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牢十五年的賭約】
今晚要分享的短篇,是契訶夫的短篇作品〈打賭〉。
如篇名,故事要從一場賭約說起。一位銀行家和年輕的律師,打了個「坐牢十五年」的賭。他原先以為律師不可能熬下來,然而......
來看看這場看似荒謬的打賭,最終會如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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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賭 / 契訶夫
一個黑沉沉的秋夜。老銀行家在他的書房裡踱來踱去,回想起十五年前也是在秋天他舉行過的一次晚會。在這次晚會上,來了許多有識之士,談了不少有趣的話題。他們順便談起了死刑。客人們中間有不少學者和新聞記者,大多數人對死刑持否定態度。他們認為這種刑罰已經過時,不適用於信奉基督教的國家,而且不合乎道德。照這些人的看法,死刑應當一律改為無期徒刑。
「我不同意你們的觀點,」主人銀行家說,「我既沒有品嘗過死刑的滋味,也沒有體驗過無期徒刑的磨難,不過如果可以主觀評定的話,那麼我以為死刑比無期徒刑更合乎道德,更人道。死刑把人一下子處死,而無期徒刑卻慢慢地把人處死。究竟哪一個劊子手更人道?是那個幾分鐘內處死您的人,還是在許多年間把您慢慢折磨死的人?」
「兩種刑罰同樣不道德,」有個客人說,「因為它們的目的是一致的──奪去人的生命。國家不是上帝。它沒有權利奪去它即使日後有心歸還卻無法歸還的生命。」
客人中間有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律師。別人問他的看法時,他說:
「不論死刑還是無期徒刑都是不道德的,不過如果要我在死刑和無期徒刑中作一選擇,那麼我當然選擇後者。活著總比死了好。」
這下熱烈的爭論開始了。銀行家當時年輕氣盛,一時興起,一拳捶到桌上,對著年輕的律師嚷道:
「這話不對!我用兩百萬打賭,您在監牢裡坐不了五年!」
「如果這話當真,」律師回答說,「那我也打賭,我不是坐五年,而是十五年。」
「十五年?行!」銀行家喊道,「諸位先生,我下兩百萬賭注。」
「我同意!您下兩百萬賭注,我用我的自由作賭注!」律師說。
就這樣,這個野蠻而荒唐的打賭算成立了!銀行家當時到底有幾百萬家財,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他嬌生慣養,輕浮魯莽,打完賭興高采烈。吃晚飯的時候,他取笑律師說:
「年輕人,清醒清醒吧,現在為時不晚。對我來說兩百萬是小事一樁,而您卻在冒險,會喪失您一生中最美好的三、四年時光。我說三、四年,因為您不可能坐得比這更久。不幸的人,您也不要忘了,自願受監禁比強迫坐牢要難熬得多。您有權利隨時出去享受自由──這種想法會使您在監牢中的生活痛苦不堪。我可憐您!」
此刻銀行家在書房裡踱來踱去,想起這件往事,不禁問自己:
「何苦打這種賭呢?律師白白浪費了十五年大好光陰,我損失了兩百萬,這有什麼好處呢?這能否向人們證明,死刑比無期徒刑壞些或者好些?不能,不能。荒唐,毫無意義!在我這方面,完全是因為飽食終日,一時心血來潮,在律師方面,則純粹是貪圖錢財……」
隨後銀行家回想起上述晚會後的事。當時決定,律師必須搬到銀行家後花園裡的一間小屋裡住,在最嚴格的監視下過完他的監禁生活。規定在十五年間他無權跨出門檻、看見活人、聽見人聲。允許他有一樣樂器,可以讀書、寫信、喝酒和抽菸。跟外界的聯繫,根據契約,他只能通過一個為此特設的小窗口進行,而且不許說話。他需要的東西,如書、樂譜、酒等等,他可以寫在紙條上,要多少給多少,但只能通過窗口。契約規定了種種條款和細節,保證監禁做到嚴格的隔離,規定律師必須坐滿十五年,即從一八七0年十一月十四日十二時起至一八八五年十一月十四日十二時止。律師一方任何違反契約的企圖,哪怕在規定期限之前早走兩分鐘,即可解除銀行家支付他兩百萬的義務。
在監禁的第一年,根據律師的簡短便條來看,他又孤獨又煩悶,痛苦不堪。不論白天,還是夜晚,從他的小屋裡經常傳出鋼琴的聲音!他拒絕喝酒抽菸。他寫道:酒激起欲望,而欲望是囚徒的頭號敵人。再說,沒有比喝著美酒卻見不著人更煩悶的了。菸則熏壞他房間裡的空氣。第一年,律師索要的都是內容輕鬆的讀物:情節複雜的愛情小說、偵探小說、神話故事、喜劇等等。
第二年,小屋裡不再有樂曲聲,律師的紙條上只要求古典作品。第五年又傳出樂曲聲,囚徒要求送酒去。那些從小窗口監視他的人說,整整這一年他只顧吃飯,喝酒,躺在床上,哈欠連連,憤憤不平地自言自語。他不讀書。有時夜裡爬起來寫東西,寫得很久,一到清晨又把寫好的東西統統撕碎。他們不止一次聽到他在哭泣。
第六年的下半年,囚徒熱衷於研究語言、哲學和歷史。他如饑似渴地研究這些學問,弄得銀行家都來不及訂購到他所要的書。在後來的四年間,經他的要求,總計買了六百冊書。在律師陶醉於閱讀期間,銀行家還收到他的這樣一封信:
親愛的典獄長:
我用六種文字給您寫信。請將信交有關專家審閱。如果他們找不出一個錯誤,那麼我請求您讓人在花園裡放一槍。槍聲將告訴我,我的努力沒有付諸東流。各國歷代的天才儘管所操的語言不同,然而他們的心中都燃燒著同樣熱烈的激情。啊,但願您能知道,由於我能瞭解他們,現在我的內心體驗到多麼巨大的幸福!
