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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想起《實驗人形》

《十二夜》20周年紀念重映。
以下是我幾年前在某分享會的分享稿。
其實是幾篇文的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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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十二夜》上畫時，我在戲院足足看了三次。
一個人沉溺一齣戲有好多可能：
1.齣戲超好睇。
2.演員陣容中有你嚴重迷戀的人。
3.你把個人感受和經歷跟戲中人重疊，一廂情願以為別人在演繹你的私故事。
我喜歡《十二夜》，是基於1 & 3。
演員陣容方面，我對於張栢芝陳奕迅鄭中基等人都是零感覺，至於純屬客串的馮德倫，甚至稱得上是負感覺。但他們在《十二夜》都找到了自己位置，又或者是——林愛華為他們找對了位置。
這自然是一齣愛情電影，但當中不含任何所謂浪漫的設計，也不像今時今日那種強調港女港男的愛情角力鬥智戲碼。故事，不過是一對浮世男女，在某一個夜走在一起；也像塵世間大部分男女，由最初的澎湃激情，歷經中途是但一方感情轉淡，然後，不如分開冷靜下。
愛情最麻煩的一個位是：雙方在維繫關係時所付出的百分比。最公平當然是雙方所付出的同樣地高（咁當然，同樣地咁低亦好fair），弊在要維繫，就涉及時間，一涉及時間就同持久力有關，陳奕迅飾演的Alan便是先告乏力投降的一方。在付出百分比不再相同情況下，張栢芝飾演的Jeannie再誤以為是自己付出不夠多，於是付出得比過往更多，多到Alan頂唔順，頂唔順到變得更乏力，退縮。
Jeannie因為Alan出trip而仆去舖頭哀求店員開鎖入舖拎番部notebook的一場戲，睇到我想喊出來——我是男人，最正宗的那類男人，深知肚明女人咁做，男人係唔會領情的。
結果最不期待的畫面出現了：分手，但更難頂是瀕臨分手的一刻，雙方說出了我們好多人都聽過說過的話：
Jeannie：「點解你永遠都唔識得appreciate我做嘅嘢啫？」
Alan：「我冇叫你做咁多嘢，你做乜嘢做咁多嘢啫？」（期間Alan講咗句好多男人都會Yeah的心聲：「嗌親交都係男人錯啦。」）
Jeannie：「你以前唔係咁。」
Alan：「你以前都唔係咁㗎。」
Alan：「你而家淨係識得緊張我。」
Jeannie：「緊張你有乜唔啱吖，係你唔稀罕啫，如果有人咁樣對我我一定會好開心囉。」
Finally，Alan：「我都唔知呀，我唔知自己想點。」
Jeannie：「我知，你想分手吖嘛。」
Alan：「其實我諗咗好耐……我都唔想。」
Jeannie：「得嘞，再講好老土。」
一對恍如命中注定的情侶，正式分手。
為甚麼是恍如命中注定？如果你有睇過齣戲，又或仲記得劇情，應知道她與Alan一起，完全是一場意外（在Jeannie眼中卻是一場命中注定的意外）：她在沒有細心求證的情況下，便盡信有點八婆的朋友Clara所言：睇見佢個攝影師男友Johnny拖鬼妹。然後，Jeannie隨即把自己放進一個Mode，一個男友被揭偷食後的「不能接受Mode」；再然後，撇脫地乾脆地主動地，淚也不流，提出分手；再再然後，就同送自己返屋企的Alan順利上床。而Alan之所以咁爽快，好大可能是他在當晚較早時間，親身面對過八婆女友Clara無緣無故在大街大巷提出分手。
原來（多口的）Clara才是促成這段戀情的人。
Jeannie與Alan一起是意外（即使是一場命中注定的意外），之後的發展卻毫不意外。林愛華讓我們目睹了塵世間大部分情侶都經歷過的俗套發展：由熱戀時天天都要見，到第一次鬧交，到為了不同大小事宜都可以各執一詞，到其中一方開始嫌對方煩而疲累，而另一方為了維繫戀情而無制限地提升愛的力量……然後，終於去到女方千辛萬苦為男友攞notebook卻得不到掌聲、反而直接引發分手的一剎，分手前並講了一大堆每一個曾經分手的人，都聽過講過的俗套說話。
故事剩番廿分鐘多少少，卻有幾個轉折發展：第一個是Jeannie怎樣失魂落魄地度過愛後餘生。可憐的Jeannie，像無主孤魂般晚晚躝街，走回她跟Alan昔日走過的街道，似是要找回甚麼，但其實甚麼都找不到。林愛華為她安排的路段在中上環，那一年，我也在Jeannie走過的地方，行過不少冤枉路。
但之後的幾個發展，足以令《十二夜》贏晒後來咁多年所有「愛情電影」。
1.兩個月後，Jeannie再約Alan出來，訴說這一段時間的種種心情，真的是由頭到尾都在說她自己的心情（但Alan聽到瞓著）
2.同一個晚上，二人上床，舊情復熾。
3.就在二人準備出發前往夏威夷，關係邁向另一階段前，Jeannie突然知道了一個真相：原來截至目前為止，Johnny根本從來都冇拖過鬼妹。
問題來了，對Jeannie來說，「Johnny拖鬼妹」正是她與Alan命中注定意外地走在一起的前設，若沒有了這個重要前設，之後的一切便不能成立。所以當她打俾八婆Clara求證但八婆Clara搲晒頭時，Jeannie說：「我諗我真係搞錯。我都唔知自己做乜。」
《十二夜》描寫愛情最與別不同的地方，正正在於這一個逆轉處理。
當年在戲院第一次看到這裡我奇怪，乜會咁嘅咩？睇第二次第三次，才明白Jeannie這個決定。愛情既然可以突然而來，當然可以戛然而止。你以為命中注定？只係你一時誤會諗多咗……
早前再一次重看，可能人生經驗豐富了，我又再明白多一點。
某程度上，Jeannie好知自己做乜。當她為了躲避Alan，躲在路上偶然遇到的西裝男時，她立即Sense到另一場命中注定的意外發生了。原來，由始至終她愛的未必是某一個特定的人，而就是「愛」本身——有了「愛」，她才可以呈現「愛」的行為——必先有一個具體對象，才能讓她呈現「愛」的行為，然後失去了，才可以懷念「愛」的飛灰……
她一直把自己當作「愛的實驗人形」，全情投入，測試每一個被她愛上的外在對象，和她自己。
這是林愛華首齣編導作品。既有纖細心理刻劃，亦有對現代愛情的真實描寫。沒有懶感性，也沒有過分悲情，更沒有虛偽的浪漫。整個故事很真實，真實到一個令人難以接受但你又不得不接受的地步。
我曾經把《十二夜》當作我的治癒系電影，只管沉溺在那一片自憐自傷之中；直到有一天，終於醒覺：大佬，咁唔係辦法。
如果愛情就如一場大病。一開始就得不到的愛情，則只是一次斷錯症，攞嚟辛苦。

