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田邦子 1981.8.22 逝世】
多磨靈園之大,對於沒有方向感的人來說,是會在裡面迷路個一小時的鬼打牆,而這裡也是向田邦子的安葬之處。
不同於太宰治的墓前,總有數不完的酒瓶與花束,在櫻桃忌之時更有可以堆成山的櫻桃。來到向田的墓前,雖然前方的兩束花看起來是依舊很新鮮,倒是沒有什麼祭供品,而是乾乾淨淨地躺在這裡,紀念碑寫著演員森繁久彌的題辭:花開,花香。花謝了,香氣依然飄散。
嗨,向田邦子,每年的今天都不禁想抬頭看向台灣天空。
向田邦子曾在散文《飛機》一篇提到,每次搭飛機時都很害怕,但也習慣了「但最近的飛機越來越像怪獸,面目猙獰,以前的飛機長相都很溫和。」8月22日,天氣可能也和今天一樣悶熱的台灣,可怕的怪獸吞沒向田邦子。在你我可能尚未出生的年代,被譽為日本張愛玲的向田邦子,在榮獲直木賞的隔年,不幸喪命於三義空難,「對不起,讓你以如此激烈的方式,成為空中的煙火,爆炸,墜落於這片領土。」
「僧敲月下門」據說向田邦子將這幅中川一政提字、出自唐賈島《題 李凝 幽居》的詩句,擺放於自家玄關前。似乎是在暗示自己,在「推」與「敲」之間,要反覆檢視自己的文字,直至滿意。或許這也是為什麼,向田邦子的拖稿,是出了名的拖,甚至還曾引發樹木希林女士的不滿。
「電視劇本,就算是寫了五百集、一千集,當場就像棉花糖一樣消失無蹤。如果硬要找個理由的話,我只是有種心情,想寫份沒有接收對象、輕鬆自在的遺書留在這世上。」46歲時因乳癌而住院開刀,在養病期間接下《銀座百點》的連載邀稿,才得以促成《父親的道歉信》的誕生,以及從編劇、小說家,在晚年多了一個隨筆作家的頭銜,而這也成了向田邦子最為人所知的身份。
因小時候隨著父親的工作,總是過著搬家的生活,其足跡遍及栃木県、鹿兒島、香川縣、東京都,先後轉學過四次,卻是妹妹口中不管轉到哪個學校,都非常引人注目的大姐。聰明伶俐、穿衣品味好、懂裁縫、擅料理,重點還是一位標準貓奴,她的才華,曾被知名作家讚「向田邦子猛然乍現,便成了名人。」
從廣播劇編劇起家,一躍成為知名編劇,創下平均收視31.3%的代表作《寺内貫太郎一家》,劇中頑固父親的形象,正是向田邦子以自己的父親為原型,而她也成為日本人眼中的「家庭劇教母」,生平創作近百部編劇作品。因此,為紀念向田邦子對日本電視劇的貢獻,東京新聞通信社於1982年創設「向田邦子賞」,以茲獎勵優秀的編劇。而近年活躍的野木亞紀子,正是近年獲獎的編劇。
是枝裕和曾形容向田邦子,「我覺得不被家庭必須美好這種價值觀所束縛,才是向田女士作品的有趣之處。向田女士的寫作方式,不是將點連接成線,而是從場景一開始創作,像是雜技般的做法。對劇本有著很高的結構力,寫得非常扎實,所以能夠學到很多。每次看向田女士的作品,我都是抱著『什麼時候能寫出這樣的劇本就好了』的心情在看的。」
那時趁著人還在日本的時候,順道朝聖了向田邦子曾就讀的実践女子専門学校,校內大廳一隅,正是紀念向田邦子的收藏室「向田邦子文庫」,因校內不開放外人進出,需先至警衛室換證才得以參觀。三坪不到的空間,正中央擺放的正是向田邦子,曾經使用過的書桌、愛用坐墊、除濕機,以及那一台不會再被接起的「答錄機」。
《#小荳荳電視台》第五集中,描述著黑柳徹子與向田邦子的友誼,結尾那通宛如遺言般的電話答錄,以及不斷對著答錄機說著,「向田小姐,我是黑柳。向田小姐,我是黑柳。向田小姐,我是黑柳。」飾演黑柳徹子的滿島光,那令人哀痛的聲音不斷在耳邊迴盪,我們都知道,向田邦子再也不會接起電話了。
那台答錄機,正是向田邦子曾經使用過的。
館內還展出向田邦子的原稿,定眼一看,果然是傳說中潦草到難以辨認的字跡。一旁的展示櫃,則放有向田曾用過的萬年筆、削鉛筆機,以及放了一張名片的筆記本,名片上則用鉛筆寫著「如拾獲這本手帳,請您幫個忙,依名片上的聯絡方式通知。」
「回憶就像是老鼠砲,一旦點著了火,一下子在腳邊竄動,一下子又飛往難以捉摸的方向爆炸,嚇著了別人。」這句話,大大地印在《父親的道歉信》的書本封面,一旦注意到,向田邦子的文字和靈魂,肯定會咻咻咻地,進入讀者的眼球,直至大腦與心臟。