囚徒的願望實現了。銀行家吩咐人在花園裡放了兩槍。
十年之後,律師一動不動地坐在桌旁,唯讀一本《福音書》。銀行家覺得奇怪,既然他在囚年裡能讀完六百本深奧的著作,這麼一本好懂的、不厚的書怎麼要讀上一年工夫呢?讀完《福音書》,他接著讀宗教史和神學著作。
在監禁的最後兩年,囚徒不加選擇,讀了很多的書。有時他研究自然科學,有時要求拜倫和莎士比亞的作品。他的一些紙條上往往要求同時給他送化學書、醫學書、長篇小說、某篇哲學論文,或者神學著作。他看書就好像他落水後在海中漂浮,為了救自己的命,急不可待地抓起沉船的碎片,或抓住另一塊浮木!
老銀行家回憶這些事後想道:
「明天十二點他就要獲得自由。按契約我應當付他兩百萬。如果我付清帳款,我就徹底破產了,一切都完了……」
十五年前,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個一百萬,如今卻害怕問自己:他的財產多還是債務多?交易所裡全憑僥倖的賭博、冒險的投機買賣,直到老年都改不了的急躁脾氣,漸漸地使他的事業一落千丈。這個無所畏懼、過分自信的、傲慢的富翁,現在變成一個中產的銀行家,證券的一起一落總讓他膽戰心驚。
「該詛咒的打賭!」老人嘟噥著,絕望地抱住頭,「這個人怎麼不死呢?他還只有四十歲。不久他會拿走我最後的錢,然後結婚,享受生活的樂趣,搞證券投機。我呢,變成了乞丐,只能嫉妒地看著他,每天聽他那句表白:『多虧您,我才得到幸福,讓我來幫助您。』不,這太過分了!擺脫破產和恥辱的唯一辦法,就是這個人的死!」
時鐘敲了三下。銀行家側耳細聽:房子裡的人都睡了,只聽見窗外的樹木凍得嗚嗚作響。他竭力不弄出響聲,從保險櫃裡取出十五年來從未用過的房門鑰匙,穿上大衣,走出房去。
花園裡又黑又冷。下著雨。潮濕而刺骨的寒風呼嘯著颳過花園,不容樹木安靜。銀行家集中注意力,仍然看不見土地,看不見白色雕像,看不見那座小屋,看不見樹木。他摸到小屋附近,叫了兩次看守人。沒人回答。顯然,看門人躲風雨去了,此刻正睡在廚房裡或者花房裡。
「如果我有足夠的勇氣實現我的意圖,」老人想,「那麼嫌疑首先會落在看門人身上。」
他在黑暗中摸索著臺階和門,進了小屋的前室,隨後摸黑進了不大的過道,劃了一根火柴。這裡一個人也沒有。有一張床,但床上沒有被子,角落裡有個黑糊糊的鐵爐。囚徒房門上的封條完整無缺。
火柴熄滅了,老人心慌得渾身發抖,摸到小窗口往裡張望。
囚徒室內點著一支昏黃的蠟燭。他本人坐在桌前。從這裡只能看到他的背、頭髮和兩條胳膊。在桌子上,在兩個圈椅裡,在桌子旁的地毯上,到處放著攤開的書。
五分鐘過去了,囚徒始終沒有動一下。十五年的監禁教會了他靜坐不動。銀行家彎起一個手指敲敲小窗,囚徒對此毫無反應。這時銀行家才小心翼翼地撕去封條,把鑰匙插進鎖孔裡。生銹的鎖一聲悶響,房門吱嘎一聲開了。銀行家預料會立即發出驚叫聲和腳步聲,可是過去了兩三分鐘,門裡卻像原先一樣寂靜。他決定走進房間裡。
桌子後面一動不動坐著一個沒有人樣的人。這是一具皮包骨頭的骷髏,一頭長長的女人那樣的鬈髮,鬍子亂蓬蓬的。他的臉呈土黃色,臉頰凹陷,背部狹長,胳膊又細又瘦,一隻手托著長髮蓬亂的頭,那模樣看上去真叫人驚嚇。他的頭髮早已灰白,瞧他那張像老人般枯瘦的臉,誰也不會相信他只有四十歲。他入睡了……桌子上,在他垂下的頭前有一張紙,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
「可憐的人!」銀行家想到,「他睡著了,大概正夢見那兩百萬呢!只要我抱起這個半死不活的人,把他扔到床上,用枕頭悶住他的頭,稍稍壓一下,那麼事後連最仔細的醫檢也找不出橫死的跡象。不過,讓我先來看看他寫了什麼……」
銀行家拿起桌上的紙,讀到下面的文字:
明天十二點我將獲得自由,獲得跟人交往的權利。不過,在我離開這個房間、見到太陽之前,我認為有必要對您說幾句話。憑著清白的良心,面對注視我的上帝,我向您聲明:我蔑視自由、生命、健康,蔑視你們書裡稱之為人間幸福的一切。
