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之前胸悶之後】
成班人走在一起,身邊總有這麼一名肥仔,呆呆頓頓動作沒那麼靈活,比較好欺負的,任何社交包括運動打架結識女孩或駁嘴駁舌,他們總是較遲緩慢三拍,在整群人之中有這麼一肥仔墊底,一般弱弱的會容易感覺良好。但有時有些肥仔非同小可,真正大塊頭的固然可以蝦蝦霸霸,也有些恃著面珠有點肉很可愛似的,四周討人喜愛,得到家長長輩特別疼錫,曲奇餅也特別給多兩塊驚死他餓親,以為好好相與,實質滿肚密圈,等到時機成熟,會展露張牙舞爪,再神不知鬼不覺把你吃進肚子裡。記憶中谷德昭是這類型,代表作唐牛,連神級醒目的食神周星星也著了道兒。
看那幕,唐牛為了親近食神,心甘情願眾目睽睽在樓梯間表演屙屎,再接續兩次整塊臉半個頭臚被質進忌廉蛋糕裡也可以笑口盈盈,這類肥仔,相處半小時便知道他們在蓄勢待發伺機突襲。然後在你失魂落魄的時候,他會忽然變臉,大庭廣眾踢爆車仔麪的豬大腸內還有糞便沒清理乾淨。原以為只有自己,在看《食神》這幕,會對這肥仔唐牛感到毛骨悚然。後來谷德昭拜會過亦舒,大姐見面第一句同樣地:「唐牛,好可怕!」才明白,我並不算孤單。
早年感覺谷德昭本人有才華,幾搞笑,也滑頭。他能夠夾到周星馳,又不像吳孟達、劉以達、黃一飛般純演戲拍檔,他參與更多創作,是感覺平起平坐的電影大腦一員。好老實當年周氏身邊所有人,難免沾染他的行為舉止說話腔調,那些周星馳做起來會幾好笑,其他人做起來會幾飛揚跋扈幾不討好的動作。谷德昭是另一種不討好,他好像更會嘲笑及看不起人,會相信他真人也有些唐牛。後來相隔了好一段時間,周星馳已經長駐內地,香港電影亦苟延殘喘,整個社會愈來愈動盪,對所有電影人已經沒有所謂喜歡或厭惡,心神都沒放在這裡了。然後有天看到他的訪問,知道他陸續失去親人,知道他好悲傷,看到他形容失去摯愛的悲痛和困惑,忽然覺得這個人跟從前認知的好不一樣,不知為甚麼,忽然非常關心他。於是一直好想找他訪問聊天,好藉著理解他的哀傷,來梳理自己意圖質問天地的愁緖,又沒碰上好時機。
直至世界更瘋狂,大家都又嚷著又實踐移民,兒女私情個人恩怨都拋諸腦後的時候,谷德昭出現晴朗,於是的起心肝找他。在沒有電影作品面世需要宣傳的情況下,他竟然一口答應。然後我做了一個這輩子最重要的訪問之一。谷德昭是最早走進內地拍合拍片的始祖人物,他理解國情,他明白南北之間的重大差異,他更點明,內地同胞競爭強烈,從小就在鬥爭中成長。又聽他介紹當年留學加拿大生活,聽他說周星馳的弱點後,最想知道經過去年運動,今年疫情之後,他的抑鬱遺傳基因有沒有讓他感到不適?其實我沒有意圖要求任何公眾人物表達立場,也尊重任何明哲保身的選擇,自己也不是甚麼烈士材料。我只是想,我們至少要保留誠實表達內心的權力。
谷德昭願意表達自己的心情,他相信現在香港很多人是黐了線,也好在去年他大部分時間離開了香港,所以才能看開些。說這句話時,看到他很努力地抿了抿嘴唇,自己的喉頭又來回嗆了一記,彼此心頭有千斤重。那程度大概未到哽咽,但胸口相當鬱悶,我竟然看到這模樣的谷德昭。再提起當下再次流行的移民潮,大家都同意上回是去而復返,今回更像是塵埃落定。對了,另一項「塵埃落定」是,在可見將來他未必可以再拍《龍咁威3》,因為當年沙士兇狠,卻未至於無藥可救,今天出現的懷疑和另一重想法(second thought),足以毀掉所有歡樂的元素,幾近絕無翻身之日。