#十二夜

1986年左右，淘大商場某間模型舖，有少少日本漫畫賣，我𥄫中了一本叫《餓男》的。
因為封面有寫是池上遼一畫，他的《舞》（一個超能力女高中生的故事），我好鍾意。
幾經辛苦買了，一睇嚇親。
1：原來是池上70年代的公仔，有點核突；
2：第一回的故事，好露骨恐怖（不詳述了，如果你有睇過就知）。
後來這本《餓男》唔知擺咗去邊。
升上中學，成熟了，撞正《淚眼煞星》大Hit，我終於投入小池一夫的世界，然後睇番《傷追人》，及Final Boss《實驗人形》。鍾意到不得了。
因為小池的故事，儘管離譜，但娛樂至上，而且完全成人向。
尤其《實驗人形》。我絕不認為這只是一個成本書4/5篇幅主角們都唔著衫的鹹濕漫畫（即使成本書的確4/5篇幅主角們煮唔著衫）。
而是一次對「人是甚麼？」的赤裸叩問。
#小池一夫

主持： 夏目貝、漫遊者、末日狼、私敵
嘉賓： 偉雄、KONAKONA
本集內容重點： 《被囚禁的魔導士》、《青春派對》、《自白》、《八神君家庭事件簿》、《魔法小美穗》、《東方奇譚秘聞錄》、《藤子‧F‧不二雄異色短篇集》、《工作狂》、《搬家》、《久誓院家最大之SHOW》、《布莉希特的晚餐》、《實驗人形》。咁多作品，當然要開足三節啦！

主持： 夏目貝、漫遊者、末日狼、私敵
嘉賓： 偉雄、KONAKONA
本集內容重點： 《被囚禁的魔導士》、《青春派對》、《自白》、《八神君家庭事件簿》、《魔法小美穗》、《東方奇譚秘聞錄》、《藤子‧F‧不二雄異色短篇集》、《工作狂》、《搬家》、《久誓院家最大之SHOW》、《布莉希特的晚餐》、《實驗人形》。咁多作品，當然要開足三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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