十五年來,我潛心研究人間的生活。的確,我看不見天地和人們,但在你們的書裡,我喝著香醇的美酒,我唱歌,在樹林裡追逐鹿群和野豬,和女人談情說愛……由你們天才的詩人憑藉神來之筆創造出的無數美女,輕盈得猶如白雲,夜裡常常來探訪我,對我小聲講述著神奇的故事,聽得我神迷心醉。在你們的書裡,我攀登上艾爾布魯士和勃朗峰的頂巔,從那裡觀看早晨的日出,觀看如血的晚霞如何染紅了天空、海洋和林立的山峰。我站在那裡,看到在我的上空雷電如何劈開烏雲,像蛇般遊弋;我看到綠色的森林、原野、河流、湖泊、城市,聽到海妖的歌唱和牧笛的吹奏;我甚至觸摸過美麗的魔鬼的翅膀,它們飛來居然跟我談論上帝……在你們的書裡我也墜入過無底的深淵,我創造奇跡,行兇殺人,燒毀城市,宣揚新的宗教,征服了無數王國……
你們的書給了我智慧。不倦的人類思想千百年來所創造的一切,如今濃縮成一團,藏在我的頭顱裡。我知道我比你們所有的人都聰明。
我也蔑視你們的書,蔑視人間的各種幸福和智慧。一切都微不足道,轉瞬即逝,虛幻莫測,不足為信,有如海市蜃樓。雖然你們驕傲、聰明而美麗,然而死亡會把你們徹底消滅,就像消滅地窖裡的老鼠一樣,而你們的子孫後代,你們的歷史,你們的不朽天才,將隨著地球一起或者凍結成冰,或者燒毀。
你們喪失理智,走上邪道。你們把謊言當成真理,把醜看作美,如果由於某種環境,蘋果樹和橙樹上不結果實,卻忽然長出蛤蟆和蜥蜴,或者玫瑰花發出馬的汗味,你們會感到奇怪;同樣,我對你們這些寧願捨棄天國來換取人世的人也感到奇怪。我不想瞭解你們。
為了用行動向你們表明我蔑視你們賴以生活的一切,我放棄那兩百萬,雖說我曾經對它像對天堂一樣夢寐以求,可是現在我蔑視它。為了放棄這一權利,我決定在規定期限之前五個小時離開這裡,從而違反契約……
銀行家讀到這裡,把紙放回桌上,在這個怪人頭上親了一下,含淚走出小屋。他一生中任何時候,哪怕在交易所輸光之後,也不曾像現在這樣深深地蔑視自己。回到家裡,他倒在床上,然而激動的眼淚使他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大早晨,嚇白了臉的看門人跑來告訴他,說他們看到住在小屋裡的人爬出窗子,進了花園,往大門走去,後來就不知去向了。銀行家帶領僕人立即趕到小屋,證實囚徒確實跑掉了。為了杜絕無謂的流言,他取走桌上那份放棄權利的聲明,回到房間,把它鎖進保險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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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人屋苑】病毒變種、喪屍橫行,一個關於選擇的故事…(下)
活咗三十幾年人,我真係從冇諗過自己有一日要出賣身體去換取糧食。但呢個選擇都係為咗可以生存落去……
當然,即使我係應承咗程叔佢哋,但為咗保障自己、同時守住僅餘嘅尊嚴,事前我哋都有約定三章──呢場「交易」只會喺我屋企進行、只會接受一對一、身體不適嘅話我係有權拒絕……而佢哋都好順攤咁接受咗。
記得我嘅第一個「客人」正正就係Steven。初初傾計打破尷尬氣氛嘅時候,Steven同我講,程叔佢哋應該係見佢曾經救過我,所以作為第一次應該唔會特別抗拒。而事實的確唔算壞……
「我知道同妳講加油好似有啲奇怪……」當『交易』結束後,佢一邊著返衫一邊同我講:「總之,妳有咩需要就同我講喇。」
