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學問
這一陣子,學生們請我加入了數個微信群,一些老朋友也拉我進了幾個不同學術主題的Line群。剛加入新社群,許多人對我跨幾個不同知識領域的背景很好奇,不少人問過我該如何做學問?
新的讀者不一定了解我的背景,我得先解釋一下。我大學唸物理,是台灣教育部特別徵選出來的基礎科學培訓學生,不需要考聯考,直接保送台大物理系就讀,並領有國家級獎學金。大學時期已研讀過許多博士等級的物理書籍,大三暑假被送到哈佛大學學習一個暑假。大學畢業前,為哈佛大學應用物理研究所以全額獎學金(Fellowship)邀請入學就讀。不過,我決定碩博士改唸電機工程,世界排名第一的史丹佛大學電機工程學研究所也以優渥的全額獎學金邀請入學。那時我從積體電路元件、製程、硬件、軟件、系統設計、研究到無線通訊,四年多內拿到碩士及博士,其中一年多還同時在科技公司擔任全職工程師。史丹佛大學幫我申請了一項重要的專利,我後來以該項專利創辦了我第一家高科技公司。為了加強我在金融及管理方面的能力,開創公司之餘,同時進入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哈斯商學院唸MBA。那是世界頂尖的商學院,而所有核心課程中,教授們大概都知道有我這號人物。在高科技管理及投資中奔走多年後,遇到了中醫經方泰斗倪海厦老師,再度延伸我的知識領域,進入中醫的殿堂,而倪老師傳承的託付及我個人大量急重症的病例,代表我在中醫上有一定的實力。有這樣跨領域的背景,做學問這件事,我應該算是挺厲害的,而熟識我的人幾乎也都一致認同這點。
回到主題,如何做學問,或者應該說如何做好學問,這裡是基本的五項大綱:
(1)態度:既然是學習新的知識,自然得先把自己原本的知識及成見放在旁邊,如果不把心中的杯子清空,又如何能裝入新的水呢?這並不是說你原本的觀點不正確或沒有用,而是不要在學習新知識沒有達到一定程度時,以舊的知識去判斷新的知識,不然你為什麼要學習這個新的知識?存疑和否定是不一樣的,當新舊知識有衝突時,不要急著做判斷,把那些疑點擺在腦海中某個位置,以後需要解決真實的問題時,會有許多機會來嘗試及比較不同的觀點。放空是學習的第一步,如果你的態度是高高掛上自己原有的觀念,那你注定很難深入了解新的知識。
(2)格局:一門學問之所以為學問,是因為有其整體的系統,而不是這裡一個小伎倆、那裡一個小伎倆。學習一門學問,必須把格局放大,著眼整個系統思維及架構。舉個例來說,學習中醫的微信群裡,很多人偏重在這個藥方解哪個症狀、那個穴位止哪個疼痛,遇到一個病症就急忙想知道有什麼簡單快速的解答,聽到別人問個什麼病症,也急忙告訴人家什麼簡單快速的解答。也有許多人花很多時間閱讀及轉發網路上那些吃什麼東西、做什麼小動作就能長命百歲的極簡文,其實,那都只是在消磨時間,看再多也沒有什麼意義。「奴、徒、工、匠、師、家、聖」,如果你學習的格局擺在「奴、徒、工」,你一輩子也不會成為「師、家、聖」。
(3)專注:我記得多年前學習量子物理時,物理系許多的同學們都希望能學好這門深奧的學問,他們買了很多本量子物理的書籍,認為交叉學習更能學好。而我還是堅持一直以來的學習方法,找一本適合自己的書,從封面到封底,一字不漏地慢慢看完,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絕對不翻頁,連作者在序文中感謝誰、印書是第幾版第幾刷,我都知道。不用說也猜得到,當年我量子物理學習地非常好,而這麼多年來,我量子物理的功力依然存在,上次在一個微信群內講解中醫時,同時也在另一個Line群裡和好幾位物理學教授討論時間在量子物理及廣義相對論中的差異、時間可逆性與否的不同觀點等等。學習一門學問,就好像學習空手道,入門的黑帶都還沒拿到,擂台賽也還沒打過幾次,就不要急著加上跆拳道的腳、合氣道的手腕等。專注是深入一門學問必要的途徑。
