵(Baroness Rothschild)的藝術收藏,從酒店大門可滑雪到上山纜車,前往滑雪場,適合全家人出遊。酒店的房間不大,但四壁都鑲著胡桃木板,配有燒木柴的壁爐,由專門打理壁爐的人負責添柴和清掃,一家居酒屋風格的餐廳提供清酒和日式酒吧小吃,客人還可享受酒店新推出的直升機滑雪遊。默熱沃正在對滑雪設施進行投資,到2020年將達到9400萬美元,用於包括若干輛高檔新纜車車廂,兩個全新的青少年雪道滑雪區,以及一條兩英里長的穿越森林的新雪橇滑道——這是上薩瓦省的首條——所有這些都將在2017/18滑雪季與遊客見面。
43. 昌迪加爾 (印度)
一座綠色城市,建築愛好者心中的聖地。
雖然印度北部的昌迪加爾不在大多數遊客的行程上,但這座擁有寬廣林蔭道、大片綠地和值得注意的建築的大都市,終於受到應得的重視。由知名瑞士裔法籍建築師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設計的政府辦公樓群——國會建築群(Capitol Complex)已於2016年被納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遺產名錄;2017年,另一位知名建築師皮埃爾•讓納雷(Pierre Jeanneret)的故居,變成了一家致力於紀念他對這座城市的貢獻的博物館。主城區外也有新發展:位於在8000英畝森林之中的奢華度假村、昌迪加爾的歐貝羅伊沙可維拉斯(The Oberoi Sukhvilas)已在最近開張,其中包括一個大型水療中心,為來者提供各種各樣的養生項目。這個度假村本身有望成為一個旅遊景點。
44. 西雅圖 (華盛頓州)
一座不斷演化的城市裡的新建築和更新後的地標。
西雅圖的面貌將在2018年有大的變化。太空針塔(Space Needle)的翻修已經進行了多年,包括上面的旋轉餐廳,這家餐廳的地板將換成玻璃的,並定於今年春天開業。在市中心,由NBBJ設計的巨球狀亞馬遜公司總部將於2018年初向遊客開放,球體內種了數百個物種的植物。美國太平洋西北部地區最大的酒店、45層樓的西雅圖凱悅酒店(Hyatt Regency Seattle)將於今秋開業。此外,北歐傳統博物館(Nordic Heritage Museum)將搬進一棟由Mithun事務所設計的新建築,新館位於歷史上的斯堪地那維亞人社區巴拉德(Ballard),新館弧線形大廳的設計靈感來自挪威兩岸峭壁間的峽灣。
45. 羅托魯瓦 (紐西蘭)
為泥浴而來,因它的美麗住下。
含有硫磺的間歇泉,以及富含礦物質的溫泉,讓羅托魯瓦的空氣中瀰漫著特有的味道。這座城市是紐西蘭北島毛利文化的中心。首屆泥巴狂歡節(Mudtopia Festival)於去年12月拉開帷幕,活動內容包括在泥巴中比賽和泥巴按摩,今後每年都會舉辦一次,以慶祝該市得天獨厚的地熱資源。在羅托魯瓦的法卡雷瓦雷瓦森林(Whakarewarewa Forest),大自然以新形式呈現在人們眼前。那裡由紅木林中21條懸索橋組成的紅木森林空中步道(Redwood Treewalk),推出了一個叫紅木森林夜燈遊(Redwoods Nightlights)的項目。天黑後,三十件出自設計師戴維•特魯布里奇(David Trubridge)之手的奇妙燈光裝置,給壯美的森林襯托了浪漫氣氛。
46. 伊普爾 (比利時)
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倖存者100歲了。