記得當晚Steven走咗唔係好耐,程叔佢就接住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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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人屋苑》前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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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最憎食人口水尾,」程叔行入門口之後講:「不過喺而家呢個環境,都冇得介意咁多喇,而且我係有準備㗎。」佢喺袋裡面拎出一盒安全套。
因為有過不愉快嘅經歷,所以我當然先入為主咁覺得呢次「體驗」肯定會好差,但實際情況卻又出乎我意料……雖然平時程叔俾人感覺非常粗鄙,但喺床上面嗰陣卻又好似換咗另一個人咁。而且,雖然叫佢做「叔」,但佢實際年紀都只係四十多啲,依然係我仲可以接受嘅範圍裡面……
但就算身體接受到,生活一下子變化咁大,心理上始終係會出現偏差。
最初嗰幾日,每次送完「客人」走剩低自己一個人嘅時候,我都會忍唔住走入廁所崩潰大喊,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好污糟、越諗就越覺得發生過嘅事太噁心。連披單枕頭都唔想再掂、結果就喺浴缸上面攰到瞓著咗……
呢種痛不欲生嘅感覺,足足維持咗成個星期。直到眼淚終於都流乾後,為咗掩蓋內心嘅痛苦,我開始會睇返阿豪之前買落嘅心理小說,然後不斷諗啲正面嘢去安慰自己。
譬如話,我根本就唔需要怕呢啲「醜事」會傳開去。喺喪屍橫行嘅世界,互聯網同手提電話早就已經成為過去式。而且親戚朋友唔係已經「離開」就已經失去聯絡,就算真係有緣再聚,可能都已經係講緊幾年後嘅事……
然後,防衛隊嘅嗰班男人都算係幾遵守我嘅條件。起碼最初呢段時間都冇出現過違規情況。或者,佢哋都想呢段關係可以保持長久,所以先唔敢亂嚟……
最後,係「交易」後佢哋留低嘅糧食,確實係比起我最初想像嘅多。我開始會儲埋一啲放得比較耐嘅糧食,或者將來係有機會用到……而且,之前Steven話過有需要就搵佢,我確實係有好好利用到呢點……
「妳話……想要老鼠藥?」躺喺旁邊嘅Steven聽完我講之後,不禁露出疑惑嘅眼神。
「嗯,上次王伯嚟嘅時候話喺後樓梯見到有老鼠。我驚唔處理嘅話,之後會引起好大問題……」
「原來係咁……好喇,等我聽日出去搵資源嗰陣留意下。」
我當然知道出賣身體係一條歪路,但呢條歪路……確實令我得到安穩而又可以溫飽嘅生活。換轉你係我,你又有冇信心可以喺呢個困境下搵到其他出路?
我冇勇氣、怕死、亦都冇能力……所以,剩係可以選擇呢一條路。
轉眼間又過多一個星期,當我開始慢慢習慣呢種生活嘅時候……鍾意作弄人嘅上天,又開始咗佢嘅下一個動作。
當晚,送走咗Steven之後。見時間唔早,我本來諗住清潔下床鋪,順便洗下啲內衣,但聽朝天光嗰陣可以拎去曬下……
「咦?」但就喺我執床嗰陣,竟然俾我見到有把短刀連埋刀鞘留咗喺床上面,「睇嚟應該係Steven留喺度……」
出於好奇,我先小心翼翼咁將把刀喺鞘裡面抽出嚟,然後胡亂咁揮動兩下。望住鋒利嘅刀身,我不禁諗……Steven到底用呢把刀殺過幾多隻喪屍?
下一刻,腦中又再一次閃過當日嗰隻男喪屍。雖然餘悸猶存,但我知道的……總有日我係要再次面對佢哋。而為咗呢日來臨嘅時候可以保護自己,我確實有必要準備下。
諗到呢度,突然心血來潮,我決定親自落去二樓基地,將把刀交返俾Steven嘅同時,希望搵到人願意訓練我去面對喪屍……
然而,當我穿過幽暗嘅走廊嚟到二樓走廊嘅時候,等緊我嘅卻係一個震撼嘅「真相」。
「程叔……你有冇試過夜晚瞓教嘅時候夢見Adam?」
係Steven把聲,一聽到Adam呢個名,我下意識停低咗腳步……明明只需要行多兩步就會去到大閘前,但我卻企喺一個可以偷聽到嘅位置。
「你確定要喺呢個時間提起佢?」程叔回應:「你真係唔怕撞鬼?」
「我都好想擺脫佢……但每次合埋眼……都會回憶起佢當時嘅表情……」Steven用痛苦嘅語氣講:「明明我哋出生入死咗咁多次……點解要因為咁嘅理由背叛佢……」
……背叛?