(4)嚴謹:學問,不同於一般生活上的小知識,必須有嚴謹的思維邏輯。如果做學問不能嚴謹,就只是零零散散的點,連結不成一條線、一個面。拿中醫做例子,中醫最被人詬病的地方就是不嚴謹,絕大多數網路上流傳的中醫文章,最多只能和「一天喝幾杯咖啡比較好」的文章相比,非常的不嚴謹。我參加過很多大型中醫研討會,也和很多所謂的中醫名家交流過,很可惜,無論是教學內容、研究細節、臨床病例,都很少能達到主流科學嚴謹的標準,這也導致目前整個中醫界嚴重缺乏嚴謹的態度,大多流為「告訴你這樣就這樣」,以及非常多的誇大宣傳,病人和中醫學生也習慣這樣的風氣。學習一門學問時,嚴謹的思維可能會讓你覺得怎麼比別人學習得慢許多,人家都已經引經據典地說這說那,你還在探討很基本的東西。然而,沒有了嚴謹的思維,整個學習搭建在一盤散沙上,一切遲早會流為幻影。
(5)實踐:任何一門學問,少了大量的實踐及真實的反饋,那就只是哲學性質的討論,甚至是清談。再拿中醫做例子,許多人沒治癒過多少病人,從古書中看到了某個方劑及病例,或者用了個簡單的方法幫助過一兩位家人,就以為那就是答案了。如果一門學問就這麼簡單,那為什麼還需要學習?遇到什麼問題,上網搜尋一下不就得了?而實踐也不是死板地重複同樣的方法,如果你以前的做法到了某個程度就卡住了,那你用同樣的方法再做多少次,也不會突破原本的困境。「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這個「思」不僅僅是頭腦裡的思考,更是從大量實踐得到反饋的深入檢討。
態度、格局、專注、嚴謹、實踐,這五項做好了,無論在哪門學問上,你都可能成為「師、家、聖」,少了任何一項,你注定停留在「奴、徒、工」。
#當張仲景遇上史丹佛
(http://andylee.pro/wp/?p=9629)
同時也有10000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2,910的網紅コバにゃんチャンネル,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
台大 哲學 研討 會 在 民意論壇:聯合報。世界日報。udn tv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我所認識的青年王曉波
黃榮村/台大心理學系名譽教授、準考試院長(台北市)
王曉波與李登輝在同一天辭世,雖然兩人在政治與社會影響力的規模上相差甚遠,但從本質上而言,兩人都有左派背景,惟在統獨主張上大有不同,而且色彩鮮明,不畏爭議。李參加過共產黨,王的母親據信是共產黨員在台灣遭槍決,那時曉波才九歲多。
我在台大四年當中,有三年住過不同學院宿舍,但大三時一起與同學在溫州街日本宿舍賃屋而居,有黃樹民、王中一、陳秋坤、何步正、楊濬哲與王曉波等人。有一天曉波説附近警察局要擺一桌,希望我們能去湊個熱鬧吃頓飯,原來是一位唸政治系的香港僑生甄燊港因頭髮太長,在路上被警察逮到局內,強制剪成平頭。王聞訊後大怒,一個人衝到警局找主管理論,沒想到警局竟然認輸還擺一桌消災。
又有一次我們看到他手綁繃帶,看起來災情慘重,原來是他在台大醫院看護殷海光老師時,走廊上有人大吵大鬧,他出去説老師在睡覺休養請小聲,沒想那人態度惡劣繼續粗魯不理,王一怒就揮出一拳,那人摔倒後,有點受到驚嚇就溜掉了。事後曉波發現手在流血,原來雖然氣勢原在,但太久沒打架了,一打就受傷,趕快去急診室包紮。