2018年11月11日,歐洲各地都將慶祝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100週年。位於弗拉芒大區的伊普爾是舉辦慶祝活動的主要地點,這裡見證了一戰期間幾場最血腥的戰役——該市的法蘭德斯戰場博物館(In Flanders Fields Museum)有對這段歷史的理解深刻的記錄。紀念停戰日的活動將包括音樂會、罌粟花遊行,以及在紀念失蹤將士的門寧門演奏動人軍樂《最後崗位》(Last Post)的典禮。
47. 丹吉爾 (摩洛哥)
高速鐵路和高級世外桃源。
摩洛哥北部的這座港口城市繼續走向復興,這裡有新近重建的濱水區和碼頭,一個經過擴建的遊輪港,以及預計今年開通的非洲首條高速鐵路,高鐵將把丹吉爾與卡薩布蘭卡和拉巴特連接起來。距此約50英里的塔姆達灣(Tamuday Bay)的海濱也變得愈發時尚,那裡新近落成了一家麗思卡爾頓度假酒店(Ritz-Carlton Resort),Banyan Tree度假村不久前也已在那裡開業。
48. 杜埃羅河岸 (西班牙)
在西班牙的「第二」葡萄酒產區把酒言歡。
雖說屈居里奧哈之下,但杜埃羅(Duero)河畔的這片地區(經此流入葡萄牙境內後,這條河就是杜羅河[Douro]了)出產的美酒深受葡萄酒行家喜愛,比如普羅多思(Protos)——產自由理查德•羅傑斯(Richard Rogers)設計的酒莊——以及阿爾蘇阿卡(Arzuaga)。很容易從巴利亞多利德市來到杜埃羅河岸(巴利亞多利德位於馬德里以北,兩者間有一小時的高鐵車程),這裡的Abadia Retuerta Le Domaine酒店被很多人認為是全西班牙最好的酒店之一。此外,不要錯過佩尼亞菲耶爾城堡(Peñafiel Castle)的葡萄酒博物館,以及國家雕塑博物館(National Sculpture Museum)——它堪稱西班牙雕塑界的普拉多(Prado)。
49. 蒙哥馬利 (阿拉巴馬州)
一座種族恐怖主義受害者的紀念館在曾經的南部聯邦首都拔地而起。
蒙哥馬利有數十座頌揚南部聯邦的紀念館。一座將於今年4月與觀眾見面的紀念館,則要為奴隸制和種族偏見的受害者代言。由非營利組織「平等正義倡議」(Equal Justice Initiative)創辦的和平與正義國家紀念館(National Memorial for Peace and Justice),佇立在一個山頂上,俯瞰著這座城市,它將包含800根懸空的柱子,上面刻著4000多名受害者的名字。另外800根柱子將平放在旁邊的花園裡,它們是給每個發生過用私刑處死人的縣製作的,直到這些縣前來認領,並將其豎立在自己的土地上。
50. 南蒂羅爾 (義大利)
一個養生勝地的重生。
南蒂羅爾是義大利的一個說德語的自治區,通往其首府博爾扎諾主要機場的航班,於2015年被全部取消,以順應民意——此前有人就應否讓該機場繼續運轉做過民意調查。南蒂羅爾人沒有哀嘆旅遊業的損失,而是從澄澈的天空和遊客人數減少上得到了好處,這裡已成為一個養生勝地。新開的設施包括:西霍夫天然度假村(Seehof Nature Retreat),這個環湖度假村裡有套房和桑拿房,湖邊長滿了蘋果樹;還有蒙特木屋酒店(Montchalet),位於奧爾蒂塞伊,有16間套房,配備適於冥想的漂浮床。一些老字號酒店,比如位於著名的「鐵徑」(Via Ferrata)登山道上的阿爾彭皇家酒店(Hotel Alpenroyal)也進行了升級,新建了一個面積為5.4萬平方英尺的養生區,配有散發著乾草香的桑拿浴室,還有藥草蒸氣浴室和溫泉池。2017年底,這裡還舉辦了新的上阿迪傑葡萄酒峰會(Alto Adige Wine Summit),以展示鮮為人知的當地葡萄酒品種。