「你唔係內疚呀?Steven……佢係抵死㗎!」程叔加重語氣,「明明有個老婆喺十五樓仲偷偷養住另一個女人!你記唔記得嗰一日……我哋已經係好聲好氣咁同佢講,叫佢有『好嘢』要識得分享,但條陷家產竟然第二日即刻叫小芙唔再落嚟!」
「但係……」
「唔好但係喇,Steven……呢件事已經過咗去。而家咁咪幾好囉?我哋有女齊齊上,皆大歡喜。而且,你要記住……當時落手殺佢嘅人唔係我哋,而係班喪屍。」
「我哋只係太過粗心大意,唔小心反鎖咗道門啫。」
聽到呢度,我腦海開始急速咁運轉起嚟。記得當晚,程叔明明話佢哋係遇到其他生還者,Adam先會出事俾喪屍咬中……
「你係有咁多時間亂諗嘢,不如幫手定個計劃……去海邊搵架遊艇離開呢度仲好喇。」
但原來唔係咁,Adam之所以會死……係因為Steven同程叔背叛咗佢。雖然唔知道實際情況係點,但若果佢哋當時冇反鎖道門……
Adam就唔會死。
而佢哋之所以咁做,目的就係想我失去Adam呢個依靠……然後,好自然就會順晒佢哋意。
當我將所有碎片串連埋一齊之後,久違嘅噁心感再一次湧上喉嚨。我幾乎就要發出聲,但我最後強忍住……
「但離開呢度又可以去邊?」
「去搵個島呀,我哋可以帶啲種子去,重新過耕田嘅生活……總好過留喺呢個連太陽都見唔到嘅大廈,根本睇唔到將來……」
「但呢座大廈仲有其他人需要我哋……」
「我哋需要佢哋嗰陣又唔見佢哋肯幫手?後生仔,記住人善被人欺呀……」
我趁住佢哋對話,用最細嘅腳步慢慢向後退,最後退返去後樓梯。慢慢閂埋防火門之後,先至加速跑返去自己屋企……
當晚,我又再一次喺浴缸崩潰大喊。但今次喊到底之後,等緊我嘅並唔係要面對現實嘅無奈……而係憤怒。
一種,被欺騙而生嘅憤怒;
以及另一種……渴望復仇嘅憤怒。
幾日後,我揀正佢哋出發搵資源前再次落到基地,眾人見到我嗰陣當然係好驚訝。
「係咁嘅……我見好耐冇為你哋煮過飯,所以咪落嚟睇下有冇機會……」我帶住笑臉講:「就當係報答你哋對我咁好。」
「小芙,我之前都講過,我哋已經冇乜資源亂咁用。」程叔睇嚟興趣不大。
「程叔,既然阿芙咁有誠意……咪俾佢煮一餐囉,反正我哋都好耐冇食過。」防衛隊另一個成員馬哥接住講。
「同意……」Steven跟住和應:「最多今次出去我落力啲拎多啲嘢返嚟。」
「嗱,你話架,唔好到時又話我迫你冒險。」程叔講完再望向我,「咁今晚就靠妳喇,記住唔好令我哋失望。」
「嗯。」我點點頭。
「唉,」王伯嘆咗口氣,「最衰屋企個老虎乸開始懷疑,叫我今晚出完去要即刻返歸,唔係我都想再試多次小芙嘅廚藝……」
「你咪拎啲嘢返去叫老婆煮囉。」馬哥提議。
「咪搞啦,我寧願食過期餅乾……」
「哈哈哈哈……」
就係咁,所有人都帶住笑容出發。冇人有過懷疑、冇人知道我接住落嚟準備做啲咩……
呢一餐飯,我可以話係比過去任何一次都落力。等到佢哋順利回程見到飯台上面嘅飯餸後,每個人都即刻雙眼發光,好似流晒口水咁……
「喂,我唔等啦……食先。」程叔第一個坐低食飯。
「嘩,今晚連湯都有?」王伯本來打算放低啲嘢就走,但見到有湯都停低落嚟。
「係呀,之前我叫Steven出去嘅時候偷偷執啲湯包返嚟。」
「原來你個袋就係裝呢啲嘢裝到冇晒位。」程叔睥咗眼Steven,飲咗啖湯再講:「不過見幾好飲就算喇。」
「王伯,你唔介意咪倒啲返去,我記得廚房有保溫壺……」
「都好喎,咁就拜託妳啦……」
結果開飯都唔洗幾分鐘,台上面嘅飯餸都已經清得一乾二淨。
「如果我仲有機會娶老婆嘅話,一定要搵個好似小芙你咁嘅。」馬哥飲咗少少酒之後開始胡言亂語。