之後幾年因為民族主義座談會爆發衝突,衍生了台大哲學系事件,他是苦主之一,好在世新成舍我收容,一九七四年後到世新任教多年,在平反之後一九九七年才又返回台大。我在一九九三年四月繼楊國樞與瞿海源之後,擔任澄社社長,同年五月以澄社名義舉辦全天的台大哲學系事件廿周年研討會,當時台大代理校長郭光雄也來參加,邀請當事人陳鼓應、李日章、趙天儀、胡基峻、王曉波、錢永祥前來講述,會中並分送台大哲學系事件始末文件,另由楊國樞、李鴻禧、葉啟政評論,整個討論會就由澄社三位社長共同主持。在該次討論會中很多人提出應由台大主動平反,同年十月廿三日台大校務會議決議成立台大哲學系事件調查小組(陳維昭新任校長期間),一九九五年五月廿八日公布調查報告平反。我那時負責籌畫這件事,心中是有曉波影子的。他對這件事的反應與別人不太一樣,認為自己是為所當為,也知道會有難以預測的後果,與當道不合,在那個時代本就會受到迫害,現在若能回復正義當然很好。這種講法聽起來,是有一點向他母親學習的決心在。
這就是青年王曉波,我心目中充滿熱血的學長王曉波。
他後來花比較多時間參與保釣以及海峽兩岸事務、治法家研究與台灣史,成為馬英九的兄長與導師。我在教育部服務時,他從旁關心高中歷史課綱的調整,認為我們負有歷史責任,必須謹慎修訂。一直到前幾年他進一步成為馬英九的國師,實質參與高中歷史課綱微調,引起社會上與史學界學生界重大爭議,這些都已是很後面的事。他在年輕時,應該是比較有強烈台大自由派的精神,但可以感覺出他在特殊成長過程下的沉重基調;中年之後則轉移往更多的民族主義,好像情感有所釋放也變得更為自在。這中間的轉移,應有更多的詮釋,方能得其全得其平,需要有更熟悉他的人來做定位工作,就不在此強作解人。謹以此文懷念曉波,還有那一段年輕時代的過往。
台大 哲學 研討 會 在 謝銘元:失敗並不可恥但要有用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一開始沒想寫這篇,但今天一看臉書,近半都在悼念李登輝前總統,有人說他「功在『黨』國」,有人說他是「台灣民主之父」,更有人說應該把台灣公共空間的蘿莉控孫文像撤下換上李登輝。在一片悼念和歌功頌德聲中,我扮演一隻小烏鴉,逆風飛行。
其中有個臉友Mock Mayson寫得最為精彩,看文章開頭腦中所浮出畫面頗有馬丁·史柯西斯(Martin Scorsese)的電影風格。在徵得同意後,引用全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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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生還者:李登輝】
一九九一年九月二十一日,蔣介石的老婆宋美齡,從士林官邸帶了一百多箱行李,搭著黑頭車,夾著尾巴搭著華航波音七四七的專用班機,從松山軍用機場逃往美國。
出關離境的時候宋美齡還不忘搞派頭拿著「元首通行證」通關。不過派頭再怎麼大,錢再怎麼多,流亡難民就是流亡難民,敗軍之犬就是敗軍之犬,宋美齡就像他老公蔣介石四十二年前夾著尾巴從成都搭飛機逃到台灣一樣狼狽地逃到美國。
當然,最戲劇化的一幕就是當宋美齡帶著家中細軟慌忙地要從台北搭機逃到美國紐約的時候,李登輝就靜靜地站在停機坪旁邊看著,然後微笑地目送這個中國人上機滾蛋,只差沒有配上墨鏡跟菸,還有Snoop Dogg的Thug Life歌曲。
宋美齡會選擇在一九九一年出逃美國,就是知道大勢已去。這群來自中國的老賊們在二月政爭中失敗了,在野百合學運時又被台灣社會所唾棄。但是她底下一堆子弟姊妹兵還搞不清楚狀況,以為總有一天她的血親們還會重返榮耀,帶著王師光復「故土」,豈知宋美齡此去美國當包租婆就一去不返。
就在宋美齡像難民一樣逃往美國的那一年,李登輝藉著野百合學運的民間力量把一堆領錢不幹事的中國老法統給辭退掉。還借力使力廢止了讓總統可以無限擴權的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