51. 英國
一座經常不受注意的英國城市加大了投在文化上的賭注。
前衛且極富創造力的布裡斯托力爭在2018年博得另一個名號:文化重鎮。英國最古老的仍在運營的劇院布裡斯托老威克(Bristol Old Vic)將推出一個有188個座位的實驗劇場。聖喬治音樂廳(St. George’s Bristol)正在增建一個現代化的演奏空間。用以紀念偉大工程師伊桑巴德•金德姆•布魯內爾(Isambard Kingdom Brunel)的取名「成為布魯內爾」(Being Brunel)的新博物館,即將在他的傑作——大不列顛號(SS Great Britain)遠洋班輪周圍亮相。此外,大西部鐵路公司(Great Western Railway)將在2018年推出更寬敞的列車,倫敦與布裡斯托之間的火車也將在2019年初從每小時兩趟增加到四趟,更便於遊客從倫敦來這裡。
52. 琅勃拉邦 (寮國)
進了世界遺產名錄,但沒有擁擠的人流。
這座半島城市位於湄公河和南康河的交匯處,最好騎著單車遊覽。可以在清晨向身披藏紅色袈裟的佛教僧侶布施,然後去發現數目不清的金頂寺廟,或者徒步前往附近的瀑布。為什麼要現在來?趁著遊客還不多的時候趕緊來吧。琅勃拉邦已有一些新度假酒店——Rosewood和Sofitel——還有價位不太高的奢侈品牌Azerai(該酒店將在3月份改名為Avani)。此外,這裡有通往亞洲大多數主要城市的航班,還計劃修一條通往中國的鐵路,從而使遊客更容易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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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員是如何應對時差反應的? - Katia Moskvitch
當我登上飛機時,黎明時分的倫敦天空是橙色的。6個小時後,當我降落在加拿大蒙特利爾時,天空依然是橙色的。
我的身體一點都不喜歡這種狀態。所有人都有一套自己的生理節律,由光線來決定究竟是該精神百倍還是昏昏欲睡。經常穿梭於不同時區的人對生物鐘徹底紊亂後的這種消沉感受肯定不會陌生,每每此時,總是很難適應明暗週期的快速變化。
結果便造成了時差反應,這是因為生理節律被打亂而產生的一種現象——對多數人而言,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整個人像殭屍一樣無精打採、昏昏欲睡、情緒不佳,並且容易煩躁。「我們的生物鐘並不是按照24小時設置的。不幸的是,在錯誤的時間暴露在光線中會導致你的社會睡眠時刻表與生物鐘脫節。」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疲勞對策小組成員艾琳·E·弗林-伊萬斯(Erin E Flynn-Evans)說。
這是由于飛機高速飛行導致時區變化速度過快而造成的。
但有的人每天都會經歷這種巨大的身體衝擊,例如飛行員和空勤人員等機組成員。那麼,他們是如何解決時差反應(jet leg)的呢?他們是否已經對這種問題具備了免疫能力?