「馬哥,你咁講大抬舉我喇。」我客氣咁回應。
「邊有抬舉?入得廚房出得廳堂,哈……床上功夫又了得……」
「喂,」程叔推一推佢,「咁多人面前唔係講呢啲呀?」
「你扮咩嘢呀?呢度有邊個未幫襯過佢先?」
「你……」
「好喇好喇,大家唔好嘈。」我注意到程叔開始青筋暴現,所以即刻勸交,「大家照顧我我係好清楚……」
「係囉,小芙。」馬哥搭住我膊頭講:「其實在座除咗程叔之外每一個都係好男人嚟,妳應該要認真考慮下……」
「馬哥,你應該係醉喇。」我慢慢企起身,「等我入去倒杯水俾你……Steven,你洗唔洗?」
「吓?」Steven抬起頭望向我,明顯係心不在焉。
「我見你已經靜咗好耐……」
「冇……我只係覺得個肚好似有少少唔舒服,可能係晏就食錯過期嘢……」
一聽完佢呢句,我就知道時間應該差唔多了。本來每個人體質就唔同,加上飯餸食嘅份量都有分別,所以好難做到完全準確。但唔理點都好,終於要到了……
「啊……我都好似想嚟料。」馬哥等唔切我杯水,第一時間就衝入廁所。
慢慢、剩低落嚟嘅三個人……包括程叔都開始感覺到身體有唔妥。
「小芙,妳係咪用咗唔新鮮嘅材料……」程叔初初都未懷疑到嗰一步,直到佢見到我當刻嘅眼神,「妳……」
「我有冇同你哋提過我以前大學讀咩科?」我隨便將杯水放喺鞋櫃上面,然後慢慢行去大門前,「係病理學。」
「阿芙……」Steven聽完瞬間恍然大悟,即刻將手指放入喉嚨裡面想扣喉,「嘔……大家,快啲將啲食物嘔出嚟……入面有老鼠藥!」
「唔撚係嘛!?」
眾人反應都好非常,程叔本來想第一時間衝過嚟。但我趕得出係腰間抽出一把短刀,嚇到佢即刻停低落嚟。
「啲飯餸裡面唔單止有老鼠藥,仲有好多你哋唔識、亦都想像唔到嘅嘢……只係為咗可以一擊即中。」
講到呢度,我已經退返出走廊,然後一手閂返埋大閘。
「但妳明明自己都有食……」
「因為每樣餸我都係煮兩次,一次有落一次冇……然後小心翼翼咁擺好碟,等我可以食安全嗰部份……但其實你哋頭先食咁快,應該都冇留意到我根本冇點食過。」
「可惡……」程叔撳實自己個肚,強忍住痛楚問:「妳……點解要咁做?」
「我本來都冇諗過會行到呢一步,只係儲定啲原料未雨綢繆,等你哋真係越界先落手……但結果,前兩日嘅事改變咗我。」
「妳知道咗真相……」程叔馬上理解過嚟,「Steven……今次真係要多謝你……啊……」但佢都阻止唔到一切,終於痛到跪喺地上面,迫於無奈要跟住其他人一齊扣喉。
嘔、嘔、嘔……
明明成個畫面應該係好噁心先係,但我卻反過嚟有種復仇嘅快感,好想好好記住成個過程。
「喂!阿志,唔好瞓低呀!頂住!」見其中一位同伴終於忍耐唔住瞓低,程叔即刻大喊道。
「你顧掂你自己先……時間冇多喇。」我冷冰冰咁講。
「我同妳講,外面嘅喪屍殺唔死我哋……妳落嘅毒都唔會……啊……」
「放心……我會喺度睇,直到結束為止。」我冷笑一聲。
「阿芙……」Steven痛到蜷縮住身體,用盡最後一口氣抬起頭同我講:「我對妳唔住……」
「呢句說話……你自己留返同Adam講。」
「八婆!」程叔一拳用力敲落鐵閘。但呢一下,已經係佢最後可以做到嘢。
就係咁,我一直盯實佢哋,直到佢哋每個人塊臉都由蒼白變成紫色……最後一個又一個咁瞓低,再冇起返身。
回過神嚟,我已經返番去自己屋企。飲杯水冷靜落嚟後,我開始收拾行裝,準備下一個行動……
雖然係親眼睇住佢哋瞓低,但都難保會有意外。而且佢哋屋企人遲早都會發現到呢件事,然後矛頭肯定會指向我身上……
所以,由我下定決心要為Adam報仇嘅一刻,我已經諗好咗要離開呢座大廈。就算結果係死,至少呢個都係我嘅選擇。
啪、啪啪!