隔年又修正了導致思想審查的刑法一百條惡法。再隔一年又與民進黨合作,把釋出兵權後卻仍不斷違反體制召開軍事會議的行政院長郝柏村給辭退,巧妙地化解了台灣可能遭遇跟同期中國一樣發生六四軍事屠殺的危機。最後又推動修憲讓台灣得以直選總統。這一連串的歷史事件對台灣人來說根本是combo十連擊般的奇蹟。
所以熱愛獨裁專制與君權神授的中國人當然恨透了帶給台灣人直接民權的李登輝。他們這群中國人恨透了,巴不得李登輝早點死。不過天不從中國人願。這些跟李登輝同期權鬥的中國人一個一個都比李登輝氣短。蔣緯國1997年死了,宋美齡2003年死了,李煥2010年死了,林洋港2013年死了,郝柏村在2020年3月30日也死了。
若說英雄最後是比氣長,李登輝顯然正等著那些曾在他面前舞刀揮劍的惡人們都一個一個倒下,他才甘願離去。離去前也不忘交代他的接班人要做好所有的準備(沒你中國民眾黨柯文哲的事)。若說李登輝是最後的生還者也不為過。
這些中國統派與國民黨支持者或許會在這幾天放鞭炮慶祝李登輝的死去,但是我們台灣人卻可以在未來的幾十年間,站在李登輝立下的民主基礎上抬頭挺胸地看著這些中國黨混蛋們像難民一樣地崩潰、打包與滾蛋,就像李登輝當年佇立在停機坪看著宋美齡打包滾蛋的時候一樣地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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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的論述大體是正確的,但把台灣從威權過渡到民主進程全歸功於李登輝,這點我不太認同。
我最欽佩李登輝之處是他的隱忍及初心不改。一個隱藏在獨裁威權體制下的共犯個體,竟然能一步步攀上最高位,成為蔣經國的副總統,繼而接任總統,在驚滔駭浪中成為國民黨主席。
在我眼中的李登輝,更像是臥底於國民黨中。先不管他在過程中是否很權謀的運用中國式官場迎合與鬥爭文化,是否隨波做了違反良知的事。但人在Deep State中,要嘛你成為它們一員,要嘛被處理掉。但李登輝充分展現德川家康的「不急」哲學。
德川家康從無到有、由小而大、轉弱為強,其成功的主要關鍵在於穩健、等待與忍耐。從寄人籬下的人質,到統一天下的霸主,德川家康足足等了55個年頭。
而李登輝從1971年10月加入國民黨,到1988年1月13日,時任國民黨主席及中華民國總統的蔣經國逝世,李登輝以副總統身份繼任總統;1月27日,李登輝成為代理黨主席,至7月正式出任黨主席,只花了不到18年。
1990年3月16日至3月22日的「野百合學運」,賦予李登輝有清理「萬年國會」的正當性與社會支持。1991年12月21日萬年國會雖然走入歷史,但每個退職的萬年代表都領取了優渥的「退職酬金」約500萬元,當年的這筆錢可以買好幾棟房子。行政院還「核定」第一屆資深中央民意代表退職酬勞金可以存到台灣銀行的專戶中,比照一年期定期存款利率加50%優惠利率計息,且最低不得低於18%。為了讓老賊們下台,據估計至少花了60億元。
當時大一的我也是「野百合學運」從頭到尾參與的一員,只是剛入大學不久,還來不及成為學運中堅分子;由於李登輝為徐徐拔除郝柏村在軍中的影響力而任命他為行政院長,各界發起於5月21日「反軍人干政」大遊行,我也開始成為本校的學運組織者。
1990年5月初,時任行政院長的李煥確定請辭閣揆,在5月2日從國民黨內部消息傳出李登輝將任命郝柏村繼任閣揆的消息,消息立刻引起外界嘩然。當時康寧祥創辦的《首都早報》在5月3日報紙頭版以一個斗大的「幹」字,反對軍人組閣為題,
略提郝柏村的軍中影響力,台灣從兩蔣時期開始,代表軍隊最高統帥的參謀總長由三軍輪替,而且任期2年到就必須換人;但郝柏村打破這個慣例,一幹4任8年,牢牢把住軍權,軍中將校升遷由其拍板,門生遍布軍中。咸信是當時蔣經國臥病,郝柏村走通蔣宋美齡的關係。
郝柏村在任內多次繞開總統,違反體制召開軍事會議。在李登輝繼任總統後,軍事政變的耳聞從未停息過。故李登輝以「捧殺」方式,提名郝柏村為行政院長,並獲得立法院通過。