又單刀直入,從前認為他是尖酸刻薄的肥仔,但近年好像變了另一個人。他認為自己沒有刻意經營,但說起人生就是難以避免遭遇打擊,過了某些年紀,難關一個一個而來,當你對付完一個又撫平完另一個之後,第三第四個難關又接踵而至,再過到的話,自然學會感恩,然後就變成另一個人。最難得是,他說了件往事:在電台當主持還有fax的年代,有一位聽眾fax給他,形容他「肥而不厚」,即解作很飄、很輕、很薄,跟我之前對他的感覺不謀而合。這四個字,說的是外在一具肥胖軀殼,內裡卻沒有可觀的厚重涵養,其實可以是挖掘一個人內心深處的瘡疤,可以讓任何人極度無地自容。但對谷德昭來說卻是一記當頭棒喝。一直認為,如果有人沒心存惡意,又願意坦誠說出自己的缺失遺憾,這人當可成為患難知己。難得當年處於飛揚期的谷德昭,有這麼胸襟去承認自己不夠厚,有立即醒一醒的感覺,可見他看透世情,也沒有寬己嚴人。他反而認為這是忠告,未必需要改,但要引以為戒。
好懷念這個訪問,因為覺得這個人在真心說話,因為他說話好動聽,不落俗套之餘更是出於肺腑去勸導別人,去為這個世界著想而說真心話。就像從前向肥谷提醒他「肥而不厚」那位聽眾。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60萬的網紅飲食男女,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時間,魔力無邊。 醬料雜貨店正和隆,主打自家豉油、麵豉、甜醋,在上水石湖墟65年,如長流細水陪伴街坊每餐家常飯:蘸豉油魚更鮮,兩磚腐乳夠佐粥下飯;逢時過節爆薑下醬炆豬肉煮雞,豐腴滋味比得上酒樓大菜。 街坊就是鍾情這家醬料;但此情,差點成追憶! 想當年,老闆陳璧堃十足指腹為婚,不情不願從父親手上接...
傳臚第四名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時間,魔力無邊。
醬料雜貨店正和隆,主打自家豉油、麵豉、甜醋,在上水石湖墟65年,如長流細水陪伴街坊每餐家常飯:蘸豉油魚更鮮,兩磚腐乳夠佐粥下飯;逢時過節爆薑下醬炆豬肉煮雞,豐腴滋味比得上酒樓大菜。
街坊就是鍾情這家醬料;但此情,差點成追憶!
想當年,老闆陳璧堃十足指腹為婚,不情不願從父親手上接過正和隆。做醬煮醋幾十年,沒有仇,卻賺得一身痛、半點恨;捱到65歲,把心一橫,擬於去年12月31日退休結業「脫苦海」。
怎料日月發酵,恨愛相生;準備離開,竟是徹底的歸來。
上水石湖墟巡撫街,水喉五金、紙紮、文具……生活小店當中有正和隆。店前西斜,老闆陳璧堃掛起紙皮遮光擋熱,裏外互相看不見,街坊是識途老馬,熟練地撥簾進出。小店不夠百呎,鮮有地整齊:樽樽罐罐不見有塵,豆類、雜穀一格格井然有序。所賣醬醋各有三五個品牌,店家出品的生抽老抽、原曬豉磨豉、甜醋和腐乳,售價貴幾元,卻最多人要。
「麵豉嗰日炆豬手炆得好靚,好食。」老街坊陳太一屁股坐在片糖缸改成的櫈子上,又告訴陳老闆:「我起碼一個月之後先行出嚟喇,因為腳痛要入院做手術。」今天她特意來入貨,買麵豉、豉油。
豉油,又恨又愛
陳璧堃,街坊都叫他「豉油佬」,皆因正和隆做豉油起家,他是第二代。上世紀40年代,父親陳根秀由南海來港,投靠開醬園的親戚做豉油;50年代初自設小工場做豉油、麵豉和甜醋,並在石湖墟開鋪。1955、56年間石湖墟被兩次大火吞噬,57年逐步重建,正和隆也在巡撫街現址重新啟業。
陳璧堃有四個姊妹,他是老三、排中間。「細細個住木屋,又是工場又是住家。兩個家姐睇鋪,我就周圍走,好百厭。」他怕父親,從來沒問過店名由來,只記得過年家中總掛一對對聯:「正直好生意 和氣定興隆」。
「老竇無咩讀過書,點作到咁好嘅對聯呢?」他哈哈大笑,轉瞬又皺眉:「做豉油做醬好辛苦,畀我揀我唔會做,但我讀書唔成,無得走!」他是唯一的兒子,二十多歲結婚後即接手店鋪;太太負責鋪面,他負責生產。