你總能藉由向田邦子的文字,看到自己和過去的回憶,然後從中獲得大步向前的勇氣。這句對於向田邦子的形容,在恰當也不過。即便不曾待過昭和時期的日本,向田邦子的文字卻又能一把將人拉近,有如老鼠砲的回憶中。
每個人一生中,或多或少總能遇見幾個能改變自己人生的文字,如果向田邦子也在你的名單中,那麼,在你內心深處肯定也是一個溫柔的人。「希望能用我的一己之力,讓更多台灣人認識妳的文字,認識向田邦子這個人。」
2019.5.6 我在向田邦子的墓地前,低語著。
#向田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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ミムラ,或是美村里江,確實在冥冥之中與向田邦子有一些緣分。
ミムラ曾在過去的多次訪談時提到,自己是向田邦子的粉絲,契機是中學時期,在教科書中讀到了向田邦子的選文「安全別針」而喜歡上她。除了文學外,生活模式也向向田邦子看齊。
作為一個敬愛向田邦子的演員,能夠飾演一次向田邦子已是非常大的榮幸,ミムラ非常過分,因為她演了兩次。第一次是2011年的NHK特別劇《愛貓的藝術家們的故事》與2016年的NHK連續劇《小荳荳電視台》,而在演出後者時,甚至找來向田邦子的文章原稿研究,並花了許多時間練習與臨摹。
ミムラ在《小荳荳電視台》的向田邦子真的神了。
在故事裡,向田邦子有一句台詞是這樣說「想等妳(黑柳徹子)變老,然後把妳化作筆下的故事主角。」但是當時的向田邦子並不知道,時間並不允許她等待徹子慢慢變老,而她沒辦法從台灣回到日本和徹子分享他的取材故事。
ミムラ詮釋的向田邦子,彷彿就是從歷史的片段中被節錄下來,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這也是為什麼我衷心的期望,不論是叫ミムラ或美村里江,如果有電視台想要拍向田邦子傳記作品,拜託一定要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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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田邦子 1981.8.22 逝世】
來到向田的墓前,前方的兩束花看起來是依舊很新鮮,且被打掃得乾乾淨淨,雖然是騎了很遠的距離,甚至還在多磨靈園迷路一個多小時才找到,而原本多雲的天氣,也在終於發現向田墓的同時,射出一道陽光。或許是個人的自作多情,卻也是一介小書迷,比見初戀情人還要緊張興奮的悸動。
向田邦子曾在散文《飛機》一篇提到,每次搭飛機時都很害怕,但也習慣了「但最近的飛機越來越像怪獸,面目猙獰,以前的飛機長相都很溫和。」8月22日,天氣可能也和今天一樣悶熱的台灣,可怕的怪獸吞沒向田邦子。在你我可能尚未出生的年代,被譽為日本張愛玲的向田邦子,在榮獲直木賞的隔年,不幸喪命於三義空難,「對不起,讓你以如此激烈的方式,成為空中的煙火,爆炸,墜落於這片領土。」
「僧敲月下門」據說向田邦子將這幅中川一政提字、出自唐賈島《題 李凝 幽居》的詩句,擺放於自家玄關前。似乎是在暗示自己,在「推」與「敲」之間,要反覆檢視自己的文字,直至滿意。或許這也是為什麼,向田邦子的拖稿,是出了名的拖,甚至還曾引發樹木希林女士的不滿。
「電視劇本,就算是寫了五百集、一千集,當場就像棉花糖一樣消失無蹤。如果硬要找個理由的話,我只是有種心情,想寫份沒有接收對象、輕鬆自在的遺書留在這世上。」46歲時因乳癌而住院開刀,在養病期間接下《銀座百點》的連載邀稿,才得以促成《父親的道歉信》的誕生,以及從編劇、小說家,在晚年多了一個隨筆作家的頭銜,而這也成了向田邦子最為人(或許只有台灣人)所知的身份。
向田的散文和小說,就像分別是由左手與右手所寫,調性相距甚遠卻又能十指緊扣,雖然《父親的道歉信》還真的是向田邦子用左手完成的。小說的愛情故事,大多是由不倫或不幸所建構而成,多少有點黑暗仍不乏充滿人間溫情;散文中的向田,幽默風趣地揭露自家人的過往,在跳躍的回憶中以活靈活現的筆法,看似自省卻又能連結讀者的心思。