順便一提親身經歷,在「反軍人干政」大遊行前兩日夜間,我與多位同學騎機車在學校方圓10公里內到處噴漆「反軍人干政」,從路面、牆壁,到任何顯著標的。直到凌晨3點才回到宿舍歇息,但不到6點就有學長把我叫起,跟我說所有噴漆都被清除了。我不太信,一起再巡視一遍,真的清理得乾乾淨淨。從發現到清除完成可能不到2小時,不知動員多少兵力。由此可見郝柏村的軍中影響力。
再來提到「廢除刑法100條」,也不能算是李登輝功勞,而是學運結合社運抗爭的成果。李登輝對事件發展與國民黨政府壓制學運、社運,完全沒有前一年對「野百合學運」的寬容與配合。大概是無關黨內權力鬥爭,直到事件發酵,引起輿論軒然大波後,李登輝才「化被動為主動」,在壓力下協商修法。
立法院在龐大的社會壓力之下,火速廢止《懲治叛亂條例》及《戡亂時期檢肅匪諜條例》,但白色恐怖的罪魁禍首——《刑法第100條》還在;讓黑名單政治犯回不了家的元兇——《動員戡亂時期國家安全法》也還在。人民受憲法保障的言論自由、結社自由與遷徙自由等權利,依然未能落實。
1991年9月21日由林山田教授擔任發起人的「一〇〇行動聯盟」於台大校友會館召開成立大會,以廢除刑法一百條、釋放政治犯為訴求,要求政府在10月8日前回應,否則聯盟將於國慶日當天舉行「反閱兵、廢惡法」行動。
但「一〇〇行動聯盟」的陳情、抗議活動始終遭到打擊、鎮壓。但是在學界、社運團體奮戰不懈下,終於換得立法院於1992年5月15日三讀通過刑法第100條修正案,在第一項中增加「強暴或脅迫」要件。將條文修正為:「意圖破壞國體,竊據國土,或以非法之方法變更國憲,顛覆政府,而以強暴或脅迫著手實行者,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首謀者,處無期徒刑。」亦即只要不使用暴力,就不會構成內亂罪。
「廢除刑法100條」運動源於「獨台會案」。1991年5月9日,調查局以加入「獨立台灣會」為由,進入清大拘捕史研究所碩士生廖偉程,並於同日逮捕4名文史工作、社會運動者。試想在已經解嚴的台灣,開讀書會研討史明歐吉桑的《台灣人四百年史》就被黨衛軍逮捕,面臨「刑法100條」叛亂罪唯一死刑。請問他們做了什麼 ? 開讀書會就是叛亂該槍斃了 ?
我也參與了這次運動,在案發後幾天串聯討論下,各校本土性質社團決定聯合行動遊行抗議。1991年5月12日早上,數百名學生集結沿著總統府前的介壽路 (後來陳水扁任市長改為凱達格蘭大道) 遊行。當時我是兩個總指揮之一,另一個是鍾家濱。
遊行受到鎮暴警察阻擋並驅散,改到中正紀念堂廣場靜坐抗議,現場除了學生還有多位聲援的教授,我記得謝志偉教授和李鎮源院士也在。但下午鎮暴警察開始抓人,所有學生和教授都被強制拖行裝進警備車帶走。我在的那部車把我們載到外雙溪山上丟包,傍晚時各自回到中正紀念堂時已被封閉,大家就到中央圖書館前靜坐。
進入夜晚,鎮暴警察手持警棍、警盾全副武裝包圍了在央圖階梯的學生,中正紀念堂內也不時傳出警棍毆打逗留在內民眾的慘叫聲。同學們開始慌張害怕,我只好拿起擴音器安撫,並帶動大家呼口號壯膽。當天是母親節,在鎮暴警察準備抓人時,我一邊帶著同學重複唱 「母親像月亮一樣……」,並站到前方向警察溫情喊話。
耳邊除了鎮暴警察指揮官叫我閉嘴,隨著歌聲還不時有同學的啜泣哽咽聲傳來。有同學叫我躲到後面,我沒聽,單人持續與鎮暴警察對峙,至於另一個總指揮鍾家濱早就不知消失到哪裡。之後謝長廷來了,跟警方溝通未果,警察開始抓人。我指揮同學緊緊手勾手坐著,還是不敵鎮暴警察的暴力拖行被捕。但後來不知謝長廷如何與警方溝通,我們被釋放驅離,然後回家各找各媽。
之後的運動省略。我僅描述「野百合學運」、「反軍人干政」和「廢除刑法100條」運動中的親身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