「飛行員的感受與我們相同,但他們通常會接受專門的培訓,學習如何抓住各種機會進行適當的休息。」弗林-伊萬斯說。多數航空公司都設有疲勞風險管理項目,幫助飛行員應對時差反應——而飛行員甚至可以在感覺時差反應過強而無法安全地執行飛行任務時「請疲勞假」。
這種培訓可以幫助飛行員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方法——並通過持之以恆的訓練將其變成例行公事。「剛剛開始長途飛行時,我向資歷較老的機長請教如何應對時差效應的方法,他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我認為這不重要——你得找到對你最有效的方法。』」英國航空駕駛員、《星期日泰晤士報》暢銷書《翱翔天際:與飛行員一起旅行》(Skyfaring: A Journey with a Pilot)的作者馬克·萬霍耐克(Mark Vanhoenacker)說。
弗林-伊萬斯專門為宇航員提供應對時差效應的方法——這些建議也適用於普通旅客。首先,應該時刻思考你的旅行方向,因為這決定了你小睡片刻的時機,以及應該在什麼時候考慮攝入合成褪黑素等補充劑。褪黑素是一種激素,可以幫助人體保持睡眠週期。人工褪黑素是一種頗受歡迎的安眠藥替代品(儘管它是否真的有助於緩解時差效應仍然存在爭論)。
多數人發現,由東向西飛比由西向東飛更容易適應時區變化。當神經學家勞倫斯·雷希特(Lawrence D Reht)研究了1991-1993賽季19場美國職棒大聯盟球隊的比賽記錄後,他發現當球隊前往東部比賽時,往往會比常規狀態下多失一分。
所以,弗林-伊萬斯表示,如果你的航班是自西向東的,那最好提前幾天就開始早起,並打開明亮的電燈。旅行當天應該盡量避開光線——戴一副太陽鏡可以起到幫助——以便撥快你的生物鐘。當你到達目的地後,最初幾天應該打開窗簾睡覺,以便獲得充足的光線。
不過,如果你是自東向西追著太陽飛行,那就應該在出發前多熬夜,晚上也應該把自己暴露在光線中,從而調慢生物鐘。飛機上無需佩戴太陽鏡——盡量多吸收光線。「這些光效應與你的生物鐘都是相對的,所以如果你從洛杉磯到紐約,就應該把手表保持在洛杉磯時間,確保你在紐約的早晨可以暴露在明亮的光線中,但不要早於洛杉磯時間的凌晨3點。這是一項小技巧,因為你調節生物鐘時的依據應該是所離開的時區,而不是你所到達的時區。」
長途飛行員兼英國民航飛行員協會(BALPA)飛行安全專家史蒂芬·藍戴爾斯(Stephen Landells)建議在飛機上多喝水,吃些清淡的飲食,但必須選擇恰當的時機,而且盡量不要攝入咖啡因或其他刺激物。
萬霍耐克表示,就他個人而言,一旦到達目的地,「11點規則」便可起到最好的效果。「如果我能在上午11點到達酒店房間或者回到家中,那就可以小睡一兩個小時。隨後我會一直堅持到正常的睡覺時間。但無論我在路上有沒有睡覺,只要感覺午後很疲憊,小睡一會兒都能起到幫助——只需短短的20分鐘就能達到很好的效果。千萬別忘了定鬧鐘。」
鍛煉也是個好辦法,他補充道——這可以幫你消除疲勞,而當你最終躺倒牀上時,還可以提升睡眠質量。他會在到達的第一天找到一個綠意盎然的地方,就算是附近居民區的公園也可以。「我相信,即便是多走幾步也很有幫助——正因如此,我通常都不會使用機場的自動人行道,尤其是在下飛機之後。」
咖啡和鍛煉
但並非所有飛行員都會採用他的方法。有些飛行員更願意在離開自己的時區後繼續遵守原先的作息時間——但這種方法或許並不適合多數商務旅行者,因為他們必須要與目的地的作息時間保持一致。
貝蒂·瑟斯基(Betty Thesky)是一名空乘人員,她還寫過一本名為《帶著旅行箱上天的貝蒂》(Betty in the Sky With a Suitcase)的書。瑟斯基至少每周都會從美國飛一次歐洲。與飛行員不同,她表示,她和其他機組成員沒有接受任何應對時差效應的專門培訓——所以,她研究了自己的一套方法來應對這一問題。「我早晨到達歐洲後,會睡上幾個小時。隨後,即便還想繼續睡覺,我也會強迫自己起牀。」她說。