「做豉油會有一陣罨味,以前真係要用手去攪,一攪,陣味就出嚟,我都接受唔到;不過,呢啲係錢嚟㗎!」
他的工場在上水搬過幾次,90年代初因為業主收地被迫結束,自此在古洞一間豉油廠掛單租場,只做半加工。譬如豉油,已交給豉油廠師傅做,仍用自家招紙。
「做豉油最緊要用料靚用料足,夏天有熱頭曬就香啲。」他說。當年他試過十幾間豉油廠,找到一間的味和香跟自己做的相似。「我知道佢哋用加拿大非基因改造黃豆,發璜(按:煮好的黃豆混入麴菌、麵粉)撈美國麵粉,比日本麵粉膠質重啲、好啲;我自己一個人做太辛苦喇!雖然利潤無咁高,我寧願用佢嘅豉油。」
現在店中賣兩款自家頭抽和一款老抽,其中一款頭抽名為「鮮味生抽」,用豆比一般的多三分之一,濃稠如漿,鮮而豉味極重,可算鎮店之作。
麵豉甜醋,親手做
豉油外判了,只有麵豉和甜醋,他至今堅持親手做。
麵豉,一般貨色是發酵豉油剩餘的豆渣,鮮味盡去,很多時需加味精增味。但他做的賣的兩款麵豉:原曬豉和磨豉醬(前者仍見豆狀,後者是磨爛幼滑版)都沒抽製過豉油,保持原汁原味。「以前我啲磨豉係出咗豉油嘅,價錢平啲,主要交畀酒樓整叉燒;後來我只做零售,銷量少,乾脆用原曬豉攪磨,一樣係靚。」
市面常見的麵豉都是啡黃色,他的麵豉卻深啡色,驟眼看黑糊糊。他解畫:「麵豉好似人一樣,曬得愈耐會愈黑,愈黑就愈香。生曬啲豆喺豉油缸入面,上面曬到黑,下面嘅較黃,所以要成日翻佢,將底下嘅翻上面,不斷循環。」
他65歲了,依然記得父親當年的話:「醬,做就好易,打理好難。」
「你做,用料十足,曬得夠,一定做得好。不過擺耐咗就會有罨味,你點可以調番正呀?所以,唔係整好之後就冚埋,你要時不時拎出嚟曬,畀啲醬見下陽光會香啲。」
醬沒加防腐劑,放不久,所以他每次只做一小批。現在天時暑熱,醬賣少了,他也做少一些,「過咗中秋慢慢好,麵豉賣得最好,啲人有番胃口,多咗炆嘢;我都做得密啲,每次過千斤豆,一個月多啲就要做一次。」
講到做醬,最辛苦的步驟還數煮醬消毒。「唉!我做一次,就痛一次。」 他摸摸腰部,肌肉已成硬塊,隱隱作痛。
「啲醬容易黐底容易燶,要不斷剷,隻鑊又大,你要伸手彎住腰剷。室溫又高,得把牛角扇吹吹下,我一個人連續煮幾個鐘頭,不停流汗,煮一次起碼要飲4公升水。」最後洗鑊更辛苦,因為腰彎得更低。幸好十多年前起,煮醬有機器輔助,輕鬆了,但幾十年積下的舊患,纏身不去。
煮甜醋,相對沒那麼費勁,但一樣要忍。他採用本地酒房出產的白醋,加薑、桂皮、陳皮、丁香等等藥材做成甜醋。「煮呢個醋,一大鑊,嗰種藥材味好犀利,十足催淚彈,醃眼!咳!」
甜醋,他賣自家的,也賣其他品牌,「各有各鍾意啦,人哋要八珍,你無,佢會走咗去;我哋自家牌子就賣貴五六蚊。」
這日街坊王太帶了手拉車來買醋,「我孫仔啱啱出世,買去觀塘畀個新抱。」她嫌其他牌子太甜,「呢間鋪頭出嘅特別香,舊年冬天隔籬個事頭婆用佢煲薑,成條街都香晒。」
有人記住,陳璧堃笑瞇瞇,說:「到天時冷,啲人鍾意煲薑醋食下;事實上年尾多人結婚,到第二年10月、11月就有BB出世,甜醋特別好賣。」
以前煮完甜醋,五六桶藥材他當垃圾倒了,後來有朋友老遠從跑馬地來上水要「下欄」甜醋陳皮,他才識寶,現在煮完醋會挑回陳皮,但為非賣品,「而家?下人,有熟客寒咳唔係好囉!」
老店,差點結業
做醬煮甜醋,入缸,搬貨,幾十年陳璧堃獨力做,「我哋小型生產,唔請人。無辦法!為咗……我唔知點講呀!」他瞄瞄跟前在幫手的大女兒和二女兒,苦笑:「賺到痛,之外都係痛!近十幾年,我個個禮拜日就好似返學咁,要去做推拿。」