因小時候隨著父親的工作,總是過著搬家的生活,其足跡遍及栃木県、鹿兒島、香川縣、東京都,先後轉學過四次,卻是妹妹口中不管轉到哪個學校,都非常引人注目的大姐。聰明伶俐、穿衣品味好、懂裁縫、擅料理,重點還是一位標準貓奴,她的才華,曾被知名作家讚「向田邦子猛然乍現,便成了名人。」
從廣播劇編劇起家,一躍成為知名編劇,創下平均收視31.3%的代表作《寺内貫太郎一家》,劇中頑固父親的形象,正是向田邦子以自己的父親為原型,而她也成為日本人眼中的「家庭劇教母」,生平創作近百部編劇作品。因此,為紀念向田邦子對日本電視劇的貢獻,東京新聞通信社於1982年創設「向田邦子賞」,以茲獎勵優秀的編劇。去年獲獎的,剛好也是CharMing非常欣賞的野木亞紀子編劇。
日本人對於向田邦子的記憶,是一部又一部的電視劇。隔了一個海峽與世代,外國讀者對於向田邦子的定義,是知名散文隨筆作家。好在,這世上還有電影、《#宛如阿修羅》的存在。
2015年是枝裕和改編漫畫的《海街日記》,三姐妹接納外遇的父親所生下的妹妹,在鎌倉一起度過春夏春秋的四姐妹記事。而綾瀨遙、長澤雅美、夏帆、廣瀨鈴四姐妹的美好組合,可謂近年之最。然而早在2003年森田芳光改編自向田邦子的《宛如阿修羅》,大竹忍、黑木瞳、深津繪里、深田恭子的四姊妹組合,努力地隱瞞著父親的外遇,卻又各自面對自己不堪的感情問題。向田邦子筆下的女人心事,是纖細、溫柔與哀切,卻又將家人的情感比喻喜歡爭吵的阿修羅。而森田芳光的敘事是沈穩與細緻,在四姐妹情誼中挖掘情誼與人生感嘆,添加些許喜劇的元素,就像是向田邦子的散文一樣,總帶給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而當年飾演二姐黑木瞳女兒的長澤雅美,多年後也成為《#海街日記》的二姐,反倒是大竹忍成為三姐妹的親生母親。
是枝裕和曾形容向田邦子,「我覺得不被家庭必須美好這種價值觀所束縛,才是向田女士作品的有趣之處。向田女士的寫作方式,不是將點連接成線,而是從場景一開始創作,像是雜技般的做法。對劇本有著很高的結構力,寫得非常扎實,所以能夠學到很多。每次看向田女士的作品,我都是抱著『什麼時候能寫出這樣的劇本就好了』的心情在看的。」
那時趁著人還在日本的時候,順道朝聖了向田邦子曾就讀的実践女子専門学校,校內大廳一隅,正是紀念向田邦子的收藏室「向田邦子文庫」,因校內不開放外人進出,需先至警衛室換證才得以參觀。三坪不到的空間,正中央擺放的正是向田邦子,曾經使用過的書桌、愛用坐墊、除濕機,以及那一台不會再被接起的「答錄機」。
2016年的《#小荳荳電視台》,滿島光飾演日本傳奇人物黑柳徹子,久違地讓觀眾再次看見向田邦子的身影,只是這次不是文字的化身,而是由日本女演員美村里江,飾演總是坐在中華餐廳振筆疾書的向田邦子,此時此刻,彷彿向田邦子真的活過來一樣。第五集中,描述黑柳徹子與向田邦子的友誼,卻也禁不住地在螢幕前泣不成聲,那通宛如遺言般的電話答錄,以及不斷對著答錄機說著,「向田小姐,我是黑柳。向田小姐,我是黑柳。向田小姐,我是黑柳。」令人哀痛的聲音,我們都知道,向田邦子再也不會接起電話了。那台答錄機,正是向田邦子曾經使用過的。
館內還展出向田邦子的原稿,定眼一看,果然是傳說中潦草到難以辨認的字跡。一旁的展示櫃,則放有向田曾用過的萬年筆、削鉛筆機,以及放了一張名片的筆記本,名片上則用鉛筆寫著「如拾獲這本手帳,請您幫個忙,依名片上的聯絡方式通知。」
黑柳徹子的回憶錄《不管多寂寞,我依然放送歡笑》一書提到曾向田邦子:
「仔細算算,向田是從1959年開始寫廣播劇本,劇本數輕而易舉地就破萬,電視劇本也達上千本。全盛時期每週甚至要寫十一本不同的連載劇碼,因此不得不草草寫字。有一次在家裡趕啊趕還是趕不及,就去到印刷廠找個角落站著繼續寫,一邊向印刷廠的人連聲說:「抱歉抱歉」「再等我一下就好」「再一下下」...一邊暗自納悶印刷廠的人到底為什麼一直來打擾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不小心把人家的加班便當盒當作桌子,在上面寫了起來。那疊便當甚至還沒從推車上卸下來。「在我恍然大悟時,稿紙也漸漸溫熱起來」向田若無其事地對我說。