為了保持清醒,她會喝些咖啡,然後聽聽歡快的音樂,並在酒店的房間裏鍛煉一會兒。「可以用Bee Gee樂隊的《活著》(Staying Alive)做背景音樂,然後做做跳躍運動、仰臥起坐、俯臥撐和徒手倒立,這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提神作用。之後,我就凖備去逛街了。」如果你的目的地恰好還有游泳池,那絕對有助於緩解坐在狹小座位上長途旅行之後產生的各種疲倦和不適。
NASA疲勞管理團隊的專家表示,平均而言,旅行者每經過一個時區大約都需要一天時間才能適應。但採用一些技巧後,萬霍耐克能夠將每個時區的適應時間縮短到每天2小時左右。所以,他只需要3天時間便可適應6個小時的時區變化。
有的時候,我們知道自己應該睡覺,但卻怎麼也睡不著。萬霍耐克表示,在這種情況下,完全可以借此機會把握這個不同尋常的時機來體驗一座城市的別樣風貌。他自己就曾經有過這樣難忘的經歷:為了享用早餐,他曾經在早晨5點跑到洛杉磯寧靜的海灘上等候一家咖啡廳開門。而每當想起香港,他的腦海里總是浮現出夜深人靜後的景象。
#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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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先試讀)
2015紐約時報年度好書、搖滾詩人Patti Smith感動新作《時光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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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片扇葉在我頂上的天花板旋轉著。
伊諾咖啡館裡除了墨西哥廚師和那個叫做查克的小子,放眼看去空空蕩蕩。查克端上我慣點的濃烤土司,一小碟橄欖油和黑咖啡。我窩在自己常坐的角落,外套和毛線帽都還穿戴在身。時間是上午九點鐘,我是第一個到的人。正當這座城市甦醒時,貝德佛街上、屬於我的這張桌子、就在咖啡機和臨街窗戶旁,給予我私密感,在這兒我可以回到自己喜歡的氛圍裡。
十一月底。小咖啡館透著寒意。為什麼這些風扇會旋轉呢?我若盯著風扇夠久,我的心也許會跟著旋轉起來。
不著邊際的寫作沒有那麼容易!
我又聽見那牛仔慢條斯理又不容懷疑的聲音。我把他的話隨手寫在餐巾紙上。怎麼會有人在夢裡把你給惹毛後,還賴著不走?我覺得有必要駁斥他的說法,不只是回嘴了事,還要用行動反抗。我低頭看著雙手,我有把握就算是沒有目標、漫無邊際,我也能永無止盡地寫下去。只要我真的沒有什麼特別要說的。
過了一會兒,查克在我面前放了杯新煮的咖啡。
——這是我最後一次能為你服務了,他認真地說。
他是這附近咖啡煮得最好的,聽了這話我覺得難過。
——為什麼?你要去哪裡?
——我要到洛克威海灘的木板步道上開一家海濱咖啡館。
——海濱咖啡館!真沒想到,你要開海濱咖啡館!
我伸了伸腿,看著查克把他上午的例行工作一件件完成。他不可能知道我也曾經夢想開一家咖啡館。我猜想這個夢跟我當年讀了「垮世代」(Beat Generation)、超現實主義者和法國象徵主義詩人們流連咖啡館的生活描述有關。我從小長大的地方並沒有咖啡館,但咖啡館一直存在於我所看的書裡,之後便在我的白日夢中越來越像是有那麼回事兒。一九六五年我從南澤西來到紐約市,只是來走走逛逛,當時沒有比單純坐在一家格林威治村的咖啡館裡寫詩更浪漫的事了。我最後終於鼓足勇氣,走進了麥克道格爾街上的「但丁咖啡館」。我身上的錢不夠在那裡吃頓正餐,所以只點了杯咖啡,旁邊的人似乎都沒注意,也不在乎。咖啡館的牆面貼滿了佛羅倫斯壁飾印刷品和《神曲》中的景象畫片。這些景象歷經數十年的香菸燻染居然都沒褪色。