去年他和太太邁向65歲,本擬12月31日退休結束正和隆;就在12月中煮甜醋時,從不在工場拍攝的他,忍不住拿手機拍下那鑊滾滾冒煙的甜醋,題記:「人生最後一次」。
「唔捨得㗎!」說着,他眼圈紅起來,思緒飛回去年底:「瞓唔着囉!直情神經衰弱。」有個星期天,他試不去推拿留在家,「電視睇完又睇睇完又睇,無地方去。」以前他想像退休「呢度去嗰度去」,事實上英國朋友早邀他去歐洲玩,他又買了「200蚊深圳通」,偏偏成行在即已失去興趣,一副心神無處安放。
決心分手,原來放不下。他三個女兒,十多年前已表明不想接手家業,臨別秋波,也發現情難捨。
店一直由他和太太合力支撑,沒請人。二女兒陳敏怡(Agnes)說,每逢過年店就最忙,三姊妹必定預留整個星期的假回來幫手,想不到自己成為了第三代傳人。陳璧堃笑言,由1月1日起店轉了她名下,自己變做顧問兼打雜。
70後的Agnes在銀行做了十多年,連MBA也讀了,兩年前工作太辛苦辭了職,「嗰時爸爸媽媽正計劃退休,我哋三姊妹都好開心,因為新年終於唔使返鋪頭喇!」
去年年底,他們通知熟客和包租婆不做,「啲客人同爸爸講:『你退休,咁我哋去邊呀?我由做女食到而家喇!』我聽到,突然之間好唔捨得。呢個招牌六十幾年喇!」
她問爸爸取帳簿算了一番,「都ok嘅!我想留住個招牌。」又游說從事文職的大家姐陳敏慧回來幫手看鋪,自己負責市場推廣。姊妹同心,盼可斷金,帶着正和隆走進2017年。
十年如一日
陳璧堃搖搖頭說:「我準備退休,以為可以脫苦海啦!結果有啲抑鬱,百無聊賴,個女話做番,我又好似開心啲。」
不過,他認為做醬這行式微了,尤其新界東北發展如箭在弦,古洞的豉油廠分分鐘無得做。「一收地,你一係返大陸做,但水準、原料難控制,而且豆都係外國嘅靚啲。」女兒正在搶時間,找新貨源、拓客路,像早前便去了樂富街市擺車仔檔,臚列自家品牌豉油、醬醋和腐乳。
幾十年來,陳璧堃和朋友合作生產腐乳。十多年前朋友搬廠上深圳,招紙也「均真」地印着「Made in China」,同屬正和隆招牌貨,輕柔鬆化而不死鹹。
醬料之外,40多年前陳璧堃接手時已兼賣雜貨。今天雜貨不多也不雜,而每種乾貨他只賣一款,都是精挑細選,譬如蝦子麵,找到第四五個供應商才敲定。
「搭下貨囉,要維持到租金嘛,而家都要1000蚊一日㗎!」陳璧堃說。
除了鋪租,過去半世紀上水翻天覆地,但對正和隆和陳璧堃而言,只是微細的漣漪,就像醬醋味道,始終如一。
「雖然間中都有自由行嚟幫襯,我哋主要做街坊熟客。有人搬咗出九龍、港島、大嶼山都返嚟買醬,甚至移民去外國,都會帶啲醬過去。附近有圍村,新年依舊會煮盆菜,用好多醬。」
七八十年代,他的豉油、麵豉曾交給酒樓,但經常被人拖數、走數,「好多次喇!千幾蚊都彈票,嗰個年代唔算少數目。咪搞啦!我寧願淨做門市,收一蚊就係一蚊。」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知足,常樂。
夏日炎炎,酸梅麵豉蒸排骨夠醒胃,有街坊要炆肉,大喊一聲「混醬,唔該!」只見陳老闆從五個醬缸輪流舀出小半勺倒入透明膠袋,用繩一紮,遞與客人,叮囑道:「返去放雪櫃,呢幾日好用喇!唔係會變酸。混醬鹹㗎,加啲冰糖,炆鴨炆腩肉都快啲腍。」這混醬,有自家磨豉、黑赭油(類似星馬的黑豉油)、甜醬、麻醬和南乳,即叫即混,也是父親傳下來的基本味道,就在日月蒸煮當中,摻着陳璧堃幾十年調出來的小變奏。
正和隆
地址: 新界上水石湖墟巡撫街2號A
電話: 2670 34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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