就這樣,不管經過多少年,我們都會一直難過地回憶起向田的點點滴滴,一邊繼續活下去吧。」
而向田邦子也曾經對黑柳徹子說,「人生有幸福之繩和不幸之繩,這兩根糾纏再一起。也就是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似乎也就此預言了她的傳奇人生。
「回憶就像是老鼠砲,一旦點著了火,一下子在腳邊竄動,一下子又飛往難以捉摸的方向爆炸,嚇著了別人。」這句話,大大地印在《父親的道歉信》的書本封面,一旦注意到,向田邦子的文字和靈魂,肯定會咻咻咻地,進入讀者的眼球,直至大腦與心臟。
你總能藉由向田邦子的文字,看到自己和過去的回憶,然後從中獲得大步向前的勇氣。這句對於向田邦子的形容,在恰當也不過。即便不曾待過昭和時期的日本,向田邦子的文字卻又能一把將人拉近,有如老鼠砲的回憶中。
每個人一生中,或多或少總能遇見幾個能改變自己人生的文字,如果向田邦子也在你的名單中,那麼,在你內心深處肯定也是一個溫柔的人。「希望能用我的一己之力,讓更多台灣人認識妳的文字,認識向田邦子這個人。」2019.5.6 我在向田邦子的墓地前,低語著。
#向田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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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田邦子說,想等黑柳徹子變老,然後把她化作筆下的故事主角。但是,那時的向田邦子
卻不知道,時間並不允許她等待徹子慢慢變老,而她留下的文字,將陪伴著許多人長大。
不過,沒辦法陪著黑柳徹子一起慢慢變老的,豈止是向田邦子而已。澤村貞子、坂本九、
渥美清與森繁久彌,都在這個名為電視的舞台中,先後離席了,最終,只剩下已經變老的
黑柳徹子還站在舞台上,用她的文字,記錄這些沒有變老的朋友們。
《小荳荳電視台》可以說是本季最優秀的作品,然而它的價值絕對不只是「一齣戲」而已
,更重要的是,它記錄了一群見證歷史的人們,也讓許多活在那個電視輝煌時代的人,穿
越時空和現在的我們碰了面。
裡面的角色,不是單純的配角襯托黑柳撤子而已,每個人都曾經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並紮紮實實的留下了他們曾活著的紀錄。所以他們的開心與難過都是敲著每個觀眾的心門
。
也因為是人生,所以充滿得更多的是遺憾。當徹子沒來得及和重病的渥美清好好的告別時
、當向田邦子沒辦法從台灣回到日本和徹子分享他的取材故事時、當錄完徹子的房間時,
仍然半開玩笑地送森繁久彌上車時,即便早已知道劇情的發展,但心中仍然有種說不出的
鬱悶。
接著來說說滿島光吧!說實話,一開始是有些擔心的,因為黑柳徹子的個人風格實在太過
強眼,以至於詮釋她的人生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不過,當看完第一集後我就放心了,因
為她是滿島光。
記憶仍然深刻,看完第一集的時候,滿滿的情緒,覺得一定要打些什麼東西當作宣洩的出
口,那時打字雙手不斷的在發抖,一方面是因為驚訝原來電視史可以這樣的方式呈現,另
外就是懾服於滿島光的演技。
《小荳荳電視台》裡面的各種情感都超出一個人能夠承擔的份量,特別是越接近結局,越
是如此,因為承擔一個人的生命故事從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更不用說一次有這麼多的
人,所以當你在看這部作品時,開心時就一起大笑吧!難過的時候,也不要吝惜你的眼淚
。
最後,只是我一點點的私心,如果未來有電視台願意拍向田邦子傳的話,請一定一定要讓
ミムラ飾演。
是一個寫字的人,用鉛筆寫日劇,想到什麼寫什麼,寫的是想法、看法與各種私心。
因為日劇是生活中難以割捨的養分。
《用鉛筆寫日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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