一九七三年我搬到同一條街上,住在一個空氣流通、牆壁刷白附了簡單爐具流理台的房間,距離但丁咖啡館短短的兩個路段。到了夜晚,我就爬出臨街的窗戶坐在防火逃生梯平台上看著客人進出「魚水壺」的動靜,那是傑克・凱魯亞克最常光顧的酒吧之一。那時布利克街角有個年輕的摩洛哥人賣著新鮮捲餅,裡面包著鹽漬的鯷魚,和幾撮新鮮的薄荷。我就每天起個大早去買一點生活所需,回家煮點熱開水倒進加了薄荷的茶壺,然後整個下午喝著茶,抽點兒印度大麻,重讀穆罕默德・姆拉貝和伊莎貝兒・艾伯哈特寫的那些故事。
當時,「伊諾咖啡館」還不存在。我會坐在但丁咖啡館的矮窗前,面對著小巷,讀著姆拉貝的〈海濱咖啡館〉。故事說一個年輕魚販子,名叫德利斯,遇到了一個避世隱居不討人喜歡的老頭,老頭開了一家所謂的咖啡店,店裡只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位在靠近坦吉爾海邊一段岩岸腹地上。圍繞著這個咖啡店的那種慢騰騰的氣氛讓我如此地著迷,以致我當時念茲在茲想住到裡面去。和德利斯一樣,我夢想著要開一間屬於自己的店。因為成天腦子裡都在描繪這家店的景象,覺得自己都快一腳踏進去了。它叫做「納瓦爾咖啡館」,一個讓詩人和旅行者們可以得到單純庇護的小地方。
我想像著店裡的寬木條地板上鋪著磨損的波斯地毯,兩張長木頭桌加上長板凳,幾張小一點的桌子,一個烤麵包的爐子。每天早上,我像唐人街那些人一樣用香料茶水把所有的桌子都抹乾淨。店裡不放音樂也沒有菜單,只有靜靜的黑咖啡、橄欖油、新鮮薄荷、烤麵包。牆上掛著一些照片:一幀標誌著店名典故來源的作家納瓦爾畫像,旁邊再掛一幅小張落魄詩人保羅.魏爾倫穿著外套,面對著苦艾酒萎靡不振的神情。
一九七八年,我有了一點錢,付得起押金在東十街上的大樓租了一整層。那個地方之前是家美容院,不過內裝已經拆空,現場只剩下三具白色吸頂風扇和一些摺疊椅。我弟弟陶德負責監工修繕,我們兩個一起把牆壁都刷白,再把地板打上蠟。兩大面的採光,讓整個空間夠敞亮。我花了好幾天就坐在那光照下,在一張輕便小桌上喝著小吃店裡買來的咖啡,計劃著接下來該做什麼。我需要一些錢來搞個新的抽水馬桶,還要一台咖啡機,幾碼窗簾布把窗戶妝點起來。在我想像的悠揚樂聲中,實用的東西通常都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
最後迫於無奈,我還是放棄了咖啡館。一九七六年我在底特律遇到了樂手弗雷德.「音速」.史密斯(Fred "Sonic" Smith)。這個沒料想到的邂逅慢慢改變了我人生的進程。我想要他的熱切沾染了每一樣事物——我作的詩,我寫的歌,我全心全意都是他。我們忍受著分隔兩地的相思,在紐約和底特律之間來來去去,短暫的相聚之後又是煎熬的別離。我才規劃好安裝水槽和咖啡機器的位置,弗雷德來懇求我搬去底特律跟他一起住。那時候似乎沒有比跟愛人會合更重要的事了,我命中注定要嫁給這個男人。我毫不猶豫就跟紐約和這個城市所裝載的雄心壯志說了再見,把最重要的東西打包,其他就拋到腦後了。眼睜睜看著我的押金和咖啡店就這樣沒了,當時我一點也不在乎。那些坐在小桌旁一個人沉浸在咖啡店夢想的光暈中喝著咖啡的時刻,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摘自《時光列車》第一站<伊諾咖啡館> Café 'I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