然而,當我執到一半嘅時候,大門居然傳嚟拍門聲。我當然係嚇一跳,拎起把刀慢慢行到大門前,透過魚眼望出去。
係王伯,點解佢飲完碗湯會冇事?係份量唔夠?抑或……佢根本就冇飲到?
我曾經有一刻諗過唔應門,咁照道理佢見冇人應該係會自行離開。但一望到佢嘅表情,一臉笑淫淫咁樣……咁其實有好大機會,佢根本就未知下面嘅情況,上嚟只係為咗一個單純嘅目的。
「冇人嘅……唔通未上嚟?」王伯喺門外面自言自語。
既然係咁嘅話,係咪可以反過嚟利用呢點……「處理」埋佢?
因為,王伯肯定唔係無辜,佢一定都有份害死Adam。
諗到呢度,我再次鼓起勇氣。先衝返入房將打包到一半嘅行裝收埋喺床下底,再將把短刀攝喺床嘅邊緣位。搞掂好晒先返過去打開大門。
「哈,妳果然喺度……」王伯一臉歡喜,「點解咁遲先應門嘅?」
「哦……見有啲攰所以恰咗陣。係呢,你唔係老婆叫到今晚要留喺屋企咩?」我邊開門邊問。
「嗰隻老虎乸呀,食完飯之後就話肚痛走咗入廁所……佢出名去得耐嘅,我咪趁呢個機會偷偷上嚟搵你囉。」
唔通,碗湯係俾佢老婆飲咗?如果係咁嘅話實在係太可惜……
「總之,冇咩時間喇。」王伯入嚟之後即刻幫我閂門,睇得出佢非常心急,「今晚要速戰速決……」
佢本來想即刻錫過嚟,但我反射性咁避開咗。
「做咩避開啫,上次都唔係咁㗎?」
「上次我刷咗牙……啱先又食完飯嚟,所以有少少唔好意思……」為咗唔想惹佢懷疑,我即刻拉住佢手,「嚟啦,我哋入房繼續。」
「傻婆……我點會介意呢,嘿嘿。」
咁多個客人嚟講……王伯應該算係我最討厭嘅一位。因為佢一直都係要求多多,只要一唔順佢意就會即刻黑臉。如果要我估防衛隊裡面邊一個會先違反我嘅條件,呢個人一定係王伯……
「你坐低先……我先入廁所洗個手。」我講。
「其實唔需要啦,不過妳鍾意。」王伯坐低之後即刻急不及待除衫除褲。
入到廁所,我先洗個凍水臉。然後用最短嘅時間擬定計劃……當心態已經準備好之後,我都跟住除去上衣,再慢慢出返房……
「咦,今晚居然係著粉紅色內衣……睇嚟妳真係開始習慣呢種生活喇?」
「咁都係因為有你哋關照……王伯,不如你先瞓低,等我幫你按下摩?」
「唔……」王伯思考咗兩秒,可能都係驚時間唔夠,「好喇,反正都上得嚟,唔理個老虎乸點諗喇,享受咗先。」說罷就背脊朝天咁攤喺床上面。
我先坐喺佢側邊,然後用雙手開始幫佢按膊頭。其實呢個已經算係一個絕佳嘅落手姿勢。但如果突然鬆開一隻手嘅話,佢好可能會有所懷疑,所以過程一定要好迅速……
「喂,小芙……我都已經幫趁過妳幾次,今晚係咪應該可以試下其他嘢呢?」
「吓?」我本來已經想拎刀,但俾佢呢句打窒咗,「即係咩……」
「嘿……妳咁都唔明?用口呀,我細佬已經好耐冇俾人用口服侍過。」
「咁……好似唔係幾好嘅。我始終冇呢種經驗,驚整傷你……」
「妳又係咁喇?經驗呢啲嘢,試得多就熟㗎啦?小芙呀,妳要識多啲玩法,啲客先唔會咁快玩厭……唔係遲早會有第二個人取代妳。我都係教精妳咋。」
一聽完佢呢句,怒意又再一次湧上心頭。
「啊……爽呀,就係呢種力度……」
「等我幫你按下腰?」我邊講邊縮走右手,但其實係移去床邊攝刀嘅位置。
本來只係剩低幾吋,但王伯突然擰轉頭望向我……
「妳做咩仲著住胸圍?唔係到而家都仲咁怕羞呀?」王伯即刻撐起身,「等我嚟幫妳啦……」
見先機錯過咗,我下意識收返埋拎刀嘅手。但呢一步……卻錯誤咁被王伯發現到。
「妳……」佢好順手咁解開背扣嘅同時,雙眼卻移向床邊位置,「係咪收埋咗啲咩?」
我冇回應,當刻已心知不妙,搶喺佢發現之前拎出短刀。
「你去死喇!」
我用盡最大嘅力度想一刀直插落王伯嘅心口,但佢竟然反應得切捉住我握刀嘅手腕。雖然我已經出盡力,但最多都係形成僵持狀態……
「八婆……妳竟然想殺我!?」佢用另一隻手一把用力摑落我塊臉到。
「吖!」因為力度太大,所以我即刻痛到瞓低,刀亦都從右手甩落床。
「我當年係做警察㗎……想殺我!」王伯咆哮道,同時執返起把刀。
當我以為萬事皆休。但就喺呢個時候,大廈外面突然傳嚟某人嘅大喊聲。因為呢度係七樓,所以聽得非常清楚……
──就快……頂住呀!
「外面搞咩……呀!?」
我趁住王伯呢下遲疑,想博最後一鋪將把刀搶返過嚟。
──快呀!
「妳仲嚟!?」我用兩隻手同時捉住佢手腕,今次王伯顯得好吃力,「可惡……」
王伯企圖用另一隻手扭返開我隻手,而我就重新起身想方便發力,之後嘅發展相當混亂……
……而呢場搏鬥,終將會迎嚟一個結果。
──嘶。
一陣好似俾冰劃過嘅刺痛感喺喉嚨傳過嚟。我一開始都未意識到狀況,直到開始感到有暖流喺痛楚嘅位置流出嚟……
「啊……出事……」見我鬆開咗手,王伯成個人呆住咁望實我,可以見到佢腰間染上咗鮮血,「……點解要搞到呢個地步呢?」
呢一刻,好似所有嘢都突然改變我好快咁。下一秒我已經開始有種頭暈嘅感覺,感覺成個世界天旋地轉、身體亦慢慢變凍……
但我用盡最後一口氣起身,腳步浮浮咁衝入廁所,然後望向玻璃鏡……
我嘅喉嚨俾刀劃傷咗。因為血不斷流、環境又黑、所以睇唔到傷口有幾深。我嘗試發出聲,但下顎只係郁少少已經傳嚟劇烈嘅痛楚……我伸手去拎起洗手盤旁邊件衫止血,但只係撳咗一陣就瞬間沾滿血。
「今次真係大獲……」我依稀聽到王伯喺外面講,但佢並唔係指緊我。呢刻佢企埋喺窗邊望緊大廈外面,「到底係邊班人引成班喪屍過嚟?」
下一秒,佢重新望過嚟。
「妳唔好怪我呀……所有嘢都係妳自己攞嚟!」說罷,佢即刻行埋去打開旁邊嘅櫃,然後喺裡面拎出一包又一包食物,「反正妳都用唔著,就當益下我。」
呢刻,我已經無能為力作出反抗,只可以眼白白睇住佢搶走我嘅嘢。如果佢唔係太心急,應該早就注意到床下底嘅行裝,然後就可以拎走更多……
「再見喇……我會故意唔閂門,等班喪屍嚟搵妳。」王伯笑住講,然後就轉身跑走。
結束了。
呢刻我已經全身軟弱無力,冇辦法行返出廳閂門,只可以過去輕輕推返埋廁所門。然後,跨過浴缸,成個人坐喺上面……一種熟悉而又溫暖嘅感覺重新蓋過一切痛苦。
終於結束了。
其實,當日遇到第一隻喪屍嗰刻我就應該要死……只係命運鍾意作弄人,先故意留我到而家,成為一班男人嘅玩物。
而我到最後,都係冇辦法離開呢座大廈、冇機會見返自己嘅父母。
天啊,點解到我認真想為自己作出選擇嘅時候,最後卻係得到咁嘅結果?
我雖然唔甘心,但至少……我有嘗試過。
「小芙……其實比起好多人,妳已經算係好彩。」意識朦朧間,我見到阿豪企喺浴缸外面同我講。
「我冇出過去……又點會知咁多呢……」我無奈咁笑住講,慢慢合埋雙眼。
「小芙……我知道妳為咗我,已經盡咗力。」接住輪到Adam把聲響起。
「……可惜……仲差一個人……」
「夠㗎喇,既然班喪屍入咗大廈……佢遲早都會得到應有嘅下場。」
「希望……係咁……」
「所以……妳就好好瞓喇。」
「瞓醒之後,我哋約定好喺另一個地方再見面。」
嗯……
一言為定。
(完)
點解呢章拖咁耐,因為過程諗到兩種發展方式。如果書展延到十二月有機會出《屍人屋苑》實體版嘅話,我會喺書入面試下寫埋另一種嘅發展。
下一章,換個角度講下大廈以外。不過,無異之局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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